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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祥进门,碎碎念地小声说着:“说两句就打人,还本真呢,不如改名叫本嗔……”
一字之差,意境却天差地远。
小庄气虚体弱,情绪波动之下,竟轻轻地咳嗽了声。
成祥即刻就跳了过来,惊喜交加地:“小庄!你醒了?”
小庄睁开双眼,望见面前有着两个黑色大眼圈儿的成祥,一时几乎有点儿认不出:“成爷?”
成祥探手,小心翼翼护着她:“你别动,要什么跟我说,我给你拿。”
小庄道:“我昏睡多久了?”目不转睛地打量他的眼圈儿。
成祥关切地看着她,这幅平时难得一见的严肃,偏偏是配着两个青肿透紫的眼圈,看在实在是……
成祥道:“没多久,从昨晚开始到现在……快一天了吧。”
小庄低头:“多谢成爷照料我。”
成祥望着她一笑:“说这个干什么?应该的。”那笑容竟比晚霞还暖,看着人心里也暖意融融。
小庄想了想:“成爷,这是何处?”
成祥道:“是金木寺……我师父很厉害,他还有几颗救命的药丸,我就带你来了。”
小庄道:“但是……昨天你不是说……”昨天在县衙,他扔下那些话……
“那你也说昨天啊,昨天的事儿,都已经过去了,还提他干什么?”不等小庄说完,成祥拦住她,却又瞅着她,笑笑道:“昏睡了一天,你饿不饿?”
小庄身子太虚,毫无进食之意:“不饿……”
成祥道:“那你别动,我叫我师父进来再给你看看……以防万一。”
成祥说走就走,起身往外,顷刻间便拉扯着本真大师来到。一进门,就看到小庄已经爬起身来,正伏底身子,气喘不休。
成祥大惊,忙过去扶住她:“你怎么起来了?不是让你别动吗?怎么不听话呢?”
小庄喘了口气:“不能……太失礼……”
本真在旁看着,念一声“阿弥陀佛”,走上前来,替小庄把了把脉,道:“你侥幸得了命回来,当珍惜才是。”
小庄道:“这话……好像有人也跟我说过。”
成祥在旁挠挠头:“是我说的吗?”
心有灵犀,小庄浅笑,成祥懵懂。
本真看看成祥,又看小庄,竟叹了声:“真是孽障。”扔下四字之后,一言不发,转身就要走。
成祥手快,急忙一把拉住本真,皱眉道:“怎么了师父?是好是歹你说个话儿啊。’孽障‘又是什么意思,我不一直都是孽徒吗?忽然叫孽障有点不适应……”
本真看看他:“罢了,没什么……不是说你……”脸色居然有点不太好……默默地抽出袖子离去了。
成祥莫名其妙地看着本真背影,又回头看小庄,安抚地笑笑,道:“高僧大概都是这样……捉摸不定,你别在意。”
小庄摇头:“成爷你多心了,我感激大师还来不及。”
自此之后三天小庄都留在金木寺里,有本真撑腰,监寺跟其他僧众也并不多说什么,何况除了监寺之外,其他的僧众对成祥都是“敬畏有加”。
大概是本真的医术高明,又加丹药奏效,小庄腿上的伤恢复的颇为快速,三天下来,除了仍有些体虚之外,其他的都没了大碍。
成祥见状,便跟小庄商量要下山回家里去,小庄想了想,也没说别的。
成祥即刻当她是乐意,当下就跳去跟本真告辞,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儿,软磨硬施地又跟本真要了一枚助基金丹跟半瓶回春散,喜滋滋地拿了回去,先给小庄把金丹服下。
殊不知本真私底下只是叹息:这种金丹,若是习武的人服了,调息得当的话,能够增强十年的功力。但对小庄这种娇弱女子而言,却只是“固养”之效,强身健体,让她尽快从大病初愈的虚弱中恢复过来而已……最大的裨益,或许是从此会少生些病,不太容易被邪毒侵袭而已。
一颗丹药十年,三颗就是三十年,正是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圣品,但给小庄吃了……
本真隐约有种“牛吃牡丹”的遗憾,当然,那只牛……不是小庄,而是那个死缠着他不放的孽徒成祥。
第四天,成祥起了个大早,带小庄下山。
天还蒙蒙亮,晨曦中,守山门的小沙弥刚开了门,见成祥背着小庄出来,忙行礼:“成师兄早,要下山了吗?”
成祥在他光头上揉了一把,道:“是啊,改天再回来找你玩儿。”
“好的师兄!”小沙弥傻笑,恋恋不舍地目送两人。
成祥背着小庄,一步一步小心下了台阶,小庄趴在他背上,往下看一眼,见这台阶颇陡,便问:“成爷是晚上背我上山的?”
