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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要不怎么说门当户对呢,那宁小姐的相貌本就不俗,更难得是那浑身的做派。我的天,我活到大半辈子,还没瞧见哪家小姐似她这般高贵端庄的,真不愧是当今太后的嫡亲妹子。”
段氏气得一脸铁青,一边暗骂那些贱妇多嘴饶舌,一边怨毒地瞪着书宁,只恨不得在她那雪白的俏脸上划上几刀子。
“母亲——”一旁的柳小姐咬着牙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劝道:“大家都看着呢。”一边说话,一边挤出温柔的笑意,目光炯炯地看着书宁,犹如别的姑娘们一般露出艳羡的表情,“若是大伯母见了,只怕要生气的……父亲他,不在城里呢。”
段氏愈发地心里不舒服,但多少还是明白了自家女儿的意思,丈夫人在外地,连个撑腰的人都没有。越是这么想,心里就越是对柳将军夫妇恨之入骨,明明是至亲兄弟,关键时候却把胳膊肘往外拐,他们拦着不让自家女儿与世子爷结亲,不就是怕自家老爷抢了老大的位子么,总有一天……
段氏咬牙,狠狠握住自家女儿的手,扭过头去看着周子澹,目光愈发地炙热。
寒暄一阵后,众人方才落座。柳将军虽是主人,但周子澹身份特殊,自然将上首的座位让出来,自己坐在周子澹下首左侧,右侧则留给了崔翔安和书宁。
宴会这种事十分无聊,不外乎相互寒暄,再言不由衷地说一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书宁以前就不喜欢,现在自然也喜欢不上,崔翔安与她是亲姐弟,在这一方面也显然颇有共通性,二人一落座,便端着架子板着脸,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书宁好歹还对柳夫人客气的笑笑,崔翔安却是半点面子也不给,无论是谁与他搭讪,他一律端着架子用鼻孔看人。
倒是周子澹始终摆着一副平易近人的姿态,不仅与柳将军相谈甚欢,还会主动与宁州城一众官员说话,甚至还能叫出众人的姓名和官职,这让柳将军一面心惊,一面又暗暗庆幸自己未曾有不二之心。
宁州官员们先前还小心翼翼,后来见周子澹如此好接近,渐渐地放开了胆子,甚至有人主动上前来向周子澹敬酒。周子澹来者不拒,喝起酒来仿佛跟喝水似的,很是豪爽,这愈发地让众官员们连连叫好。屋里的气氛也愈发地融洽起来。
宁州城从来没有周子澹这样相貌出众,风度翩翩,且身份高贵的未婚男子,就算明知他与宁二小姐正在议亲,却依旧挡不住诸位未来“丈母娘”的热情——便是做不得正妃,好歹还有侧妃的名额,自家闺女也不比柳家小姐差,怎么就不能一争了!
于是,各位不甘其后的未来“丈母娘”们纷纷拉着自家闺女热情地来与周子澹寒暄,倒也有几个姑娘不爱俊俏斯文的周子澹,反对一脸寒意、冷若冰霜的崔翔安颇有好感,时不时含羞带怯地朝他看一眼,涨红着脸不敢上前来搭话。
段氏见状,心中愈发气恼,也顾不得女儿反对,拽着柳小姐的胳膊就冲到了周子澹面前,先是一脸鄙夷地朝围在周子澹身边的诸位夫人小姐瞥了一眼,嘲讽道:“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模样和身份,一个个歪瓜裂枣的,也配得上世子爷。”
众人立刻色变,心中虽有不忿,却碍着段氏的身份不敢多言。也有胆子略大些的,小声喃喃道:“你家姑娘也不见得多漂亮,往世子爷身边一站,还不跟个丫鬟似的。”
段氏立刻狠狠瞪过去,欲寻出说话之人,可扫了好几眼却只瞧见众人怨愤不平的神色。柳小姐不安地使劲儿拉她的袖子,低着头红着脸柔声劝道:“母亲快别说了,我们回去吧。”说话时,又一脸歉意地朝众人看了一眼,很是窘迫不安的模样。
众人讪讪地不说话,但看向段氏的眼神依旧不善。段氏的脾气便是在大嫂徐氏面前也不收敛的,更何况这些在她看来远不及自己身份的贱妇,遂冷笑一声,很是自得地道:“不过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我们家眉儿无论相貌才情都是宁州城头一个,行事又正派,哪里像某些姑娘家,年纪着实不小了也不注意自己的名声,竟然孤身一人纠缠在世子爷身边,这样的做派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什么千金小姐。”她说话时故意朝书宁横了一眼,指桑骂槐不言而喻。
书宁万万没想到她们吵得好好的,竟会牵连到自己头上,顿时哭笑不得。周子澹闻言脸色顿变,眸中厉色一闪毫不客气地朝段氏扫去,正欲出声呵斥,忽听得右手边的崔翔安“噗——”地一下笑出声来。
