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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划过一抹淡然的弧度。
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他淡淡的讲述着,仿佛是在诉说着一个年代久远的故事,只是那些残忍的字句却如同锋利的刀片,深深的插入沈青柠的心底。
他看着她那娇俏的笑容一点点僵硬,看着那粉嫩的唇一点点苍白,看着那明澈的眼眸一丝丝晦暗,仿佛看见她的心被刀锋搅碎,胸腔里血流成河……
当他讲到沈贵妃踏上城楼,万箭穿心,却拼死护住了怀中的女儿,落入冰冷的护城河时,他看见她眼中涌出痛苦和仇恨的光芒,他知道,凝雪苦心孤诣,用六年时间掩盖了一切真相,耗尽毕生之力为她建立的那个光明世界,已经在转瞬之间被他亲手摧毁了。
他轻柔的替她拉紧狐皮斗篷,把那个呆立而僵硬的娇小身躯揽入怀中,指节分明的大手轻抚她入瀑的黑发,唇角扬起一丝不经意的弧度,声调温柔。
“青柠乖,外面的坏人再怎样多,终有师父护着你,师父陪着你呢……”
他温凉的手心划过她冰冷的脸颊,却让那空茫的眸子忽然流光一闪,一双大眼睛便直直的盯着他的眼,忽而又把脸深深的埋在他的胸口,沙哑颤抖的声音压在厚重的棉衣里,沉闷晦涩:
“师父,我想回家,我想回紫衣谷。”
“也好,反正智国侯府是回不去了,过了年,我们便雇上一辆大马车,回家。”
他薄唇轻勾,眸光潋滟,俊美如玉的面上冷如寒冰。
笨丫头,今日才看清这世界的冰冷残忍么?若是这么单纯的活下去,日后清醒了,会更痛苦吧……
船舱之外,飞雪连天。豆丁论坛{Smile.茹}整理;bbs。docin
大雪如倾盆的流沙般从天而降,仿佛想要掩埋了这座古城一般,城守派出了禁军清理城内积雪,却仍是杯水车薪。
大雪越积越厚,天空白蒙蒙的一片,空茫的让人心里发慌。
寒风呼啸着吹过城郊的荒宅,一块块积雪从檐角滚落,哗啦啦的脆响声回荡在空旷的宅院里,忽而那破旧的门吱拗一声被风吹开,却见到堂屋空旷的大厅上,一个黑衣青年负手而立。
十几个少女跪在堂下,双臂被反扭在背后紧紧缚住,眼中透着惊恐惶惑,低声哽咽,抖如筛糠。
那男子黑巾遮面,一双深邃的眸子清冷如冰,眼光在每个少女的脸上极慢的扫过,却最终落在虚掩的屋门上,定定的看了许久,潋滟的眸光闪烁不定,终只是一声极轻的叹息。
一个彪形大汉落在他身侧,仿佛是一道影子,无声无息。
“主人……”
“没有。”简短的两个字,竟然和他的眼眸一样,让人寒入骨髓。
青年不再说话,只是沉默的走出房门,屋外飞雪扑面,一如那个狼狈的夜晚——肩头的伤已然好了泰半,那伤口上却依旧隐隐传来淡淡的梅香,让他不由想到了那个少女——这个世上他唯一的亲人。
虽然那一夜只是惊鸿一瞥,他却可以确信,那些少女中没有她。
十二年时光,弹指一挥。
当年沈贵妃母女的死,成了夏禇的一个谜。父皇禁止一切人再谈起这对母女的任何事,他杀死了一切可能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包括当年宣旨的太监,接生的稳婆,沈贵妃宫中的侍女……而唯有他的母亲——虞皇后,位高权重,不可妄动。
长风吹散屋檐上的冰晶,细小的冰粒散入他的眼睑,让他那清冷的眼不由微微眯起,霎那间,眼角仿佛传来一阵莫名的刺痛——
是了,那一年正是建兴十六年,他十三岁,临了一副好字,正满心欢喜的送去御书房,隐隐听闻正殿里母后的哭声,他在大殿门前跪了整整半日,便迎来了一道圣旨,送他去万里之外的彬州戍边……
“母后,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他守在御花园的假山后拦住神色慌乱的母后,却不知是边关告急还是另有蹊跷。
“走吧……走得远远的也好。”
一向高贵傲慢的母后那天却格外的苍白无力,凌乱的发丝里甚至隐现出一丝灰白。她握着他的手躲进花园的角落,闪烁的眸光中隐有泪痕,却终究只是拉着他盈盈一抱。
从他三岁登上太子之位以后,母后便仿佛是天上的神像,连闲话家常都已少有,而那一日,母后却抱着他,那么紧,仿佛是生离死别。
母后说,“沈贵妃的女儿是‘天煞孤星’,是上天降与夏禇的惩罚,只有杀了那个女婴,天下才能太平……”
这是母后对他最后说过的话。
建兴十七年,天下战乱四起,四月——皇后去嶔纳浇闫砀#居龇丛簟哪负螅还赣莼屎蟆驼饷此懒恕
他静静的站着,仰望着白茫茫的天空,由着那棉絮一般的大雪洒落满面,安然的听着那雪落的声音。
许久,眼角滚烫。
一国国母虞皇后,就这样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死在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连尸首都没有寻见……便如同这凉薄的雪,化成了水,变成了气,消散在空中……
那一日假山后的一个拥抱,便成了永诀……
作者有话要说:人都说血浓于水 血缘的关系真的很微妙
曾经看过一份失散的双胞胎兄弟四十年后在茫茫人海中重逢的新闻
真的很感动
人生一世 是一件很孤单的事情 生时孤单 死去孤单 唯有血缘的存在 才让我们感到这个世界的温暖,懂得生存的理由
总结一句,我想应该是:一切都是为了爱
小武在这里也祝福筒子们天天快乐~~~
追杀沈青柠
智国侯府
一清早薛以勤刚刚起床,正搭着毛巾擦脸,便听见门廊里一阵小碎步,一个青衣家仆慌慌张张的冲进门来,险些与他撞作一团。
“五公子,青阳府的人又来了!日日这么折腾,他们心里还有没有王法了!还把不把老侯爷放在眼里了!”
