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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朗在一片明亮的光里醒来,起初他还以为出太阳了,但几秒钟后才意识到,这只是封闭的棺材库房顶上的电灯。有人突然打开了灯,他敏感的神经因为这一点光亮的变化而迅速让整个身体醒来。
见他准备鲤鱼打挺的样子,吴哲居高临下的笑道:“做什么梦呢,乐得要流口水啦!”
袁朗明明心虚却操着一口老子有啥可怕的口吻说:“做梦你也眼馋,你这留过洋的可见也没多大出息。”
他想要站起来,却被吴哲按着检查伤口,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挣扎着从口袋里掏出手绢擦自己的额头和鬓角。
吴哲低头忙碌着,他却像是察觉到什么一样,去追寻吴哲的眼神,直到把人家看毛。
“您老人家有话就直说好不好?”
“我看是你应该有话直说,吴哲。”
袁朗低头看了看腕上手表:“现在是上午10点钟,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吴哲犹豫了很短的一瞬,说道:“有两个消息,一个好的一个坏的,先听哪个?”
“你先听到的哪个就说哪个。”
吴哲只好清了清嗓子:“昨晚收到了个消息,沃尔菲娜小姐已经把那些照片顺利送到欧洲了,但是没有一张报纸和杂志愿意刊登……”
说完,就等着看袁朗的反应,后者却半晌无语,末了干笑一下,无奈道:“欧洲的报纸,咱们插不上手啊!对了,那好消息呢?”
吴哲似乎是有些恼恨他如此的波澜不惊,故意神秘兮兮道:“咖啡馆里有你封信……”
袁朗果然不出意料的眼睛闪闪,打断了他:“何山来的?”
“我可没说——”
袁朗却噌的站起来,手忙脚乱的往身上套外衣。
“急着去相亲啊?”
“比相亲急!”
吴哲被他逗乐了,坐下来擦拭屋子里的血迹。
高城在咖啡馆楼上的密室内来回踱步,袁朗换了一身长衫,压低着帽子架了副墨镜,匆匆走入临街的大门。
他推开密室小门的时候,高城正背着手看墙上的油画,这情景似曾相识,昨晚还在他梦里出现过,于是他很吃惊的嘀咕了句“怎么跟我梦见一样?”
高城听见了,转身问:“什么一样?”
他把门一关,笑嘻嘻说:“什么都一样。”
高城从来也不搭理他这种听上去很费解的语言,开门见山道:“那什么,有个事儿,我想跟你商量,看看你们是不是能有办法。”
“什么事儿?你知道什么重要情报了?”
高城苦笑了下:“我能知道什么重要情报,整天鸡毛蒜皮把人活埋了!这个事儿其实你肯定知道,去年冬天打仗的时候,退到租界的那十几个88师的……”
袁朗把话接了过去:“我当然知道,他们一直是被工部局看管着,有不少人去慰问过,当然也有不少特务想混进去过。”
“你也想过吗?”
“想过,但是不行,那里不是四行仓库,四面有白俄士兵把守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昨天进去了,见了他们的团长,可是没等我说几句话就被轰出来了……”
袁朗同情的看着他:“你想救他们?”
高城却不正面回答:“你觉得有多大把握?”
这话让袁朗有些好笑:“如果有把握的话我们早就做了,高城,你为什么突然提这个?”
高城有点闪烁其词:“最近有个朋友跟我提起来,说请我想想办法,他说那些人和我一样,都是被困在笼子里的老虎,只要有机会,能放一个是一个。”
“哪个朋友?”
“你不认识。”
“是史今吧?”
高城吃惊的瞪着袁朗,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想要掩藏的秘密。
“你你怎么知道?”
“能接触到工部局看管的中国军人,又能轻而易举接触到你的人,除了在租界手眼通天的史探长还能有谁?”
袁朗冷冷的看着他,他终究是不想对袁朗说谎,只好摊牌:“是史今说的,不过你别那种表情啊,你放心,史今这人绝对可靠,他不会是76号派来的特务……”
“他的确不是76号的人,可他也绝对不是能让我们相信的人!”
高城这才明白过来,“你怀疑他是共产党?”
“不是怀疑,我肯定他是共产党。”
可高城仍不死心:“就算他是共产党,可是在这件事上,人家是在帮我军的忙啊!”
袁朗几乎是有些可怜的看着他:“高城,你不懂这里边的事情,不要胡乱插手,否则对你将来不利。”
高城真有点生气了,脸掉了下来:“什么胡乱插手,我现在都已经是汉奸啦,我还能更倒霉吗,我还能有什么更不利的事?”
袁朗急忙示意他降低声音,并试图安抚道:“你别激动,我只是希望你慎重考虑一下,要知道共产党不能沾,一沾上了就永远说不清。”
哪知高城反而更生气:“都什么时候了,你又跟我讲你们那套窝里斗的东西!要照你们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打跑鬼子!”
