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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虎眼睛看不见,耳力却是听到了他话语里冷到极致的意味,想着应该是曾诺一行中那个武功最高强的顾觞来救人了,权衡之下明白双目俱瞎的自己应是敌不过他的,于是软了口气道:“消消气,消消气。我方才也只是太愤怒了才伤了她,现在你来了,我把人交还给你如何?只要你放我一条生路……”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只觉得拿匕首抵在曾诺脖子上的那只手臂传来毁天灭地的剧痛,他忍不住仰天嘶吼,痛得他面色极为扭曲,只想就地打滚,以头撞地,恨不得立马死去。
漫天血液飞溅的场景他是看不见,但是对面人狠辣的话语却是一字一句传入他的耳内:“你不说,我就两只手全砍下来好了。”
他的话是那么的漫不经心,却似踏过修罗地狱,紧紧扼上他的脖子。
张虎捂住手臂,满头都是冷汗汩汩落下。
虽然他看不见眼前的情况,但他明白,面前的这个男人浑身散发着一股浓郁的杀气,戾气十足。
毫无疑问,他是真的要将自己杀死。
顾觞一步步朝他接近,张虎在他的目光中已如垂死挣扎的鸟儿一般。他也说不清为什么看到曾诺被伤后会如此愤怒,但是以往杀人时折磨人的所有手段此刻却在脑中快速过了一遍,只恨不得找出其中最解恨最折磨人的方式施加在张虎身上。
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对面的张虎却是做了一件出乎意料的事情。
他竟挟着曾诺从悬崖上跳了下去,打算同归于尽!
顾觞毫不迟疑,飞身跃去,也奋不顾身跳了下去。
他脚上使力,离得张虎两人越来越近,张虎跌落悬崖的时候手臂已然松开了曾诺,顾觞见此,一把将曾诺拉了过来,搂在了自己怀里。
下坠时的冷风吹在他的脸上,风刃如刀,刮得脸生疼。挂念的人已在自己怀中,顾觞心中稍定,怕下坠的风势伤到曾诺,他便将她的身子拢在自己的白袍内。
旋即他望向身侧也在坠落的张虎,冷冷一笑:“我吩咐你做的,你没做到。此刻更是变本加厉伤了她。看来你这条命,真的不该留。”
听罢他话内的意思,张虎心中一愣,联想到了什么,张了张嘴:“原来你……你就是鬼……”后面的话语却湮灭在了那人的剑影下!
也不知道顾觞是如何出手的,张虎惊愕的表情还凝在脸上,但他的四肢已经在空中四零八散在空中分离,落在了山中不知何处的角落。
顾觞搂着怀里的曾诺,运用内力减缓下落的势头。
明知曾诺现在晕厥听不到他的声音,他面上却是无可奈何一笑,在她耳边轻声道:“这已经是我今日第二次坠崖了,也不知我前世做了什么孽。”
良久后,传来他深深的一道叹息,带着点不甘和寂寞。
“曾诺,你知道吗,我今日算是彻底明白了,我可能一辈子都比不过那人了。”联想到之前第一次落崖的那幕,他苦涩一笑:“那人,可是用自己的性命逼我作保,今后,就算拼尽我全力也定要保你一世平安。”
……
月明星稀,雨停后的山间空气清新,风吹过,叶落飘零,有那么一片落叶恰巧落在昏迷的曾诺发间。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动作迟疑了下,趁着对方还昏迷着,终是捻起了那片落叶。
触摸到曾诺柔软的发丝,顾觞一愣,瞧见她的青丝缠在自己指端,带着麻痒的感觉。时光静好,她如此不设防的模样却是第一次看见,平日里望见的她,不是隐忍含怒,则是冷若冰霜,何时有过这样宁静的模样?
瞧见手下的人睫毛微颤,似乎有醒转的迹象。顾觞心下一动,急忙抽回了手,在一旁装作若无其事往火堆里添加柴火的模样。
曾诺觉得后脖颈还有些疼痛,想到昏迷前发生的事,她也顾不得那么多,立马睁开眸子从地上撑起上半身。
见自己身上盖着一件白袍,她蹙了蹙眉,联想到昏迷前的事情,心下一紧,而后小心翼翼地拉开白袍一端,往内里瞧了瞧。发现自己似乎没有被人侵犯的痕迹后,她忍不住舒了一口气。
“你这什么反应?!”顾觞在一边看得郁闷,自己好歹救了她好么?她居然一副如此不信任自己的模样。
虽然见她昏迷的时候,自己候在身边是有过旖念,但是他再怎么样也是一个正人君子,才不做趁人之危的事。
他心下暗道:还不如在她昏迷的时候亲个十次八次的聊以慰藉,反正到时候她也不知道。
“我昏迷了多久?”她仰头望了眼天色,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居然落在了悬崖下。
“两天。”
“这么久?”她蹙了蹙眉:“你怎么会在这,淮之他们呢?”
“方淮之我送到山下城镇的药房里治腿伤了,骆秋枫他们应该也去了那里汇合。”他边说边拿过一边架在火上烤熟的鸟儿递给曾诺:“两天没吃东西,饿了吧?”
