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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吧,年轻人。你们想知道什么?”
“是这样的,我猜墙上的字画应该跟我妻子的曾祖父有些关联,所以她刚才激动之下把花瓶打碎了,真是抱歉。我妻子姓夏。她的父亲是一个遗腹子,她的祖父是一个北大的学生,文革前被下放到江西的三线厂做技术员。可惜文革初期回上海探亲死于意外。她曾祖是剑桥毕业,民族资本家,夏家祖上曾经荣耀一时,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消失了。”慕斯年代夏桐说了出来。
“孩子,你说的是什么。遗腹子?”苏过的手有些激烈地抖了起来。
慕斯年急忙走到他身边,问:“用不用吃药?”
夏桐忙推开房门。轻声地对站在门口的苏兰说:“奶奶,老爷爷的药呢?”
苏兰还没反应过来,朱浦疾步走了出来,那边慕斯年已经给苏过喂了一杯水,朱浦不知给老人家送了两粒什么药,苏过吞了进去。
“你们有什么要跟我爷爷说的,不如先跟我说吧,我爷爷不能受到任何刺激。”朱浦说,他有些吃不准两人是不是因为房子的事情为难老人家。
苏过摆摆手,说:“不要紧,你扶你妈妈进去吧。”
朱浦看了一眼夏桐和慕斯年,那眼睛里有某种渴求,夏桐看了很是不忍,忙说:“朱叔叔放心,我们没有恶意。”
朱浦扶着苏兰进去后,苏过缓了好一会,然后向夏桐招招手,夏桐坐了过去。
“孩子,他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我从小就知道自己没有爷爷,打我记事起,家里便一直有一张爷爷的遗像,我奶奶从来不说这些。但是村子里人有不少见过爷爷的,说爷爷说的一口好外国话,说爷爷是上海人,我和弟弟念书一直很优秀,他们都说是沾了大学生爷爷的光,因为我奶奶大字不识一个。对了,我奶奶叫罗水莲,一辈子没有再嫁,我爷爷叫夏世轩。”
苏过把手颤颤巍巍地摸上了夏桐的头,问:“你真是夏家的骨肉?”
“嗯,我奶奶那年从上海回来,只抱回一个骨灰盒,从此绝口不提上海发生过什么。直到我前年搬家,找到爷爷的遗物,看过爷爷留下的字画,其中便有曾祖父的字,我也是一个书法爱好者,我父亲从小见过爷爷的遗物,他自学了书法,在我五岁时便开始让我练字,所以我对夏家人的笔体比较敏感。”
“孩子,你跟我说说你的事情,你家里的事情,你父亲的事情。”
夏桐把自己家的事情说了一遍,想了想,还有吴家的事情,夏桐看了看苏过,问:“老爷爷,现在您能告诉我您的真实姓名吗?”
夏桐心里也没有底,不能仅仅只凭一幅字画,便认定对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
“孩子,我就是你要找的夏宁远,当年,我心灰意冷,本打算带着一家老小出来,谁知你奶奶突然找上了门。”
当年,夏宁远下定了决心要离开大陆,便给唯一的儿子夏世轩拍了一封电报,因为他想带着夏世轩一起走,他不敢把儿子一个人留下来。
夏宁远的出国手续是提前批好的,因为他是去香港讲学,但是夏世轩就不好批了,他是在三线厂的军工企业做技术员,所以交涉了很久,拖了两个多月没有批下来。
这时,罗水莲上门来了,她第一次进上海,第一次住进花园洋房,当然也是第一次见公婆,那时的罗水莲虽然土气,但是才十八岁,在家里也没有做多少农活,所以看着很是水灵,当然,长相也不错,最重要的是,罗水莲很懂事,手脚很勤快,很快赢得了家婆的喜欢。
可惜,罗水莲在夏家没有住几天,便传来了好几个名人自杀的消息,夏宁远再不走,只怕也难逃此劫。
最后夏宁远决定他们先一步到香港,夏世轩到了广州那边再想办法过去,或是偷渡或是找一个探病的借口。
可是这时的夏世轩不想带着罗水莲同行,他是奔着吴明伊去的,罗水莲一个大字不识的乡下女人到了那边怎么生活?与其到那个时候抛弃她,还不如现在讲清楚,况且,夏世轩自己本身也未必能走的了,再带一个累赘,更没法走。
罗水莲听到这个消息自然一愣,她这才想起来,她还没有告诉自己的丈夫,她也有了夏家的孩子,夏家的骨肉,夏世轩两难了。
夏世轩为难了,但是夏宁远夫妻两个还是比较高兴的,因为这时的夏世轩已经三十多岁了,早就该做父亲了,罗忆玫甚至把夏家的传家簪子送给了罗水莲。
但是还没有轮到夏世轩做决定,罗水莲因为在外面跟别人说错了话,把夏家要走的消息传播了出去,到了别人嘴里,便成了夏家要叛逃,悲剧便发生了。
“原来是这样,我奶奶一直自责,说是因为她的告密才害了你们一家。”
“也算不上告密,那时,我家的附近有不少这样别有用心的人,她什么也不懂,很容易就被人利用了。后来,她明白过来自己犯了大错,一直催着我们赶紧走,说她肚子里根本没有孩子,那是为了让世轩留下来找的借口,原来她骗了我们。”