这次袁朗没有阻拦他的高声,而是铁青着脸一转身就去拉门,头也不回望外走。
高城冲过去拉住他:“你别走,给我回来!”
他有力的手伸伸扣住袁朗受伤的胳膊,疼得袁朗身子晃了晃,轻轻哼了声,抓在门把手上的手也就软了。
高城吓了一跳,连忙松开,看着袁朗用手捂住右臂,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刚才的怒火顿时没了踪影,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急忙伸手去扶。
“怎么啦,受伤啦?”
袁朗不说话,不知道是疼得还是仍在生气,但没有拒绝他伸过来的手,走回去在椅子上坐下,靠在桌子上,显得很是疲惫。
高城在他对面坐下,想要去卷他的袖子:“让我看看伤哪儿了?”
“有什么好看的!”袁朗凌厉的话锋顺带着挡掉了他的手,可立刻也意识到自己不该如此冲动,把口气放平稳了说:“皮肉伤,没事。”
高城也没话了,两个人就那么静静的对坐着,直到墙上的挂钟发出清脆的报时声。
高城终于开口:“其实,我只是觉得史今他是共产党,可我没证据,你们肯定也没证据,不然早就抓他了,对吗?”
袁朗不说话,他就继续说:“就算他是共产党,可他是一心拥护抗日的,人家这次是要帮咱们的忙啊,我听说,连委员长都下令搞国共合作了,你们怎么就不能也和共产党合作一次?”
袁朗看着他,始终是再也提不起刚见面那种兴奋来了,半天才说:“这件事我要跟上峰请示。”
六十
从接头的咖啡馆出来,高城一路溜达到黄昏时分,才打道回府。
刚刚走到蔡公馆大门口,便被人从后头叫住。
史今不疾不徐走到他跟前,从容一笑。
“高营长,别来无恙?”
高城本能的用眼角余光扫扫四周,没见到很明显的跟踪盯梢迹象,这才放下一半的心,打着官腔说道:“史探长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史今从怀里掏出自己的警徽,在他眼前晃晃:“还是半年前那件希尔顿饭店大堂经理被杀的案子,我还想再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高城立刻就明白了,但仍旧假装不耐烦:“你们破不了案总跑到我这儿来就有用啦,我早说一千遍啦,那个什么经理我不认识,我就是那几天在希尔顿饭店住过,我说你们到底什么意思,怀疑我是凶手吗?”
史今笑呵呵的:“不是,您不要误会,我也是公事公办……”
他一副雷打不动狗撵不走的姿态,会生生让人觉得他的义正词严,高城觉得戏做够了,于是一甩手,头也不回的推门进院,嘴里叨叨着:“这是最后一次啊,你别查不出来最后都赖在我头上,我告诉你老子现在打死一百个人你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史今毫不客气的跟上。
蔡家书房内,白铁军给史今端来茶水,后者冲他笑着说谢谢。高城却皱眉批评道:“哎我说老白,现在咱们应该不欢迎他,还给他倒什么水啊!”
白铁军颇像个训练有素的服务生,肩膀上还搭了条白毛巾,笑嘻嘻的说道:“您不欢迎他那我欢迎他成不?”
高城也笑了,对史今说:“你瞧,我觉着是个人就应该喜欢你,可偏偏我的那位上线联络人,他不喜欢你。”
白铁军端完茶就退出了书房,史今等门关好后才说:“他认识我?”
“他怀疑你是共产党。”
说完高城就注意观察着史今脸上神情,但史今脸上什么特别的神情也没出现,还是那样,没有吃惊,但也没有不屑。
“这件事情跟我是不是共产党关系很大吗?”
“我觉得关系不大,可是他觉得关系重大。”
“那你们谈的结果是?”
“他说要请示上峰。”
这次史今听了,倒好像是早料到似的:“如果是这样,也许还有希望,那十几名88师的官兵,毕竟是你们自己人。”
“我已经想好了,就算军统不帮忙,我也会想办法救他们的。”
“那会很难,不过我一定帮你。”
高城感激的点点头,忽然把身子凑过去,压低声音说:“你要真是共产党也没关系,我会替你保密的。”
然而史今满脸的笑容就是让人猜不出你究竟是不是说中了他的秘密:“我们还是来说计划吧,在没得到确定消息之前,起码可以制定两套营救方案。”他拉过桌上的一张稿纸,抄起一支铅笔开始在纸上画图。“这是关押他们的厂房,外面的路有两个出口,一个通向日占区,一个通向租界,出了这条路往租界走有三条路……”
高城一边看图,一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二天的天气意外放晴,蔡公馆门外的小街上,提篮叫卖的小贩开始多起来。
高城由于昨晚深夜才入睡,此刻还没有起床。但他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就听见外头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卖声,从半个小时之前就徘徊不去,听着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