曾诺也没客气,肚中的确饥饿,很快接过吃了起来。
“这里离那城镇远么?”
“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如若我用轻功背你,一个时辰左右即可到达。”顾觞见她眉间似乎笼着一抹忧愁,便猜到她一定是在担心方淮之的伤势。
他迟疑地望了望曾诺的面色,淡淡道:“其实大夫说,方淮之的伤也没那么重的……”
“我知道。”她浅然一笑:“只是突然觉得,很想见他而已。”
她语调轻轻,含着从未有过的温柔和眷恋。
跟方淮之接触的越多,她发现自己越是被他身上的气质所吸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
心思开阔了,笑容也多了。
一个人若是时常在犯罪边缘的黑暗里孤单前行,连过眼的风景都是黑色的,这样的前进只是更将自己往深渊里推去。
但是有了他的陪伴,黑暗驱散,黎明乍现,她的世界从此繁华亮丽。
顾觞见她眉梢略带的温柔,心中顿时有些不是滋味。口中的肉也味若嚼蜡,他一把丢了开去,身子微晃站了起来。
曾诺抬头望他:“你干什么?”
顾觞冷哼一声,声音极轻:“吃着我的东西还想着别人。”
“你说了什么?”
“我说你不是要见他吗?我这就带你去!”顾觞撇了撇嘴,背对着她在她面前蹲下/身:“上来吧,记得抓稳,半路若是掉下去了,我可不去捡你。”
她趴上他的背,双手环在他的脖间,几缕发丝挠过顾觞的脸颊,痒至心间。
该死的真是活受罪,顾觞心下低呼。偏偏她暖暖的呼吸就在自己脑后:“顾觞,谢谢你。”
他心下一震,正了正脸色,替她身上依旧盖好自己的那件白袍以防受凉:“少废话,抓稳了。”便若一只空中游走的蛟龙一般平地飞起,朝着远处急赶而去。
……
然而急急赶到药房的时候,曾诺推开门,等待她的却不是方淮之温柔的笑脸,只剩下红芮孤坐在其中等待他们的身影。
“小姐不好了!京都城来圣旨,说方大人和骆大人犯了罪,已经押卸进京了!”
曾诺只觉得此刻天崩地裂,一时楞在当场。
第63章 惊堂木六十二
惊堂木六十二
曾诺等人快马加鞭赶回京都城的时候,整座方府大门紧闭,门口驻守着一些官兵,面色严肃,四周只有一股压抑的氛围。
周围的百姓来回间嘴里全是喃喃的讨论声,朝着方府指指点点。
顾觞先行回了昀国大将军府,曾诺看了看形式,便拉着红芮上前,下一秒却被那些官兵拦住:“小姐是何人?方府现在全府禁足等待发落,没空接待外人!”
曾诺抿了抿唇,正要回嘴的时候,大门却从里面打开,石笺从里面一脸憔悴的踏了出来,他对身侧给予通融的官兵道了声谢,对那拦住曾诺的官兵道:“这位爷不好意思,她是我家大人的远亲,大人让我跟她说些话,让她切莫太过担心而扰了众位爷办事。”
说罢,塞了一锭银子在那官兵的手里。
那官兵垂了垂眸子,略略点了点头,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石笺将曾诺两人领到一侧角落,望着曾诺,眼眶有些红:“曾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啊。”
“石笺,到底是怎么回事?淮之到底是犯了什么罪?”
“此事说来话长。”石笺擦了擦眼角的泪:“就在你们巡游前的一阵子,大人和骆大人曾接到密报在郊外截获一批兵器。朝中人都知道,宁皇登基不久,权势地位未得巩固,手段又太过狠辣,臣心不稳。有人怀疑朝中出现逆/党想私下购买兵器,屯田养兵,伺机夺/权。但是大人和骆大人商量之后,怕打草惊蛇,便暂时没有将此事上报。结果在你们巡游的时候,有官员居然在朝上弹劾我家大人和骆大人结党营私,还暗指他们私下购置了兵器,假以时日打算逼/宫。”
“这怎么可能?”曾诺望着他道:“那些弹劾的人可有证据?淮之难道没有去跟皇上解释清楚此事的来龙去脉吗?”
“怪就怪在,那些弹劾的官员证据凿凿。”石笺苦笑一声:“那提供密报的人消失无踪,随两位大人去截兵器的下属有几人出了意外横死,剩下一人拖着一身伤跑去御史张大人那里告密,说是两位大人要杀人灭口,还拿出了两位大人暗列的朝中兵权分布图。常大人那最近也有人报案,说之前被曾悦康,额……也就是小姐您的父亲骗取的田地在他发配之后理应充公,他们现在攒了银子想重新购回,却不知道哪里来的消息,说全被我家大人和骆大人私吞在自己的产业下了。”
“子虚乌有,恐怕是有人嫁祸吧。”曾诺冷笑,眸中闪过冰冷。
“曾小姐,我这次出来,是因为大人让我捎几句话给您。”石笺瞥了一眼曾诺的神色,料想她现在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