夏宁远叹了一口气,为罗水莲的单纯和善良,如果那时他知道罗水莲有孩子,肯定也是会左右为难的,毕竟儿子已经死了,那是儿子留下来的唯一骨血。当然,他并不知道儿子那时已经有一个十几岁的儿子了。
夏桐听了也叹一口气,原来可怜的婆婆就是因为自己的无知害了夏家,为了这个无知,夏家付出了这么惨痛的代价,但是罗水莲自己呢,一生孤苦无依。
“那后来的事情呢?你们到了香港之后,我们就再也找不到你们的踪迹。”慕斯年问。
“我也是临上飞机才知道,我身边有两个人跟着,因为我也是搞动力机械的,参与了某些保密技术工种的研究,但是后来因为搞运动,上面对我不信任,有一段时间被打成右派分子。所以我到了香港之后,也不自由。”
夏宁远到了香港之后,并没有先去讲学,而是安排妻女住院治疗,这两人的神经都受到了强烈的刺激,已不能正常生活,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夏世轩找到香港的朋友,他不想再回大陆,时不时从报纸上看到的消息总是令他心惊肉跳,噩梦不断。
最后在朋友的帮助下,在香港花钱买了一个假的身份,一位新加坡破产商人的身份,他带着一家妻小辗转逃到新加坡,从新加坡到的美国。
正文 第四百一十九章 、犯病
原来是这样。
夏桐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又找到了亲人。
难怪人们常说,上帝给你关了一扇门,肯定会给开另一扇窗的,自古福祸从来都相依。
夏桐的父母早逝,从小经历了这么多磨难,但是夏桐有幸去古代转了一圈,又有幸碰到了慕容凤,跟着慕容凤学了一身大家闺秀才会学的琴棋书画,虽然这段恋情无疾而终,夏桐也因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但是夏桐回到了现代,回到了相依为命的奶奶和弟弟身边。
借着重生的作弊,夏桐考进了一流的大学,刚进北京没多久便碰到了自己的堂哥,又遇到了慕容凤的转世慕斯年。这次来美国才几个月,又找到了心心念念的曾祖一家,这时的夏桐也不得不感叹,命运对自己足够垂怜。
“孩子,你一直在找我们吗?”夏宁远颇为内疚地问道。
“我一直以为您在英国,我想着去英国剑桥找您,我在电视里接受过几次访谈,特地提及我的身世,就是希望有一天你们能看到,能主动联系我们。”
“我从来不看这些节目,眼睛也不行了,年轻时用眼过度,老了又有白内障。我是换了一个身份出来的,我也没法回去再教书了,再去英国被人认出来了,反而更麻烦。”夏宁远说完叹了一口气,他是被整怕了。
夏宁远虽然不能去英国,但是骨子里的剑桥情结还是有的,来到美国之后,第一个想落户的地方就在波士顿的剑桥,喜欢这里宁静悠闲,每天工作之余,带着老婆孩子去看看海。条件好一点,便送去看医生,慢慢的,两人的情况好转起来,不再主动想起大陆的事情,但是有时晚上做恶梦醒来,还是会犯病,会糊涂。
“这一辈子,我也没有打算再回大陆,我在家里也从来不提大陆。连地名都不敢提,甚至连以前的姓名都不曾提起过,一家子全换了新的姓名。就是怕刺激到她们。我对外的解释是家族性遗传病,包括我的外孙,他也不知道真正的实情。”
“那您一直依靠什么生活?”
“翻译的稿费,我不能以夏宁远的身份出去教书,以这个苏过的身份也没有人会聘请我。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他们三个都不能离开人,朱浦那时才两三岁,我的收入也请不起人专门来照顾他们。”夏宁远说完叹了一口气。
夏宁远的确没有想到在自己行将老去的时候还能知道自己有后,他颤颤巍巍地抓着夏桐的手。落下了几滴滚烫的眼泪。
夏桐心里也是无比酸楚,自己一家过得艰难,没想到曾祖父一家也在贫困线上挣扎。好好的一个诗书钟鼎之家,一个落魄到隐姓埋名靠着一点微薄的翻译费谋生,一个在偏远的山村苦苦挣扎,所幸的是,这一切都过去了。
“对了。老爷爷,您知道吴家吗?就是爷爷 那时在海外的女朋友?”夏桐见老人平静了一会。便提起吴家。
“吴家?没听说过,吴家,等等,好像听说他念大学时有一个女朋友,但是后来出了国,一直没有再联系,怎么了?”
“吴家奶奶有了爷爷的孩子,您知道吗?”夏桐想不明白,这么大的事情爷爷为什么没有告诉家里人?
其实也不怪夏世轩,毕竟那个时候,夏世轩也没有十足的把握那个孩子就是自己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根本出不去,即便跟家里人说了,也是徒添烦恼。
“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