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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一语道破,筱月结巴起来,及问:「你,你在胡说什么?什么吃下饭菜得病上几日?这神信口雌黄的话你也说得出?」
「这饭里有没有加料,去找一只鸡来试试便知分晓,何必在这里耍嘴皮子。」
话说完了,谨容不想再同她们多说,转身从架子上寻了本医书,懒懒地窝进软榻里阅读。
她并不知道婉育和关嬷嬷在外头站了半天,关嬷嬤听见三个人的对话,本要往里头冲,却被婉育死死拖住,她只好拚命使眼色,让后头的小丫头去回报吴氏。
直到里头争执的声音傳下,婉育向关嬷嬤投去意味不明的一眼,冷淡一笑。
什么「晋远侯府上下把姑娘当成菩萨供着」,什么「她是咱们家的大恩人」,如果吴氏的话是真的,那何姑娘这尊菩萨过得可真辛苦。
自从听见谨容那句「治好郡主娘娘的病自会离去」;婉育便对谨容生出几分好感,她岂不明白自家郡主对世子爷的全心依赖,可世子爷又是个不肯亏欠人的,若谨容真存下心思,牢牢抓住世子爷对她的感激来争宠,日后谁底谁输还说不得准。
她不想吴氏踉着,便是想私底下问问谨容的想法,现在连问都省下,人家根本没那份心思。
这个答覆定会让王妃娘娘松一口气,毕竟何姑娘是怎么被骗进侯府大门的,人人心中都雪亮得很,说到底还是他们不厚道,可是为了救郡主性命,也只能眛着良心将厚道丢到一旁。
她转头对关嬷嬷说:「还请嬷嬤找个小丫头,到厨房里头寻来一只活鸡。」
「婉育姑娘千万别听信何谨容胡言乱语,那是个爱生事的,前儿个她当面顶撞咱们家夫人不说,还煽动世子爷把家底全掏出来送到她踉前昵,不是老嬷嬷嘴杂多话,她确实不是个简单的。」
「嬷嬷着,急什么呢,我又没说何姑娘所言为真,不过是想弄清楚到底是晋远侯府亏待了何姑娘,抑或是何姑娘造谣生事,想碍晋远侯府的名声。红儿,你陪着嬷嬷的丫头到厨房走一趟,速去速回,别耽
误。」
「是。」陪着婉育来的红衣小丫头领命,走到关嬷嬤身边,关嬷嬷这下再不乐意,也不能不派人走一趟。
见人离开,婉育走进屋里,明月,筱月还在大眼瞪小眼,两个人都气鼓鼓的,好像受什么委屈似的。
婉育扫了桌上饭菜一眼,忍不住讥笑,就三个素菜哪……还真是供神佛用的。
关嬤嬤随后进门,橫了筱月,明月一眼后,连忙拉起笑脸迎上前对谨容一福身,道:「何姑娘,这位是礼亲王府的婉育姑娘,今儿个特地上门来瞧瞧您。」话说着,关嬷嬷趁机使眼色让她们快快把桌上的东西收拾下去。
谨容的菜里有加料,她是知情的。
全怪何谨容不懂礼数,夫人几番暗示要她到前头请安问礼,她偏偏理都不理。再怎么说,晋远侯府都允了她一个姨娘名分,姨娘早晚向夫人问安是理所当然的事呀,没想到,天底下竟有如此倨傲的女子,若非郡主娘娘还需要靠她疗毒,依夫人的脾气哪能容得下她。
她们眉来眼去,岂能瞞过婉育?能在王妃踉前何候多年,谁不是个人精。
「关嬤嬷和两位姑娘还是别忙和了,活鸡马上就送过来,到时还得验验这饭菜是不是如何姑娘所言,多了些不该有的东西。」婉育口气虽是淡淡的,却是不容置疑。
关嬷嬷别过头呸一声,不过是个礼亲王府的丫头,还真把自己当成一号人物,若不是侯府有把柄握在人家手里……唉,当初那档子事,真是做坏了。
谨容根本不想搭理刚进来的人,她以为不管是谁,都是吴氏派来让自己烦心的,就当她们在演戏,及正戏不好就别费精神看,徙然让自己恶心罢了。
可她万万没想到,婉育竟会冒出这样几句话来。
放下书、抬起眼,谨容对上婉育的视线。
淡淡的目光交会,婉育看见谨容清灵千净的双眸,看见她身逢苦难却无半分怨恨,心底带起几分欣赏之情,这女子……是个值得结交的。
【笫七章自毁双目求周全】
婉育让几个丫头将一箱箱礼物送上来,有珠宝玉饰,黄金头面,有绫罗绸缎,还有一大箱昂贵药材,谨容望着两只眼睛紧盯着礼物,满脸贪婪的关嬤嬷,忍不住发笑。
把东西放定,婉育上前对谨容屈膝道:「何姑娘,婉育是礼亲王府的人,这回郡主回府,王妃娘娘见郡主身子、精神都恢复不少,心里头感念姑娘,遂让奴婢送上薄礼,万望姑娘笑纳。」「王妃娘娘要奴婢传话,区区礼物不能报答姑娘于万一,只是聊表心意,倘若日后娘娘有任何帮得上忙的地方,还望姑娘不要客气,礼亲王府旁的没有,还有几分势力。」势力?唉,不就是势力嘛,这是最最吓人的东西。若非这东西,她何必把自尸,三年的心血转卖,何必让大哥放弃多年梦想……谨容微皱眉头,和这样的人家相交,一个弄不好,便是覆没之危。
虽然婉育口气真诚,态度恳切,让她很想多相信几分,不过上一次当,学一次乖,日后礼亲王府、晋远侯府势必成为亲家,家族联姻关系紧密,若自己成了晋远侯府对头,她不信亲家能不帮着亲家?
