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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清晨时分,屋里的光线不是很明亮,安元志把上官勇床头的灯烛剔亮了一些。
“你姐姐呢?”上官勇问道。
安元志说:“她一直守着姐夫你,昨天夜里才被我和袁义劝着回去睡觉了,不然就凭她那身子,一定撑不住。”
“她还好吗?”
“还行,”安元志剔亮了灯烛后,走到了上官勇的跟前,说:“我姐还在想办法对付苍狼王呢,小睿子这几天就在忙这事儿。”
上官勇一惊,说:“苍狼王又杀回来了?”
听上官勇说话的声音又涩又哑,安元志走到桌前,端了水来,喂上官勇喝了一些水,说:“没来,不过我姐盼着他来,说是要在永康城这里跟那人再战一回。”
上官勇差点没被嘴里的水呛着,急道:“胡闹!”
安元志一笑,说:“我姐那人姐夫你还不知道?在这种事上,她哪里会胡闹?”
“她还想打仗?”上官勇说:“要打,她也得先回白玉关去,你们就不知道要劝着她一些?她有多大的耐?!”
安元志撇一下嘴,觉得上官勇这会儿在他面前说话很厉害的样子,到了他姐姐的面前,不知道这位说话还能不能说得这么硬气。
上官勇看安元志撇嘴,更是急眼了,说:“你是要跟着你姐姐一起胡闹?”
“姐夫,你别生气啊,”安元志看上官勇瞪眼了,忙就道:“我姐是这么想的,”安元志的嘴皮子利落,把安锦绣的打算,很快就跟上官勇说清楚了。
安元志说得很快,上官勇却想了好一会儿,才把这事情想明白了。
安元志说:“姐夫,我觉得我姐这样也是没办法,我们走了后,要是那个叫苍狼的疯子再来怎么办?我们不能天天等在白玉关这儿,陪他打仗玩啊。”
上官勇紧闭了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来。
安元志把手里的水碗放下了,眼巴巴地看着上官勇。
上官勇拿安锦绣没办法,拿自己的这个小舅子一样也没什么办法,这俩是亲姐弟,长得还像,上官勇看着安元志就强硬不起来,“你还有话要说?”被安元志这么看着很可怜地盯着,上官勇只得又问自己的这个小舅子道。
安元志双膝一弯,跪在了上官勇的床前。
上官勇惊得本能地就要起身,身子一动,伤口又一疼,上官勇又跌回床榻上去了。
“姐夫你没事吧?”安元志慌忙问上官勇道。
上官勇吸了一口气,问安元志说:“你这是干什么?”
“我做错了事,”安元志低声跟上官勇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上官勇知道安元志在说什么,看着安元志道:“你姐姐跟我说过了。”
“那我也欠姐夫你一个解释,”安元志说:“我把遗旨烧了,还骗我姐说,说你战死了。”
上官勇咬了咬牙。
安元志也不看上官勇这会儿的神情,低着头说:“我那会儿就不是想让你和我姐走。”
上官勇说:“那这会儿呢?”
安元志摇一下头,说了句:“还是不想。”
“元志……”
“姐夫,你听我说,”安元志双手扒住了床沿,打断了上官勇的话道:“这事是我混蛋,我就是一想着你和我姐走了,我一个人……”安元志话说到这里,听到上官勇叹气,停了下来。
上官勇说:“你总要学着独当一面的。”
安元志咬一下嘴唇。
“是不是在军里遇到了麻烦?”上官勇又问。
安元志摇头。
“那是卫嗣找你的麻烦了?”
安元志还是摇头,被上官睿指着鼻子痛骂一顿,还差点被上官睿这个读书人甩耳光的事,他是活该,但是这种事还是不要让上官勇知道了。
“六殿下没来找我,”上官勇跟安元志小声说了一句。
安元志说:“他要不然就是找什么地方躲起来了,我父亲不会放过他的。”
“太师想要摄政,你想要什么?”上官勇问安元志道。
安元志的目光呼闪了一下,然后跟上官勇道:“我还没有想好。”
“你姐姐把圣上当儿子看待,”说这话时,上官勇一直盯着安元志的眼睛。
安元志的表情凝滞了一下,然后跟上官勇一笑,说:“我明白。”
“不要再惹你姐姐伤心了,”上官勇说:“这一次的事就揭过去了,不过……”
“我再惹我姐伤心,姐夫你就打死我,”安元志忙就道。
上官勇没想说要打死安元志的话,不过这个小舅子自己都这么说了,上官勇点了一下头,说:“这可是你自己的说。”
“是,”安元志说:“一会儿我把它写下来,签字画押,让姐夫你收着,再有下回,你拿出来,以此为据你就打死我好了。”
安元志有着跟安锦绣一样的厚脸皮,把话跟上官勇说开了后,安五少爷一下子就又跟上官勇亲近了起来,上官勇说事情算是揭过去了,安五少爷就有本事马上就当这事没发生过一般,一口一个姐夫,叫得极其亲热。
安元志的这个样子,让上官勇狐疑道:“你在军里真的没被刁难?”
