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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那蓝琨被品霞带回去后,自己把自己关在房里闷着,不吃不喝过了半日,眼看着太阳落山,似乎是忍不住了,这才叫来一个小丫鬟问话,“侯爷知道我三姐挨打了吗?”
小丫鬟才七岁,很茫然的摇头说不知道,回头就把话告诉了品霞。品霞亲自去跟蓝琨说:“侯爷早就知道了,还发话让三姑娘好好反省,以后不许再胡乱行事。少爷,咱们以后少跟她来往吧。”
蓝琨不相信,品霞接着说:“侯爷刚还打发人来告诉了,让少爷这阵子好好温一温以前的功课,等过些日子会有先生来坐馆。”这是如瑾的话带给了蓝泽,蓝泽同意了。
蓝琨皱着眉头,默默坐了回去。
品霞很快将蓝琨的表现知会了如瑾。如瑾笑了笑:“他这是等着侯爷给他出气呢,不料侯爷没理他。我今日吓唬了他一阵,暂时让他知道厉害,以后还要慢慢的捋顺才行。”
这孩子在董姨娘跟前太久了,得好好的管一管。
在家里的最后一晚,如瑾依然住在明玉榭。院子里的酒席撤了之后,残余的酒香混着四处花香,在晚风里醺醺的飘着。
天上挂着大月亮,金黄浑圆,不点灯笼院中也是透亮。如瑾将几个大丫鬟和管事婆子们叫到跟前,又事无巨细的方方面面叮嘱一番,开始大家还笑盈盈的听着应着,后来如瑾连让值夜的添灯油、厨房的菜不要太咸免得伤了太太身子这样的话都说出来,碧桃青苹领头就哭了。
“姑娘,您别管家里了,有我们在呢,一切都按着您在家时的规程。倒是您自己以后要小心啊,到了王府不比家里,身边人少,许多事自己想着点儿。”
其他人也跟着掉眼泪,有个葛婆子笑着劝道:“姑娘们快别哭了,大喜的事,好好的把姑娘送走才是,你们这一哭可不让姑娘更舍不得家里了。”
这个婆子以前只是管内宅人事的一个副手,来京路上遭了刀光,那晚她是为数不多的表现镇定的人,如瑾重新掌家后就将她提拔了起来,此时是内宅的大管事了。
如瑾随着她笑了:“我这一走,你身上的担子就更重了,太太那边你多和孙妈妈商量,轻易别让太太自己劳神,她产后身子一直虚着,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调养好。”
“姑娘放心,奴婢知道轻重。”
如瑾说:“我以前很羡慕祖母跟前有钱嬷嬷那样的膀臂,太太身边孙妈妈要照看她的身子,许多事顾不到,希望你能多分担一些家事。”
这是许了很高的地位。葛婆子深深福了一礼:“奴婢一定尽心尽力。”
然后是身边的几个丫鬟,如瑾将青苹给了妹妹,又觉得青苹和那乳母都太老实了,恐怕小孩子被带的呆板,又将活泼好动的蔻儿分了过去。碧桃和冬雪都拨给秦氏屋里帮忙,算是给她们都找了出路。
散了众人,如瑾去延寿堂辞别祖母。
老太太依然愣愣怔怔的,和她说十句她不一定能明白一句,金鹦扶着她坐在床上,银鹦在一旁打扇,如瑾就陪坐在一边,不管她听不听得懂,将自己明日就要出嫁到王府的事情仔细告知了一遍。
老太太喘气时嗓子里呼噜呼噜的响,眼睛半眯着,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坐着睡着了。如瑾说了半日不见回音,叹口气,起身对着她端端正正的跪下磕了三个头,算是出嫁前的道别。
第三个头磕完正要起身,老太太突然张开了眼睛,直愣愣的瞅着孙女。
“祖母?”
“你回来啦。在王府好不好?”老太太突然说话,却是没头没脑的。
如瑾很长时间没听见她说这么完整的话了,一时忘了站起来,赶紧回应:“祖母您明白孙女要去王府了?”
老太太仔细的端详如瑾,自顾自的点头:“嗯,穿得体统多了,那耳环是羊脂玉的?好,好,看来永安王爷待你不错。”
金鹦银鹦都是苦笑,如瑾哭笑不得,看来老人家还是不清醒啊,把她当成蓝如璇了。
“祖母,孙女是如瑾,要去长平王府,不是永安王府。”
“不是永安王府?”老太太很困惑,攒着眉头问,“那你去了哪里?你敢不听我话私自行事。”
如瑾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了。
她无奈的站了起来,拍拍裙上的微尘,老太太突然发了火:“跪下,谁让你起来的。走的时候怎么和你说的,大丫头不顶事死了,你是吃干饭的?你去长平王府做什么,长平王不是被赐死了吗,还是你们侯爷揭发的。”
金鹦银鹦都吓了一跳,赶紧扶着老人家低声劝:“老太太您醒醒,这是咱们原来的三姑娘,不是东府大姑娘,您糊涂了,被赐死的是晋王,咱们住的地方还是原来的晋王府呢,长平王可是当今皇子,您别乱说。”
如瑾纳罕的看着祖母。
她竟然知道蓝如璇死了?那她这半日的话是在和谁说?
