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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婆子脸上还没收的笑容一僵,被安锦绣说得呆住了。
“我一个庶出的小姐穿红裙?”安锦绣冷道:“母亲送我,让我饱一饱眼福罢了,你当我拎不清自己的斤两吗?”
杨婆子忙自打嘴巴,安锦绣不得秦氏待见,她们都知道,只是庶出的小姐也是小姐,安锦绣要是为这事闹到秦氏面前去,倒霉的还是她们这些做下人的。
“出去,”安锦绣转过了身去。
杨婆子没再敢说话,忙就退了出去,这事她得赶紧告诉秦氏去。
“小姐,”紫鸳站在原地,手足无措道:“我,我,紫鸳没想到这个。”
“我先也没想到,还很喜欢这套衣裙来着,”安锦绣招手让紫鸳到自己的近前,“也不怨你,你一直跟我在一起,我没教过你这些。”
紫鸳摇一下头,做错了事就是做错了事,安锦绣不怪她,她自己的心里过意不去。
安锦绣一笑,说:“过来帮我梳洗吧,我不穿红裙应该也不会丑到哪里去。”
紫鸳忙道:“小姐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安锦绣又是一笑,动手为自己画了一个淡淡的妆容。对于一个心已老的女人来说,花季的年华就是最好的妆容。
紫鸳从衣箱里,按安锦绣的意思拿了套淡蓝的素色裙、
“就这件好了,”安锦绣也没多看这衣,只觉得颜色合了自己的意,便不再挑拣。
紫鸳伺候着安锦绣换好了衣,还不来及细看自家小姐这一番,一点也不用心的打扮下来会是一个什么样子,门外就又有婆子的声音传了来。
“二小姐起了吗?”
紫鸳听着这婆子的声音,对安锦绣说:“小姐,这好像是伺候在绣姨娘院中的钱婆婆。”
“进来,”安锦绣不用紫鸳应话,忙就冲着门口喊了一声。
钱婆子从外面推门走了进来,一脸的焦急。
“出何事了?”安锦绣忙就问道。
“二小姐,绣姨娘病了,”钱婆子向安锦绣禀道。
“怎么突然就病了?”安锦绣急问道。
钱婆子不好跟安锦绣说,昨晚绣姨娘送太师走,在院门外站了太久,硬是让自己着了凉,只说道:“看姨娘的样子应该是着了凉。”
“我去看看她,”安锦绣迈步就往房外走,这个时候秦老太君什么的,都被安锦绣抛到了脑后。
紫鸳和钱婆子都跟在了安锦绣的身后。
“请大夫了吗?”安锦绣边急步走着,边问钱婆子道。
“已经通知大管家了,这时候还不知道有没有去请大夫,”钱婆子回话道。
“紫鸳你再去找大管家,”安锦绣回头对紫鸳道:“告诉他,我说的,劳烦他尽快地请大夫去看我娘。大夫若久等不来,我就亲自去找父亲说。”
紫鸳答应着跑走了。
钱婆子松了一口气,她后半夜的时候就发现绣姨娘发了热,到了天亮时这人身上摸上去都烫手,一看就是病得不轻了。钱婆子与绣姨娘关系素来不错,真心为这个不招秦氏待见的姨娘着想,大管家会看秦氏的脸色拖着不请大夫,至于太师,钱婆子是见不到的,本有心去找五少爷安元志,只是又一想毕竟是娘亲病了,还是找女儿更好。想着安锦绣这段日子与绣姨娘亲近,钱婆子抱着试试看的意思跑来找安锦绣,现在看安锦绣紧张绣姨娘的样子,钱婆子知道自己这一趟跑对了。
安锦绣恨不得脚下生风,一路赶到了绣姨娘的小院。
小小的一间套间里,绣姨娘一个人躺在床上,烧得人事不知。
钱婆子看安锦绣站在床边要哭的样子,忙道:“二小姐莫急,等大夫来了,开了退热的药,给姨娘吃下去就好了。”
“钱婆婆,”安锦绣坐在了绣姨娘的床边,对钱婆子道:“你去替我打盆凉水来,我替我娘浸一浸,她会好受一些。”
钱婆子忙答应着去了。
安锦绣握起绣姨娘的手,喊了一声:“娘?”
绣姨娘烧得满脸通红,许是听到了身边有人说话,便低低的哼了一声,随后不管安锦绣怎样喊她,绣姨娘再也没有反应了。
钱婆子打来了凉水,对安锦绣说:“二小姐,老奴还要看看另两位姨娘去,这里……”
“你去吧,”安锦绣自己卷了袖子,浸了毛巾给绣姨娘覆额头,一边对钱婆子道:“这里我守着。”
钱婆子叹口气道:“就请二小姐多照顾些吧,老奴本想去请五少爷的,最后想想还是二小姐来方便些,所以才自作主张去请了二小姐。”
☆、10同胞姐弟
安锦绣在床前守了快有半个时辰,没有等来大夫,却把安元志等来了。
“姐,娘怎么样了?”安元志站在床头,看一眼烧得昏迷不醒的绣姨娘,急问安锦绣道。
“大夫还没到,”安锦绣的脸上这会儿也藏不住心里的焦急了,说道:“我让紫鸳去找大管家了啊!”
安元志此时还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人,听了安锦绣带着哭腔的话后,手握成拳,狠狠地跺一下脚后,掉头就往外走。
安锦绣一惊,忙就起身,追上安元志说:“你要做什么去?”