“哈哈——”崔翔安旁若无人的笑了一阵,一边捂着肚子一边直摇头。众人都晓得他的身份,见这一直冷着脸的阎王爷无缘无故地发笑,心中竟隐隐有些发寒。崔翔安笑罢了,才固有所指地朝段氏看了一眼,朗声道:“我早听人说,但凡是为人父母的总觉得自家孩子是朵云,别家的都是块烂泥,殊不知在旁人看来,其实恰恰相反,以前我还不信,今儿真正见了,总算信了。”
他这话说得拐了几道弯,段氏一时竟没反应过来,柳小姐到底年轻,立刻会意,一张小脸顿时变得煞白,尔后众人也都明白了崔翔安的意思,一面暗自好笑,一面又对崔翔安的毒舌心惊不已,暗自庆幸自己未曾招惹到他。
段氏见众人哄笑不已,总算会意,愈发的气愤,不顾女儿的阻拦,叉着腰朝他怒喝道:“这宁州城里谁不说我家姑娘知书达礼,聪明漂亮,哪里像某些不知廉耻的丫头跟着野男人厮混,不过是仗着自己的家世罢了。哪个男人会心甘情愿娶这么个不要脸的小娼——”
“啪——”地一声脆响,段氏狠狠挨了一耳光,未完的话顿时被打断,整个人亦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周子澹一脸阴沉地看着她,眸中厉色闪烁,目光阴森冷冽仿佛在看一个死人,尔后,他又拿起桌边的帕子擦了擦手,冷冷道:“满嘴污言秽语,打你还嫌污了本王的手。”
段氏被他这一耳光扇得早已傻了眼,连哭都忘了哭,柳小姐一声尖叫,猛地扑上前去,一边嘤嘤哭泣,一边扶起段氏。屋里众人也俱是愣住,柳将军一脸铁青,只恨不得立刻把段氏母女俩扔出去,徐氏朝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会意,立刻唤了几个粗壮的婆子来,嘴里说着扶段氏去后院擦药,手底下却很不客气地把她叉了出去。
柳小姐捂着脸又是委屈又是害怕,跟着婆子们走了几步,仿佛又想起什么来,脚上一迟疑,复又转过身来袅袅婷婷地朝书宁跪了下来,一边抽抽噎噎地哭,一边红着眼睛柔声求道:“家母性子急躁,心直口快,说错了话得罪了二小姐,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则个,改日如眉再亲自登门谢罪。”
屋里的男人们见她清秀的小脸上一片哀伤和柔弱,顿时心有不忍,若不是碍着方才打人的正是周子澹,怕不是这会儿就忍不住要开口替她讨饶了。崔翔安眉头一跳,眸中厉色更甚。
书宁不动声色地看着地上柔弱可怜的柳小姐,微微地笑,不急不慢地回道:“柳小姐此言差矣,你说二太太心直口快,却不说她错在何处,莫不是你心里头也是这样想的,只不过没有说出口?我这个人的性子最是直爽,有什么就说什么,柳小姐心里怎么想也请直说,我可不爱跟人拐弯抹角的。”
场中诸人闻言微微一怔,仔细一想,又觉得书宁所言甚是有理。她方才一直端坐在桌边何曾说过一句话,从头到尾都是段氏口出秽语,柳如眉虽低声下气地道着歉,可话里的意思却还是与段氏如出一辙。
好端端的一个千金大小姐竟被个无知妇人如此斥责,换了是旁人,只怕早就气得要冲上前来大打出手了,难得她还能气定神闲地与柳小姐讲道理。徐氏愈发地
柳小姐顿作惊慌失措之色,慌忙朝她叩了几个头,“砰砰——”几声闷响后,她额头上立刻红了一大片,眼泪犹如脱线的珍珠缓缓滑下,泪珠儿挂在睫毛上,犹如梨花带雨一般。她一边哭,一边结结巴巴地解释道:“都都……是我不好,我……我不会说话,我绝没有这样的意思,求宁小姐饶恕我这一回。”
书宁轻轻地挥挥手,和颜悦色地道:“罢了罢了,瞧瞧你哭成什么样,不晓得的,还以为今儿是我欺负了你们呢。”说罢,又朝徐氏和四周的客人们笑了笑,若有所指地道:“大家伙儿可要替我作证,我这个人最爱跟人讲道理,今儿可是半句重话也没说。”
徐氏早被二房这一对母女气得险些岔过气去,又生怕书宁气恼,回头往京里告一状,便是秦地不直接归京城管,可他们一家也够呛。而今见书宁脸色还算好看,心中稍定,赶紧上前应道:“宁小姐放心,我们可都看着呢。今儿都是我那糙心的妯娌胡咧咧,污言秽语地要坏您的名声。宁小姐大度,换了旁人,还不知要气成什么样呢。”
众人亦跟着连连附和。
大家伙儿可都长着眼睛,一方面自然瞧出周子澹对书宁护得紧,绝不容她受半点委屈,另一方面,今日这事儿实在是段氏没有道理,不说被周子澹扇了一耳光,换了是自己,怕不是立刻就要动刀子——宁州城民风彪悍那可是大周朝都出了名的!
书宁愈发地笑得亲切,又着人把柳如眉扶起身送去柳家后院。柳如眉软着身子柔若无骨地才走了几步,忽又听得身后的书宁低低地叹道:“这柳姑娘模样倒是好,只可惜……哎,宫里每年都有放出来的嬷嬷,早该请个教养嬷嬷来仔细教一教规矩的……”
柳如眉一口气没接上来,生生地晕了过去。一旁的丫鬟只当不知,一人架着一个胳膊将她脱了出去。
徐氏恨极了她们母女俩,只当没瞧见,笑着道:“宫里放出来的教养嬷嬷都有限,便是京城里的权贵人家也难得请到,更何况我们宁州这小地方。我们这里都是些小门小户,又嫁不进公侯之家,哪里会想到请教养嬷嬷,岂不是平白地引得人笑话。”
原来但凡是嫁入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