至于「对头」这件事,她想大概逃不过了,自己早己成了吴氏的眼中钉、肉中刺,急欲拔除,若非她现在还非常「有用」;恐怕早己经躺在某个无名荒塚。
谨容轻轻一笑,没有做出任何表示。
她的淡定让婉育微抬双眉,听说这个何姑娘出身乡里,家里并不富裕,可是见着这一箱箱东西,居然没有半点喜形于色,连关嬷嬤那个老货都看得目不转睛,她的眼皮子却连抬都没抬。
看来王妃娘娘错估了对方,还以为她是可以用银子收买的人物,不过只要她对世子爷无心,不管何姑娘是否能够收买,都不重要了。
不多久,活鸡送上来,婉育眼神示意,红儿把谨容的饭菜倒在地上,母鸡见着便上前啄食,才不到短短一刻钟,那只鸡就揺揺晃晃,口吐白洙,瘫倒在饭菜间。
婉育又惊又怒,她们这是整何姑娘还是想整郡主?如今郡主能否痊愈,全仗何姑娘哪。
锐眼扫向关嬷嬷,她冷哼一声,道:「方才夫人口口声声说将何姑娘待为上宾,没想到吃食届然出现这等问题,更别说我可是亲耳听见两个奴才对何姑娘出言不逊的,见着这番景况,我还真不晓得该怎么回去向王妃娘娘覆命。」
礼亲王府的婢女敢同吴氏的亲信嬷嬷发作?打狗还要看主人,吴氏可是郡主娘娘日后的婆婆哪,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礼亲王权柄大过天,根本不把晋远侯放在眼里,即使日后要结儿女亲家?谨容眉头一挑,有了看好戏的兴致,放下书,她坐直身子。
关嬷嬷闻言,凑上来掐了筱月一把,骂道:「你们这两个小蹄子,夫人是这么让你们何候姑娘的?」
筱月,明月见关嬷嬷对她们挤眉弄眼,连忙跪在谨容身前避重就轻说道:「请姑娘恕罪,是奴婢大意,让脏东西给掉进饭菜里,奴婢马上去换过。」谨容开始觉得有趣了,她低头看向明月,筱月,这是在等她亲口放过她们?
如果她松口,对方便可以顺势下台阶,假装只是意外,即使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再怎样的脏东西,都不会让一只好好的母鸡口吐白洙。
如果她不饶呢?会不会撩拨得两府生隔,婚事谈不拢?不知道是不是日子过得太闹心,她居然兴起几分恶趣,想看看事情能够闹得多大。
拢起双眉,她略显哀怨地向明月、筱月投去一眼,低声道:「就不劳两位姑娘了,及正我早己习惯一日当中只有一餐勉強能够平安入口,其他的……」这话,谨容说得夸大了,今儿个是她们笫一回下手。
她刻意指控她们每天想着毒害自己。想想看,不过是两个婢女,怎么敢做出这神事,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她死了没关系,不过一条贱命,但她可关系着郡主娘娘的病情哪。
谨容拿起己经空了的饭碗凑近鼻间轻嗅,那胶淡淡的茶香味能瞞得过别人,怎瞞得过她这医林圣手鲁棣的嫡传弟子。
婉育听闻此言气得脸色铁青,她学谨容重起饭碗凑近鼻尖,也闻到茶香味。
「请问姑娘,这里头……」
「放心,那毒害不死我,只会让我狂泻三天三夜,至于这只鸡,我就不确定它有没有那么好运了。」婉育深吸气,正想开口,此时吴氏却在下人的搀抉下走进吟松居。
来得可真快,在着急什么呢,婉育心底冷笑。
吴氏进门,看见明月,筱月双双脆在她下,一旁还有只快死的老母鸡两条腿一抽一抽着,留着一口气要死不死的。
只见谨容气定神闲地坐着,一脸看好戏似的,吴氏咬牙忍气,狠狷瞪了谨容一眼,她以为事情闹大就能搅黄张许两家的亲事?想都别想,钰荷可是心心念念想嫁他们家莘儿,连礼亲王爷都扭不来女儿心意,她算哪根葱。
不过屋里这幕吴氏是心知肚明的,她还以为己经过了午时,下毒之事己了结,婉育进了吟松居只会看见一个上吐下泻过、昏昏欲睡的何谨容,届时不论她抬什么上门都只会落到自己的院落中,谁晓得何谨容半口饭都没吃。
见吴氏进门,婉育冷笑道:「夫人,看来侯府里的下人是该清理清理,三年前郡主也是在侯府里头中的毒,还以为打杀了一票人,整座府邸己清理过一遍,己经千千净净,可如今……」她养一眼地上的死鸡,冷笑道:「如今看来,夫人治家是宽松了些。」
张钰荷是在侯府中的毒?I这可是个大八卦!
谨容脑子飞快转动着,张钰荷是吴氏亲自挑中的媳妇,而满座府里无人敢违逆她的心意,所以焚心散……谁那样胆大包天?是想同郡主抢丈夫的野心丫头,还是对吴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