“随他们去就是。”薛以勤接过丫鬟递过来的热毛巾敷在脸上,过了片刻,取下毛巾,长出了一口气,道:“日后他们再来,也不必通报了,让他们搜就是。”
那管家一听,脸色急得紫红。
“少爷,你是不知道,这些哪里是什么府衙差役,根本就是强盗流氓,连夫人小姐们的绣楼也不放过,还有啊……”管家压低了声音便凑近薛以勤的耳边,道:
“我刚才偷偷看了,那些人抬着轿子进府,轿子里似乎藏了什么人,不露面,却暗中指使那些差役查东查西。莫不是……有人嫉恨我们侯爷,派人来栽赃陷害了?”
如今朝堂动荡,百官无不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要惹上抄家灭门的大罪,管家跟随侯府多年,自是知其中利害,也不得不替主子忧心。
薛以勤低眸沉吟,唇角掠起一丝浅笑。
心道:俗语说越是见不得人越是躲躲藏藏,今天便正大光明的去,却也无妨。
他整整衣襟,便笑着对管家道,“走吧,去会会他们,看看是什么人狗胆包天,叫嚣到了侯府头上。”
管家连声应诺,便带着薛以勤到了侯府女眷们住着的素洁楼。
一进门入目的便是满院狼籍,女眷们的衣衫私物扔得满院,屋子里是摔摔打打的乒乓声,女眷们都满面怒意的被集中在院子当中——真个算上是强盗进门了。
薛以勤大步走进院中,却是满面笑意,见了冷冷站在一侧身穿正红官服的指挥使,便一拱手道:“赫鹄大人,别来无恙?”
赫鹄氏在朝廷里任个禁军指挥使的闲职,但满国都里没人不对他敬畏三分,只因此人授命于怀安王,有党羽众多,监视督查各级官吏,多少权臣高官都死在此人手上。
赫鹄氏便颔首示意,只是他那张冷硬的脸似乎生来就不带笑意,浑身上下冷意逼人,却看不出一丝和气。
薛以勤指指那顶落在院子角落里的黑色轿子,便轻道:“此次随大人执行公务的还有那位大人?不如轻赫鹄大人引荐引荐。”
赫鹄氏漠然不动,便淡淡道:“只我一人执行公务。”
薛以勤一听此话,笑脸便是微微一冷,对身后一干薛府家丁道:“即使如此,那这轿子我便不得不搜一搜了。”他一挑眉冷冷看着脸色不善的赫鹄氏,便沉声道:“赫鹄大人也不必见怪,只是在下怀疑——这轿子里有祈箜细作!”
祈箜细作四字话音未落,赫鹄氏的长刀便噌的一声□,一道寒光横在薛以勤身前,身后又是唰唰唰一阵刀兵声,侯府侍卫和众多衙役一起拔刀相向,满院霎时剑拔弩张,那些女眷惊得蜷缩一团。
薛以勤身后的管家见了这真刀真枪的阵仗,加之这刀枪还横在他万金之躯的少爷面前,霎时吓得脸色煞白,心中万分悔恨自己撺掇少爷来此,慌乱中想着跑去前院求援,那知只一转身,便是两脚一软,狠狠地摔在地上,袍子下面喷出两团血渍,飞快的漾成一滩。
中人只觉得黑影一晃,管家身旁已多了一个脸色青黑身材细高的男人,手执着细长的倭刀,不急不忙的在管家的衣袍上拭净血渍,一双青色的眼眸盯向薛以勤,眸光阴冷残忍,仿佛便等着他在说一句触怒的话,便要连他也一并杀掉一般。
侯府的侍卫从惊愕中缓神,便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激得眼中冒火怒气冲天,情势立时绷紧,电光火石一触即发,却恰在此时,那顶黑色轿子的绒布帘子忽然一掀,那轿中人竟缓步走出来了。
“薛公子,你说的祈箜细作,可是指我?”
一道高大英挺的身影从轿子中走出,此人浓眉深目,气势迫人,却正是祈箜大汗横城槿。
金宗弟子从昨夜开始就将这个侯府包围得水泄不通,探子的消息也是卫锦师徒鲜少出门,若是还不能在这个小小的侯府里找到卫锦,叫他怎么甘心!
横城槿一双狭长的眼弯成新月,唇角划出一丝浅浅的弧度,这笑容却只能让人心底阴冷。满院的侍卫都不由得退了一步,无论是有武功的侍卫,还是那些哭泣瑟缩的女眷,皆感到一股寒意随着这个人的出现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