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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玉同情地看了一眼念香,轻道:“您老没有儿女么?一直一个人多寂寞啊。”
方神医眼神一暗,挥了挥筷子,“吃饭吃饭!说这些做什么?!老夫一个人才快活呐!要那些不肖子孙来只有气我的份!”
习玉转了转眼珠,又道:“说的也是,只可惜了您老一身医术和绝世武功,都没有传人啦。”
方神医吹起胡子,“小丫头胡说什么呢?老夫要是有绝世武功,还会来找你们帮忙赶走那人?不过老夫别的不敢说,医术倒还是有些信心的,没有传人……那也罢了。老夫生平所学的一切,都写进了医学总论里面,供后人参考也好。”
习玉故作自然地笑道:“怎么没有武功?我刚才看墙上那些字画,不是武功心法么?难道那不是你写的?”
方神医一愣,“哦,那些啊……那是老夫一位故友相赠的。当年他发誓要参透一本所谓的武林宝典,可是怎么也参不透,于是来找老夫一起研究。只可惜他一直到去世也没研究出来,最后只留了一些遗墨,老夫加了一些批注,当作缅怀而已。”
习玉张口就想问是不是碧空剑诀,可是又怕自己沉不住气,只得向念香使眼色,要他自己问。念香又喝了一口茶,去除嘴巴里面的咸味,这才说道:“那也真是可惜,只是不知那武林宝典最后落去何处了。研究了一辈子也没研究出来,只怕是当世奇书了。”
方神医叹了一口气,放下筷子,“他去世之后,我将那书连同他的尸首埋去一起。可是第二年我去上坟的时候,却发觉他的坟不知何时被人刨开了,书自然早就不见。只可怜他为了宝典追逐一生,到头来死了也要曝尸荒野。武林啊……江湖人追求的到底是什么,老夫始终不明白。”
念香轻道:“武学境界高深,一旦踏入其中,便身不由己。方老先生,那部奇书当真那么难参透么?”
方神医摇了摇头,“其实他去世之后,我闲来无聊,将他的遗墨看了一遍。此书不只是武学招式,更包含了奇门八卦,百脉气血等等高深的东西……怎么说,不是无法参透,只是所知太少。我花了近十年的时间,也不过写了一小半的心得,便再参不下去。只有等待高人了。”
说着,他脸色忽然一暗,沉声道:“只是老夫实在不明白,我一介医者,与武林纷扰向来没有任何牵扯,在东良的时候,却不断有人前来骚扰,要我把什么什么剑诀交出来,真是可笑!”
习玉和念香对看一眼,都不知是否该把剑诀拿出来请教他,正犹豫间,却听方神医淡淡说道:“你们两个小鬼,自从进了我的屋子就开始神色慌张,眼珠子乱转,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两人都是一惊,也不知该怎样说,方神医悠闲地喝了一口茶,又道:“不说也没关系,反正老夫早已在菜里面加了一些料。毒不死你们,不过腹泻个十天八天却是在所难免的。老夫生平最厌恶鬼鬼祟祟谈人口风的人,原本觉得你们是好孩子,却想不到也给我玩这套把戏,真让人失望!”
习玉一听要腹泻十天八天,脸都白了,当场拍着桌子跳起来急道:“你好毒啊!我们又没害你!你居然给我们下药?!”
方神医挥了挥手,“别急,别跳。你不说话不跳或许还能撑个半天,给我乖乖坐下来。有事说事,不然休怪老夫狠毒。”
习玉撅嘴坐了下来,念香沉吟半晌,最后还是从怀里掏出了碧空剑诀递过去。
“方老先生,其实我们只是看到墙上字画与这书的内容一样,所以才觉得奇怪,又不知该怎么问,所以让你为难了。”
方神医一见碧空剑诀四字,悚然变色,一把抓过那书,厉声道:“是你们……!你们去刨他的坟墓?!”
习玉急道:“谁要去刨死人坟墓?!这书是长云派掌门欧阳惊风掉下来的,我不过运气好捡了回来而已!”
方神医喃喃道:“长云派……?原来是他……原来是他!当初我怎么会没有怀疑他呢……?”
他颓然放下书,想了一会,才道:“你们俩大约不知道这些缘由,我便告诉你们。这本剑诀是上古时候流传下来的一本奇书,著者是谁至今也没有定论,而且至今也没有人能够完全参透它。至于欧阳惊风……唉,老夫与他相交那么久,竟然没有看出他是如此阴险之人。当初我曾邀他一起来参透剑诀,却被他回绝了,说不感兴趣。最后我的故友去世,他也不过随口问了一句剑诀参透的如何,我如实相告,他便不再提起,只说花山那里幽静,故友的尸体葬去那里比较好。老夫半点怀疑也无,听从了他的话……唉……谁想他竟然能做出刨坟取书的事情!既然他想学,当初为何不与我们一起呢?老夫实在不明白!”
