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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晓楼迟疑地问:“既如此,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跟从前一点也不一样了,你从前从不这样跟我说话。”
何当归拧着衣角,回答不上这个问题,因为她只不记得自己从前是什么样子,也不记得那个待她亲密异常的孟公子的来历。只是觉得眼前的一景一物都陌生,一人一言都可畏,她只想摸回自己最熟悉的地方去,扬州罗府有个西跨院,院里有一间半新不旧的小睡房,里面摆着她的医书,簸箩里搁着她的绣活儿。她只想回到那个地方,继续做活儿,天黑就掩上门休息,不跟这些可怕的男人打交道。
段晓楼见她神情可怜,立刻挂上可怕的表情,冲过去揪住孟瑄的衣领质问。最叫他生气的,就是孟瑄居然只松松垮垮的穿了一件寝衣,胸膛敞开半个,居然就这样抱着人家吃饭,好不要脸!孟瑄任凭他拉扯,面上露出可怕的微笑,道:“段将军也该是时候放手了,她已不是从前的她,你再在原地徘徊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段晓楼低吼一声,这两个可怕的男人眼看要干架,高绝进来参观何当归。他一俯身弯腰,何当归立刻瑟缩成一团,捂脸流泪道:“救命,这个人最可怕,孟公子……快救救我!”
门口的廖之远发出可怕的笑声,可怕的高绝脸黑了,而孟瑄受到召唤,立刻上去轰走高绝,把何当归藏在隔间的帐幔后面。他咧嘴笑道:“清儿的病才刚好,经不起吓,连我都不敢弄大动静让她听,几位实在太吵了。”
段晓楼怒道:“孟瑄你这个混蛋!”
“该说的我已经说完,”孟瑄不以为意,“给她吃这个药只为治病,而且除了我之外,她什么都没忘,可见这是个好药,不带后遗症。诸位不请自来,究竟有何贵干,可否说个明白?孟家也不是容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廖之远冷眼旁观了一会儿,想试试何当归是否真的什么都没忘,仍保留着她的医术,还是孟瑄教她辨认段晓楼他们几个,于是他开口说:“我们来也不为别的,先前尊夫人应下,说能帮那些被下毒的拐卖孩童配出荨麻散的解药,我们今天都是来讨药的,不知解药做好了没有。”
孟瑄倒不清楚此事,便去帐幔后重复廖之远的问题。何当归藏进帐幔后觉得极是安全,不肯再出来,于是把话用低低软软的声音说与孟瑄,孟瑄听好并记下,出来含笑传话道:“清儿说解药方子已找出来了,药还没来及配,都是寻常药铺子里可配的药材,廖兄是想要方子呢,还是想要现成的药。要方子,我现在就可以写给你;要成药,烦请留个地址,明日配好了送去。”
廖之远说要方子,于是孟瑄笔墨一挥,当场写了一张有二十多味药材的药方,递给廖之远,然后就摆出一副“慢走,不送”的嘴脸。廖之远叫了高绝,两人一起把段晓楼给拖走了,虽然何当归看上去很不对劲,可他们也没有过问的立场。就算要打探,看何当归那娇怯怯的样子,最好也是让青儿来问,否则还没问出结果来,倒先把她弄哭了。
段晓楼不明白的是,既然何当归不记得孟瑄却记得自己,还记着澄煦相恋的种种,怎么求助的时候,叫的却是“孟公子”而非“段公子”?再想起何当归已有孕的事,他心情就更灰暗了,浑浑噩噩地被廖之远他们推走了。
出了孟家,走到夜的街上,段晓楼忽而面色一变,往自己的胸口处一摸——那封信没了!那一封从兽人身上搜出来的,署名“吾爱何当归亲启”的信笺,竟然不翼而飞了!
想到方才自己与孟瑄的一番推搡,段晓楼心中疑云大起,认定是孟瑄盗走了这封信,想要回去索取,又有高绝二人相随,十分不便。而且,他这一趟来见何当归,正是要当面毁了这封信,让她免去忧心。至于信的内容……他读过一遍,却没读明白,因为……
“怎么了,你?”廖之远奇怪看他一眼,“掉钱了?”
“……没有,”段晓楼苦笑摇首,“走吧,看天都亮了,突然想起来,咱们很久没一起喝酒了,我请客,不醉不归。”
廖之远笑应道:“好呀,情场失意,酒场得意,就是你我二人的写照了!老高,你去不去?”
“……走。”
☆、第554章 单纯无邪的心
更新时间:2014…01…26
等段晓楼三人走后,孟瑄面上敛去笑容,回身去看帐幔后方立着的何当归,勾唇发问道:“怎么样?再见旧情人,心中感觉如何?”
何当归大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垂头轻轻道:“公子容禀,我跟段公子之间并没有什么,我只想回家,回扬州罗府。公子你说了,过两天送我回家,你得说话算数才行。”
“果然,跟段晓楼什么都没有吗?”孟瑄走到帐幔后面,用食指托起她小巧的下颌,直望进她的眼睛里。
何当归雪颜飞霞,急忙推开他的手,别开脸问:“明天,明天能送我回家吗?”