……走的时候怎么和你说的。
……看来永安王爷待你不错。
……你敢不听我话私自行事。
如瑾突然想起了老太太跟前的大丫鬟如意。如意跟着蓝如璇陪嫁去永安王府,难道并非只是自己自作主张,还有老太太在背后……
难道是老太太觉得长孙女未必能长久,特意派了如意过去吗,听她方才的言语,莫非还嘱咐了什么事?
可蓝如璇被赐死了,陪嫁丫鬟陷在王府里还会有好日子吗,现在都不知道还活没活着了。老太太心里挂念着什么呢。
金鹦银鹦不住的苦劝着,老太太却十分激动的数落如瑾,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话,一边数落,一边严重的咳嗽。
“我先出去,这样下去不成,你们快把老太太哄劝住。”如瑾觉得自己不能在站在这里刺激祖母,万一有个好歹怎么办。
她转身去了外间。
老人家大声的咳嗽和含混不清的责骂,夹着两个丫鬟的劝说不断传进耳中,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候才渐渐止住,再过一会金鹦出来禀报:“睡下了。”
如瑾松口气,嘱咐说:“以后你们好好照顾着,太太和我都不会亏待你们,若是有什么难办的事可以递信到王府去找我。”
金鹦应下,如瑾想了想,又说:“以后老太太要是再说令人费解的话,也一并报给我。”
她带着丫鬟们离开了延寿堂,回去的路上不断琢磨着祖母方才的言语。总觉得有什么事仿佛应该想通了,可认真一想,那些念头又如游鱼一样荡了开去。
算了,不管它。她看看东府的方向。
蓝如璇已经没有了,东府一家也搬去了池水胡同的老宅,这偌大的宅院里空空荡荡,再也没有蓝泯等人的痕迹。即便老太太曾经和丫鬟有过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商量,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对于现在这些人,以及未来的日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和着如水的月色回到明玉榭,如瑾给刘雯、佟秋水、江家五小姐怀秀各自写了一封简短的信,作为出嫁前对闺中挚友的道别。
封好了信,端砚之中仍有墨迹,信纸也还没用完。她握着笔停了一会,最终抿了抿唇,蘸上墨又写了一封。写好了,装在信封里,信封上写了一个“凌”字。
这次她没有修改笔迹,用自己原本的真实笔法写了半页纸,都是对凌慎之满满的感激。
几封信交给了碧桃,然后再由何刚送出去。她在给凌慎之的信里写,以后大概不需要他帮忙传递消息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还能随意见面,她希望他无论以后做什么,在哪里,都能在遇到困难时想起她这个朋友,只要给何刚递个信,她必定全力相助。
她其实知道这些话说与不说都是一样,但除了这些,其余的她也说不出来了。
月亮走过了中天,夜风送来一些凉爽,这是她在家中度过的最后一个夜晚。
“我们家乡那边的风俗,女儿出嫁,要请一个全福之人来帮忙料理事情,嫁衣钗环也要由她经了手再往身上穿戴,还要跟去男方家里主持撒帐,这样能给新婚的小两口带来福泽。”
秦氏睡不着,拉着女儿这一头那一头的闲话家常。
皇族商氏发端于漠北,那边没有这个风俗,所以皇家娶妇自然不需要什么全福人。如瑾笑说:“那就请母亲将我的嫁衣钗环都过一遍手吧,与其请别人,女儿更愿意沾您的福气。”
杜鹃红的嫁衣在灯下鲜亮的闪着光,金色丝线绣着花团锦簇的吉祥纹样。秦氏拿在手里,眼神黯了一下。女儿,终究是没穿上大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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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终于交代的差不多了,其他的等婚后再说,咱们先来点肉汤。今天还有一章
236 敬茶之礼
迎新的轿子在午后离开蓝府。
这是先皇时候定的礼仪,为了显示正侧有别,正室一概在早晨起轿,侧室在午后天黑之前,至于没有正式名分的,午后的任何时辰都可以,有的人家规矩大,低等婢妾都在天黑后才接入府中,上次蓝如璇入永安王府就是遵的这个礼。
如瑾坐在轿子里头补眠,偶尔被十字街口的鞭炮声惊醒一下,然后接着睡。
昨夜和母亲聊得太晚了,她实在是困得紧。幸好内务府没有像上次张六娘出嫁那样沿路不停的放炮,否则她真是要头疼死了。
轿子很宽敞,垫褥也很软,总之没人看得见,她干脆横卧在了宽大的座椅上,垫了一个四方迎枕在身下,斜歪着假寐。
一路上不断有百姓围观这个迎嫁队伍,听说是被寂明大法师惠赐了莲花的新娘子,观者甚众,将队伍的行进速度拖得很慢,到了长平王府的时候日头都已经坠到天边去了。
如瑾被喜娘叫醒的时候没有遮盖头,张开眼睛看见金色的阳光透进轿子,微微怔忡了一下,继而才想起自己该下轿了。
“侧妃请快些,莫误了时辰。”喜娘一脸古怪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