卫**里看着上官睿的脸色,这些天安元志是多少受了些冷落的,听到上官勇又这么问自己了,安元志的脸上才现出一些委屈来。
“真有人刁难你了?”上官勇忙就问道。
“没事儿,”安元志说:“姐夫你饿不饿?”
一睡三天,上官勇怎么可能不饿,听安元志问了就说:“那你让人去厨房给我拿些吃的来吧。”
安元志说:“厨子烧的东西有什么吃头?”
上官勇奇怪了,厨子烧的东西不能吃,那他要吃谁烧的东西?“你现在还会做饭了?”上官勇看着安元志,一脸奇怪地问道。
安元志说:“我不会。”
“那你是在跟我废话?”
“不是,”安元志这会儿还跪在地上呢,把身子探向了上官勇,神秘兮兮地说:“姐夫,我现在才知道你们元夕有一种东西挺好吃的。”
上官勇把安元志的话想了半天,比他想安锦绣要做什么的时间还要长,元夕有什么好吃的?上官勇完全没印象。
☆、1029塞上江南
漠北元夕有塞上江南之称,但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小城,留给上官勇最深的印象就是横贯了小城的脂胭河。
安元志听上官勇说了这河的名字后,嫌弃道:“怎么取个这么女气的名字?”
上官勇笑道:“河里的石头天生就发红,看着像是女人脸上的胭脂,所以就叫了这么一个名。”
“胭脂河,”安元志念一遍这河的名字,还是嫌弃道:“太女气。”
上官勇好笑道:“这名字又不是我取的,你跟我抱怨有什么用?”
“塞上江南,”安元志说:“既然这城这么好,那为什么会闹荒年呢?”
上官勇摇头,道:“那年胭脂河的水干了,大人们都说,那一年河里的石头像被血染过,鲜红色,看着很吓人。”
安元志说:“这不可能,除非河里死了人。”
“是啊,”上官勇叹气道:“那年饿死了很多人,干了的河里堆满了尸体,大人小孩的都有。”
安元志咂一下嘴,说:“这么惨?”
“天灾**,”上官勇说:“升斗小民能有什么办法?去找老天爷要一个公道?”
安元志现在听到老天爷,天道这一类的话,头皮就发麻,勉强一笑后,安元志跟上官勇说:“话扯远了,姐夫,你们元夕那儿是不是有一种宽面?这么宽,”安元志用手跟上官勇比划了一下。
安元志这一比划,上官勇想起来了,说:“就是面条啊,不过是加了元夕城的一种大麦,吃起来跟白面的味道不同。”
安元志两眼放光,说:“好吃吗?”
上官勇又想了想,然后老实跟安元志说:“不记得了。”
安元志拍了一下床板,说:“这个不要紧。”
上官勇会错了安元志的意,说:“这里离元夕城很远。”
安元志看着上官勇笑道:“我姐……”
听安元志又要说到安锦绣了,上官勇竖起了耳朵。
安锦绣却在这时手里拎着一个食盒,推开了内室的门。
安元志就说了我姐两个字后,听见门响,回头看是安锦绣进屋之后,忙就起身去迎安锦绣,把上官勇丢这儿了。
“他怎么样了?”安锦绣小声问安元志。
“这才几天?”安元志伸手接过了安锦绣手里的食盒,也是很小声地跟安锦绣说:“伤口得慢慢长,不过能说话了,跟我说了这半天的话,也没见气力不足。”
安锦绣神情放松下来,说:“这样我就知足了。”
安元志晃一下手里的食盒,说:“是什么吃的?”
“别晃!”安锦绣忙就一把抓住了安元志来回晃悠的手。
安元志带着安锦绣往床榻那里走,说:“我姐夫正好饿了,姐,你来的正好。”
安锦绣没再理会安元志,几步走到了床前,一脸关切地问上官勇道:“怎么样了?”
上官勇已经盯着安锦绣看了一会儿了,听安锦绣问了,摇一下头,说:“没事了。”
“伤口不疼了?”安锦绣说:“你不要哄我。”
上官勇说:“没事,不大动就没感觉,我养几日就好了。”
“养几日?”安元志一边站在桌前开食盒的盖子,一边说:“姐夫,军医跟我说了,至少三个月。回到白玉关后,再让向远清给你看看,他也许有办法让你养伤的时间再短一点,不过几天这话,你就不要哄我姐了,我姐又不是小孩儿。”
看着瞪着自己的安锦绣,上官勇想让自己的这个小舅子赶紧滚蛋。
“我替你洗过头了,”安锦绣跟上官勇说:“你都睡着没醒。”
上官勇看着安锦绣一笑。
安元志说:“姐夫,你那头发洗了三盆水,那水都是黑的。”
上官勇更想让安元志滚蛋了。
安锦绣说:“是不是我不在你身边,你都不打理自己的?”
上官勇说:“哪能呢?”这话,上官大将军说的有些心虚,不过打着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