孟瑄心道,这孟婆汤的清洗效果,果然非同凡响,将她的心智都打回最单纯无邪的岁月了。我须得善加引导,把好的东西一点点灌输给她,再让她全心全意地爱上我,方为上上策。他想了想,问道:“你已经嫁给我了,再回罗府去做什么?”
何当归忽闪睫毛,心道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有什么可问的?我最熟悉的家人都在罗府里呢,他们待我虽然不好,可总归不是太可怕,也不会真正伤害我。不像孟公子、段公子和高大侠这些大男人,看上去充满威胁性,就像是那吃人的老虎。罗府的西跨院虽然缺吃少穿,好歹住的安心,只要把门一关,把闩一插,就没有什么能伤害我了。
想到这里,她鼓起勇气,轻声答道:“我方才自己诊过脉了,并不曾有孕,公子你是骗人的。我根本不认识你,你还欺负我,我不喜欢住在这里。”
孟瑄听得好笑,捉起她的发尾,轻轻扫过她的鼻翼,看着她娇羞不胜的美态,他的嗓音中渐渐有了暧昧的黯哑,附耳问:“为夫怎么欺负你了?你说没有怀孕,所以想回家,那么,假如怀孕之事属实,你是否就死心塌地的跟我了?”
何当归如一只受惊的白兔,惊叫着跑开,孟瑄笑望她的背影,也不去追她,只提醒她当心脚下。然后,他从袖中抽出一封信,是方才段晓楼来拉扯他的衣裳时,从段晓楼的身上掠走的。他猜到段晓楼回带着这封信来见何当归,八成是想销毁这一份何当归的“犯罪证据”,还可以卖个人情给佳人。
“这封信,不知段晓楼看过没有,”孟瑄自言自语地说,“不知那一名指挥兽人的幕后黑手是谁,他跟宁王有什么仇怨,又为什么认你做他的‘爱人’……”
“嗯?”何当归不解地问,“公子在跟我说话?”宁王?依稀记得,是一位藩王吧……
孟瑄的目光投注在她的面上,看着如今这一个无牵无挂无羁无绊的少女,他心中的满足感无法言喻。所以,她的过去,既然她本人都忘记了,他又何必再深究?总之以后,她不会再离开他的左右,也不会再走出他为她界定的保护圈去。
“呼啦!”
孟瑄掰开火折子,火苗窜起,火舌舔舐了那封信的一角。他对着何当归扬信一笑,温柔道:“什么都没了,烧了,这下就清净了。你想回罗府也行,不过得我陪你同回,因为我是你的相公。往后无论你想去哪儿,都得征求我的同意,等我得空时携你一起去,否则就不能去。这个条款即日生效,驳回无效。”
宣告完毕后,孟瑄将信封往角落的铜盆中一丢,昂首阔步地上厨房烧热水去了。何当归听愣了,待他走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这分明是被他软禁了,连家都不让回了!
何当归呜呜地哭了两声,刚攒出一汪眼泪,忽听见“兹——”的一声,原来是铜盆中有水痕,把那封点着的信给熄了,还剩小半没烧完。她心中生出好奇,小心翼翼地往门外面一瞧,隐约能瞧见厨房那边灯火通明,有个人影投映在窗上,上下左右地蹿动着,忙得不亦乐乎。
于是说时迟那时快,她飞扑到铜盆边上,将那张一半的信纸抓进手里,先藏进袖子里,又觉得不大保险,匆忙在自己身上找了又找,最后藏进了罗袜里,系好袜带。
呵呵,她红唇勾起,这个一定是那孟公子的犯罪证据,本打算销毁来的,不过天不遂人愿,一个扭头不见的工夫,这份罪证就落进她的手中了!呵呵,只要查明他犯了什么罪,再拿着这个作为威胁,他一定会放她回家!
趁着孟瑄还没回来,细心的她将火盆中的灰烬拨散,又仔细地洗了一遍手,乖乖巧巧地立在门口,想着等那孟公子去睡觉后,她就去找个没人的地方拆阅那片信笺、神不知鬼不觉,呵呵。
“清儿,过来!该洗脚了。”
孟瑄抱着一个大圆木盆,风风火火地走进来,招呼道:“你的头发太长,湿了就不易干,今晚便不沐浴了,洗个脚吧,咱俩一块儿洗。”他将木盆放到床边,和蔼地冲她招一招手,“过来,我给你脱袜子。”
“一块儿洗脚?”她闻言失色,连连后退,并用力摇头道,“不洗,你、你是男子,不能让你看见我的双足。”
孟瑄闻言感到无奈,抚额自语道:“单纯过头了,而且还是个犟丫头,怎么说她都不明白……还让我怎么说,唉。”他攒起一些耐心,温和地同她解释说,“你不是失去一部分记忆么,在你失去的这一部分记忆里,你已经嫁给我了。不光裸足给我看过,连其他的地方也给我看过了,我不光看过,我还亲过、碰过、摸过……”
“呜啊!”何当归捂紧一双耳朵,不想听这么可怕又羞人的事。魔鬼,这个男人是魔鬼!
孟瑄连忙上来拍头安慰她:“咱们刚成亲,我也没碰过几次,且都是在你的准许下碰的,小丫头你哭什么?难道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
她护着头躲开,侧对着他说:“你比我高那么多,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