成祥道:“是啊……当时也顾不得了……我预备着若老和尚不见我,我就翻墙进去……”
小庄道:“大师对成爷你……其实甚好。”
成祥挺了挺胸,道:“那是……老和尚除了稍微小气点儿,其他都没得挑,不然怎么会教出我这样的徒弟来呢。”
小庄忍笑忍的辛苦:“很是,很是。”
成祥下了台阶,此刻还未日出,周遭一片静谧,绿水青山笼罩在清晨的蓝黑色天光里,有几分尘世的虚幻。
成祥放眼一看,忽道:“小庄,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要带你出来透透气散散心么?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形下……”
小庄也是哑然失笑:“是啊,造化奇特。”
成祥道:“不是造化奇特,我觉得是命中注定。”
小庄垂眸看了看他:“成爷不觉得……与其说事命中注定,不如说是命中之劫么?”
“不是!”成祥答得痛快,“遇上你,不管发生什么我也高兴……可就是害你受伤,甚至像是昨儿那样……我才……”
小庄不再开口。成祥背着她,也默默地走,走了有一刻钟,小庄见他仿佛出了汗,便道:“成爷,不如歇息会儿。”
成祥道:“我不累,你轻的跟团儿棉花似的……”
小庄在他背上,感觉随着他一步步走,身体也跟着轻微晃动……他身上散发的热力透过衣衫,底下的肌肉,如岩石般坚/硬……
本来心无旁骛,不知怎地,小庄却脸热了。
成祥却忽然道:“出来了!”
小庄吓了一跳:“什……么?”
成祥三两步往前,跳到一块儿大石头上:“你看!”
小庄随之抬头看去,蓦地眼前大放光明,原来是红日初升,山头上一片辉煌耀眼,金色的阳光遍布山河,山林的绿色越发鲜明,生机勃勃,底下的秀水河,波光粼粼,静谧温柔。
成祥回头看小庄,却见她靠在自己颈间,双眸空濛,唇/瓣微翘,青丝缠绕鬓间,正是说不出的美好。
察觉成祥在打量自己,小庄收回目光,才看向他,成祥却又转回头去,说道:“你看前头那座桥,就是我跟你说的乐水桥了。”
小庄便又看去,乐水桥离此已经不远,原来是巨大青石为桥墩,木板跟绳索连接的软桥,走在上面,晃晃悠悠地……
小庄目睹眼前山河佳色,不由念道:“盈盈一水隔,兀兀二山分。断涧流红叶,空潭起白云。凭空桥架索,薄暮树浮曛。龙女今何在,悬崖问柳君……”
成祥竖起耳朵,舒服地听完,只觉得这声音怎地那么好听,清泉花香一般沁人心脾……至于念的诗是什么意思……就不必深究了。
但幸好最后一句,他隐约知晓。成祥便眯起眼睛隐隐得意地笑:“龙女去哪儿了我不知道,可是我的龙女,却在背上呢!”
成祥下了青石,往桥上走去,他虽然步伐沉稳,但木板仍是晃来晃去,小庄惊叫了声,把他的脖/子搂紧了些。
成祥呵呵而笑,笑得两个酒窝漾山漾水,道:“小庄啊,这桥是叫乐水桥,但还有个别名,你猜是什么?”
小庄哪里会知道,只望见木板之中,河流潺潺甚是急促,竟让她有些头晕目眩,忙闭了眼睛:“我不知……”
成祥看着她搭在面前的手,皓腕如雪,美不胜收……成祥道:“这桥啊……又叫夫妻桥。”
小庄心头一跳,睁眼看向成祥。正巧成祥也回头来看她,笑眯眯意味深长地说:“所以……走过这座桥,咱们就是夫妻啦!”
这初升的阳光仿佛落进了他的眼睛里,让他的双眸明亮的怕人,仿佛真的有太阳的光灼热地在里头跳跃,小庄竟无法跟他对视,只好装作不经意地转开头去。
可是脸颊上的红晕却仍出卖了她。
这一座桥,走的百转千回,荡气回肠。
成祥背着小庄入城,回到家中:“大黄阿花小黑,我回来啦!”三只狗儿一拥而上,十分亲热。
成祥人缘向来极好,他不在家这几日,每日里胡老二等人都来查探,给菜园浇水,打扫院落之类,邻居众人则负责喂养鸡犬。
因之前成祥也有带捕快们忙于公务几日不回家的例子,大家伙儿都形成习惯,只要他出门,家里的活物们,自有人接管照料。
成祥把小庄放回炕上,又看了看她的伤处,见一切无碍,便道:“这回咱可要听话,不许乱跑了,再出事那就是要我的命呢。”
小庄顾盼浅笑,成祥望着她的笑容,嘴有些发干,急忙站起身来要出外,脚步一迈,却又停下:“啊……对了,还有这个……”
小庄抬头看来,见成祥在怀中掏了掏,居然把黄金飞天掏了出来,放在小庄手上,道:“还有这个,你好好地随身带着,以后……不许送给任何男/人了,明白吗?”
小庄眉头微蹙,疑惑问道:“成爷……这……怎么又在你手里了?”
就在成祥背着小庄游山玩水,往乐水城回来之时,温风至所派的亲信,带着探听来的密信,正从龙都往回急返。
之前温风至在金木寺里碰了个软钉子,没见到小庄不说,连黄金飞天又重新被成祥强取豪夺,真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温风至下山之后,左思右想,便唤了一名亲信来。
对于小庄的身份,温风至已经猜到了十之八/九,只差小庄亲口承认,但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