安元志说:“大管家请不来大夫,我出府去请。”
安锦绣想说,这样不是坏了府中的规矩?做姨娘的哪里能私下请外面的大夫来看病?但想到躺在床上的娘亲,安锦绣一咬牙,问安元志道:“你身上有银两吗?”
安元志目光一沉,随即摇了摇头,他一个没人问的庶出少爷,月钱从来没有按时如数交到他手上过,这个月的月钱他还没有拿到,请大夫的钱经安锦绣问起了,安元志才想起来,自己连请大夫出诊的钱都没有。
安锦绣从袖中摸出些碎银,一股脑都交到了安元志的手上,“你路上要快些,我在这里陪着娘。”
安元志把头点点,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安锦绣看着安元志走出去了,才坐回到了绣姨娘的床边上,听到绣姨娘声音低弱地哼了两声,安锦绣忙就一叠声地喊道:“娘,娘,我是锦绣,你醒醒啊,娘?”
绣姨娘神智不清地睁一下眼,看见自己的床前坐着一个人,却没认出是安锦绣来。
安锦绣跑到茶几旁倒了一杯水,端过来喂绣姨娘喝下去,嘴里对绣姨娘道:“娘,元志请大夫去了,你再等一下,大夫很快就来了。”
绣姨娘也听不清身边这人在跟自己说些什么,嗯嗯了两声,便又昏睡过去。
安锦绣心里暗恨这府里的奴才们也是奴大欺主,她不担心绣姨娘这次会一病不起,她的这个娘亲还要跟着安元志享数十年的清福呢,只是安锦绣如今看不得绣姨娘就这样在自己的面前受苦。
紫鸳跑了进来,一脸的委屈,望着安锦绣就要掉眼泪。
安锦绣冲紫鸳摇一下头,说:“不怪你,不要哭。”
紫鸳红着眼圈,陪着安锦绣守在了绣姨娘的床头,小声问安锦绣道:“小姐,今天秦府不去了吗?”
“秦老太君有的是人巴结,”安锦绣冷道:“不缺我一人。”
紫鸳担心道:“只怕夫人要怪小姐了。”
安锦绣心里冷笑一声,没说话,这个时候,一桩已经淡忘了的往事,被安锦绣想了起来。前世里,她出嫁前去秦府时,安元志拦在她的轿前,只是那时眼高于顶的安二小姐,眼里哪里能看到自己的这个亲兄弟?安锦绣想起,那时自己没有搭理安元志,等自己回府后,就听说安元志挨了打,被罚跑祠堂的事。
“原来如此,”安锦绣自言自语道,眼中发酸,再也说不出话来。原来那一回安元志拦在自己的轿前,是因为他们的亲生母亲病了,却除了他这个身无分文的亲子,全安府上下无人过问。挨打,罚跪是因为被她漠视之后,安元志又去找了他们的父亲,凭着安元志的脾性,父子之间一定言语冲突,最后受苦的只能是安元志。
“小姐?”紫鸳能感觉到安锦绣在伤心,轻声喊了安锦绣一声。
“大管家给你脸子看了?”安锦绣问道。
紫鸳道:“府里今天好像是要来客人,大管家正忙着布置,根本就没空理我。”
来客人?安锦绣的眉头又是一皱,随口问道:“知道是什么客人要来吗?”
“不知道,”紫鸳摇头,“前院里就没人愿意搭理我。”
“算了,”安锦绣又为绣姨娘换了一回冷毛巾,“元志已经去请大夫去了,应该很快就来了。”
紫鸳帮着安锦绣喂绣姨娘喝水,在前院里挨的骂,和听到的那些阴阳怪气的话,紫鸳决定把这些都烂在自己的肚子里。
主仆二人在房中忙个不停,只想让绣姨娘好受一些。
不多时,安元志请了一个大夫来。
安锦绣和紫鸳自己动手,搬了一扇屏风挡在床前,让大夫隔着屏风,牵着绳为绣姨娘诊脉。
大夫诊完了脉,就对安元志说,绣姨娘这是邪寒入了体,服药后也要好好养一段时日才能全好。
安元志当着大夫的面,安锦绣隔着屏风,都谢过了大夫。
“没事了,”安元志领着大夫出去开药方后,安锦绣坐在绣姨娘身边,小声道:“娘,吃了药后就没事了。”
安元志送走了大夫,又拿着药方去药房里抓药,回来后再请钱婆子在房外的檐下支起一个小炉子,安元志蹲在炉子前,为绣姨娘熬药。
安锦绣出来时,就看见安元志脸上沾着柴灰,一头的大汗,手里拿着一把芭蕉扇,正不停地扇着火。安锦绣喊了一声:“元志。”
安元志回头看了安锦绣一眼,说:“姐进屋去吧,这里烟大,会呛着的。”
安锦绣走上前,也蹲了下来,用自己的帕子替安元志擦起了脸。
安元志被安锦绣碰到了脸,吓了一跳。
“你是我亲弟弟怕什么?”安锦绣说道:“你自己常生炉子?”
安元志没再躲安锦绣,点了点头。
“府里还能短了你的饭食?”安锦绣又问道。
安元志一咧嘴,不甚在意地道:“府里开饭晚,我习武肚子容易饿。”
安锦绣僵在那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