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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宗再看向白承允的目光就有些森冷了。
白承允觉得自己问心无愧,一脸坦然地站在世宗的床榻前。
“父皇,”白承意拉一下世宗的袖子,说:“承意想母妃了。”
“再在这里陪父皇几日吧,”世宗道:“过几日,父皇带你去千秋殿。”
“我们一起去看母妃?”听了世宗这话,白承意又高兴了。
“嗯,”世宗看着小儿子笑道:“你又不是没断奶,怎么就这么粘你母妃呢?”
白承意半个身子都上了世宗的床榻,拉着世宗的手,跟世宗撒娇。
白承允说:“父皇,儿臣那里还有事,儿臣先行告退了。”
世宗没说话,只是冲白承允挥了一下手。
白承允行礼之后,退了出去。站在内室门前,听着内室里世宗和白承意的笑声,白承允小声地一叹,宠妃爱子,他是应该庆幸白承意的年纪太小,他的父皇再怎样也不可能把江山交给一个幼童的。
千秋殿里,安锦绣将泡好的清茶递给了袁义。
袁义也不是一个爱喝茶的人,把茶杯拿在手里当焐子,跟安锦绣道:“李庄何宅的事,会是五殿下安排的吗?”
安锦绣玩着手里小巧玲珑的玉杯,小声道:“何炎从军的时间不短,在军中也有不少知交好友,五殿下看中得应该就是何炎手里的这些人脉,只可惜何海生离开何府出城时,让袁威看见了,功亏一篑。”
袁义说:“所以他杀人灭口?他杀了何海生就是,何必杀那一家人?”
“事情败露,就要将知情人全部除掉才行,”安锦绣冷笑道:“现在圣上能容忍他跟朝中的那些文官走动,若是让圣上确信他结交从军之人,太平无事时,太子尚且不能这么做,一个五皇子,圣上怎么可能再容他?”
袁义手指挑一下杯中的茶水,“将军迟了一步。”
安锦绣摇了摇头,道:“是啊,可惜了,若是活捉了何海生,我们倒是可以在他的身上做做文章。”
袁义突然道:“何炎不是还没死吗?”
“何炎的话圣上未必全信,他跟何海生的话对应无误了,圣上才会相信,”安锦绣说道:“这一次审何炎的又是四殿下,五殿下完全可以说,这是四殿下要害他,到时候,圣上能信谁?”
“看来五殿下的运气不错,”袁义把茶杯往桌上一放,问安锦绣道:“要我去安府看看小少爷吗?”
“圣上知道将军在安府,你这个时候不能去,”安锦绣跟袁义道:“李庄的那个何宅,不会是五殿下安排的。”
“那是谁?”袁义马上就道:“说他们是西江人,康春浅?”
安锦绣一笑,“这个女人惯于给自己安排退路,这家人应该是她要做五王妃时,为自己安排好的一条后路。听说这家人还是在京城做生意的,做生意赚得这些钱,应该大半要归康春浅所有,她不会愿意让白承泽养活她的。”
袁义想不明白,说:“五殿下养活她,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这个女人与众不同,”安锦绣道:“这个何宅估计也是那个剌客离宫时的落脚地。”
“将军说他会去办这件事,”袁义跟安锦绣道。
“杀了康春浅?”
袁义点头。
“五殿下连那处何宅都知道了,看来康春浅又跟五殿下吐了些事情出来,”安锦绣转着手里的玉杯,轻声道:“这个女人是他的一个助力啊,看来是不能让她活了。”
袁义马上就道:“那让将军去杀了她?”
安锦绣冲袁义摇了摇手,“何必这么兴师动众,这个女人再厉害,如今也不过是五王府里的一个侧妃,想她死一点也不难。”
袁义这下子来了兴致,说:“主子你要怎么做?”
“白柯是不是还在五王府里?”安锦绣突然就问袁义道。
袁义说:“这个我不清楚,去查一下便知。”
“这个小孩伤了平宁,”安锦绣冷声道。
袁义看着安锦绣道:“主子,你有办法把康春浅和这个白柯一起除去?”
安锦绣眯了一下眼睛。
袁义说:“五殿下那一关不好过啊,要不,还是我去五王府一趟吧。”
“去五王府就太冒险了,”安锦绣望着袁义一笑,说:“你可别瞒着我跑去,袁威就要成亲了,你还得做为长辈坐在喜堂上,受他和新娘子一拜呢。”
袁义说:“这跟我去五王府有什么关系?”