念香摇了摇头,“他已经疯了,将自己门下所有的弟子都杀了,只因为怕别人来抢夺剑诀。我想他是个深思熟虑的人,而且疑心很重。他不想与你们参透剑诀,不是不感兴趣,只是想一人独占而已。我猜,当时如果老先生你说已经参透,只怕也活不到现在。”
方神医长长叹了一声,将剑诀抛去桌上,“一本武功秘笈而已,几张破纸,却能把人看透。天真的人原来是我……”
习玉看他感慨万千,半个字不提解毒的事,不由急道:“那个……您老是不是忘了什么事?什么时候给解药啊?”
方神医瞪了她一眼,忽然笑了起来,捋着胡子很是得意,“哪里有什么毒!不这样吓吓你们,你们俩小鬼怎么肯和我说实话?”
习玉一呆,转头去看念香,他也笑道:“我早知饭菜里没有毒,方神医盛名在外,还不至于对两个小辈下暗手。”
习玉撅起嘴,恨恨地说道:“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玩!我被吓死了诶!”
方神医起身去内屋,不一会,取出了两三本线装书。他把书递给念香,“这是老夫花了数十年时间参透的小半剑诀,或许对你这个年轻人有帮助。留我这里也没用,不过招来一些贪婪之辈。给你吧。”
念香实在想不到他说送就送,不由呆了一下,急忙推辞,“这怎么行?我二人并无像老先生来讨要的意图!”
方神医笑道:“我当然知道你们没有这个意图,你真当老夫是白目先生?我是看你资质不错,为人也不错,何况剑诀在你手上,证明与你有缘。你救了老夫,老夫也没什么东西好送,这些遗墨留我这里没什么用,对你却是大有裨益。不要推辞,拿去吧。他日你若能习得剑法,也是一桩美事。”
念香满心感慨地接过那几本心得,翻开一看,上面用小楷写满了各种解释。他拿到剑诀之后,不是不想修炼,只是实在参不透上面的句子,如今见这里一一写上详细的批注,不由茅塞顿开。
他站起来对方神医深深一揖,“如此,小子却之不恭。多谢老先生的好意!”
方神医叹道:“我不是武林中人,也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重要的。但你还是年轻人,我不得不给你一些忠告,千万记住藏拙,以免招来疯狂之徒……像欧阳惊风那样的……他拿到剑诀之后必然也是参不透,加上成天疑神疑鬼,所以才会变疯。你……千万不要学他!”
习玉不等念香说话,便笑道:“他敢!有我这个恶媳妇在呐,他要是疑神疑鬼,我就把剑诀藏起来,再不理他!”
三人都笑了起来,又说了一会闲话,此时天色已然不早,念香提出告辞,方神医再不阻拦,一直送他们到了门口,忽然想起了什么,叫道:“丫头,等等!我有东西给你!”
他跑进屋里,一会出来的时候,手里却拿着一盒胭脂。
“拿去,你面带桃花,想必色祸不断。这东西对你有好处的。”
习玉实在不明白什么叫面带桃花,忍不住搓了搓脸,奇道:“你……怎么知道?”真的能从面相上看出她被淫贼缠上了么?好神奇!
方神医把胭脂放去她手上,故作恼怒地说道:“说给你听你也不明白!白白浪费我的口舌!总之,你万事小心。这盒胭脂是特制的毒,一半有颜色一半没颜色。他日你一旦遭祸,便将有色的涂去唇上,无色的涂去身上。记住,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用它!这玩意是剧毒!一下子就要了你的小命!我这里只有两颗解药,你放好,不要弄掉了。”
习玉接过胭脂和解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是货真价实的毒药!可是看上去却和一般的胭脂没什么区别,闻上去也十分香甜。她终于对这个疯老头刮目相看,从心底开始敬佩起来,收起胭脂,对他嘻嘻一笑,“谢谢您啦!我们走了,有机会一定会来来您!”
方神医又开始吹胡子瞪眼睛,“快走快走!下次也别来了!我的药园都沾染上了你的阴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散呢!”
习玉对他做了个鬼脸,终于和念香手牵手离开了这个美丽的药园。一直攀上悬崖,月亮已经高挂天崖,她叹了一口气,“出来找花仙紫,却遇到这么多事,看样子是再也追不上啦。怎么办?咱们明天去哪里?”
念香却不说话,只是一本正经地盯着她的脸看,左看看,右看看,还在喃喃自语着什么。习玉被他看的浑身不舒服,捶了他一拳,急道:“你看什么?好讨厌的眼神!”
念香喃喃道:“奇怪奇怪,就算是桃花,也该我带才对,怎么会说这丫头面带桃花?”
他捧起习玉的脸,揉了揉,“难道桃花是说她皮肤有红有白?”
习玉又捶了他一拳,“你嫉妒啊?烂桃花我才不要!如果是好桃花,让我遇到一个绝世温柔英俊的帅哥,我才开心!”
念香捏了一把她的脸,“做梦吧!你这一辈子就是我泉念香的女人了!我才是绝世温柔的英俊帅哥!”
习玉笑的差点翻过去,刮着他的鼻子说他自卖自夸。两人闹成一团,最后追的累了,便躺去草地上看星星。远处湖边依然火光冲天,隐约的有缠绵的曲调从那里传过来,婉转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