“受伤了就不好了,”安锦绣道:“这事做起来,其实一点也不难。”
☆、633野种
五王府的远渚书斋里,来旺蹑手蹑脚地走到白柯的卧房前门听了听,听里面还是没有动静,又蹑手蹑脚地走开了。
白承泽坐在床榻上,抱着白柯已经抱了一夜,这会儿终于是感觉膀子有些酸了,低头看看怀里的小孩,刚睡着不久,紧紧地抿着嘴唇,睡着了还是一脸的惊惶,却又能让白承泽看出这个小孩生性中的倔强来。
白柯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天,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是被白承泽抱在怀里。
白承泽靠着床架打着嗑睡,白柯在他的怀里稍稍动了一下,白承泽就醒了过来。
“父王?”白柯喊了白承泽一声。
“睡醒了?”白承泽低头笑着问白柯道。
白柯扭头看看窗外,说:“天还是黑的。”
“傻瓜,”白承泽点一下白柯的嘴唇,“你已经睡了一天了。”
白柯自言自语道:“原来过去一天了。”
白承泽这会儿想换一个姿式坐着了,结果刚一动身子,就僵住了。
“父王你怎么了?”白柯发觉到白承泽的不对劲,忙就问道。
“身子麻了,”白承泽说道:“让我再躺一会儿。”
白柯忙从白承泽的怀里坐直了身体,有些涩然地道:“是我压的吗?”
白承泽慢慢地挪动着身体,嘴里不承认道:“你才多重?”
白柯伸手给白承泽揉着动弹不了的膀子。
白承泽小声抽了一口气,随后便不吱声了,只是静静地看着白柯。昨天晚上他在这间屋里看到白柯的时候,这个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缩在床上,把自己的整个身子都藏在了被窝里,白承泽已经不记得自己第一次下手害人之后的心情了,但应该不会是像白柯这样,“还害怕吗?”白承泽轻声问白柯道。
白柯替白承泽揉着膀子的手一停,然后摇了摇头。
“上官平宁的眼睛无事,”白承泽跟白柯道:“所以你就不用再想着这事了。”
白柯沉默了半天跟白承泽说了一声:“对不起。”
“以后做什么事,都要与我说一声,”白承泽说道:“再这样自作主张,我一定会罚你。”
“上官勇还活着,”白柯却跟白承泽说道:“父王,我是不是很没用?”
白承泽被白柯的话弄得一时错愕。
“我是想帮你,”白柯低声说道:“不想你这么累。”
“你,”白承泽目光复杂地看着白柯。
“上官平宁突然就跑出来了,”白柯低着头,没有看到白承泽此时的目光,跟白承泽说道:“我,我不想他死。”
“算了,”白承泽又把白柯抱在了怀里。
“对不起,”白柯还是跟白承泽道歉。
白承泽揉了揉白柯的头发,上官勇没有死,何炎那一步棋成了废棋,还把康春浅安排下来的一条后路也断了,白承泽这一回又是败得很彻底,只是这会儿怀里抱着白柯,白承泽又觉得这样也不错,对付上官勇他还有下一次的机会,白柯若是没有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白承泽很大力地抱着白柯,让白柯有些难受了,抬头看着白承泽道:“父王,你在生气?”
白承泽说:“我有什么好气的?”
“你抱得我难受,”白柯在白承泽的手里挣了一下。
白承泽这才松了一些力道,说:“臭小子,再大一点,父王就抱不到你了,这会儿父王抱你一下又怎么了?”
白柯打量着白承泽的脸色。
白承泽给了白柯一个笑容,说:“我没有生气,你一个小孩子管我们大人的事做什么?上官勇若是死了,你能平安无事地离开安府吗?”
“我没想过出来,”白柯把头一低,说道:“我拿我的命偿他的命。”
“什么?”白承泽又是一阵错愕,“你,”他问白柯道:“你要跟上官勇同归于尽?”
“我不想连累父王,”白柯说出了他的打算,“我还有两个弟弟呢,父王日后还会再娶正妻,我还会有弟弟,我……”
“不要再说了,”白承泽捂住了白柯的嘴。
白柯窝在白承泽的怀里没有动。
白承泽头往后仰,松开了白柯的嘴后,他的手指描画着白柯的五官,无意识,但也很轻柔。
白柯看着床下的地面,像是想把这平整的地面看出一个洞来。
“柯儿,”白承泽突然把白柯在怀里抱转了一个方向,让白柯面对了自己,说道:“你这就回你师父那里去吧。”
白柯一愣。
“我让白登为你收拾行李,你这就走。”
“父王?”
“你不能再呆在京城里了,”白承泽跟白柯道:“我这就送你出城。”
“为什么?”白柯问道。
“你伤了上官平宁,上官勇怎么会放过你?”白承泽说道:“为了以防万一,你还是马上就走的好。”
“他要杀我吗?”白柯又沉了小脸。
“他本就是一个屠夫,”白承泽望着白柯道:“他想做什么,就让他冲着我来好了。”
“我不走,”白柯赌气道:“我要看看,他想怎么杀我。”
“我说过了,大人的事,你不要管;”白承泽说着,就冲门外道:“白登进来。”
候在门外的白登忙就应声推门跑了进来,说:“爷。”
“去给小王爷收拾行李,”白承泽道:“命人备马,小王爷要离京。”
白登看了被白承泽搂在怀里的白柯一眼,嘴里答应着白承泽,退了出去。
白柯的手紧紧地抓着白承泽的衣袖。
“我是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