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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鸡农大略说了一下自家公鸡的状况,那鸡农听说其他的母鸡和小鸡都死了,连连摇头说没救了。
可为了那卧病在床的项寡妇,徐曼青哪里会轻易死心,赶紧说明了自家的特殊情况又塞了不少银钱求鸡农帮忙。那满脸褶子的老头见徐曼青也是出于一片孝心,便拿了一大包药和一支给鸡灌食的皮制软管给她。
“你家的鸡已经开始不吃东西了,只能靠灌的。这是治疗鸡瘟的药,熬成浓汁了也给灌进去试试。但这药只能治疗初期的疫症,若是情况再严重些我看也难了。”
徐曼青接过了药和软管千恩万谢地走了,如今只能死鸡当活鸡医了。
回到家里恰好项寡妇也醒了,徐曼青赶紧跟她说了官府那边的事。项寡妇见徐曼青斩钉截铁地说这事是谣传,倒也信了几分。
“娘,如今外头都在闹鸡瘟,我今个儿到集市上看了一下,卖鸡的都没了。我看家里的公鸡不过也是感染了鸡瘟罢了,跟项大哥的安危一点关系都没有。”
项寡妇听了脸色也好了一些,若是鸡瘟的话所有的鸡都躲不过。那日她看到那只花公鸡恹恹的,心下一急也没有注意到其他鸡的情况,还以为是那花公鸡感应到了什么才变成这样的。如今一听是鸡瘟,又感觉不是神神叨叨的那回事了。
“娘您别自己吓自己,别等项大哥衣锦还乡地回来却看到你病倒了,到时候他可不得怪罪死我么?”
徐曼青将熬好的粥一口一口地给项寡妇喂去,项寡妇一边喝粥一边看着自家儿媳妇熬得通红的双眼,眼泪一下就下来了。
“好媳妇乖媳妇,是我没用,拖累你了。”
婆媳俩抱在一起哭了一场,但谢天谢地项寡妇总算是能吃下东西喝下药了。
徐曼青伺候完婆婆还得去伺候那只花大爷,将菜糠和着药给花公鸡灌了进去,徐曼青看着平日里雄赳赳气昂昂的花爷也没了神气,心下也是难受。
等忙完了这一人一鸡,徐曼青实在是累坏了。
和衣倒在床上昏昏睡去,临睡前徐曼青还忍不住小小地抱怨了一下——她上辈子大概是欠了这项望山的了,就算人不在也要弄只鸡来折磨她……
可惜睡得迷迷糊糊的,就听到外边传来一阵强过一阵的敲门声。
徐曼青原本还以为是在做梦,扯了被子就往自己头上捂。可奈何被子也挡不住这震天的噪音,徐曼青打了一个激灵猛地惊醒过来,赶紧穿鞋下了床去。
好在她之前是和衣睡下的,如今起来简单整理了一下头发就能去给开门了。
她明明已经跟范嫂子说了最近不再接单子的事儿,可如今有人这般风机火燎地来砸门到底又是为了什么事?
“别敲了,就来了!”
担心这敲门声吵到项寡妇,徐曼青语气十分不善。
取了门栓开了门,徐曼青一看,来人竟是珍颜阁的大管事。
徐曼青的第一反应就是尉迟恭又打算来胡搅蛮缠了,毕竟之前说好了只要赢了张妙手就要入阁的事情。可如今项寡妇病了她正焦头烂额的,哪里有心思去跟尉迟恭纠缠?
刚想三言两语地把大管事给打发走,谁知那大管事却惊慌失措地低声说道:“项嫂子,大事不好了,今个儿主子在宫里的眼线传出话来,说是上头的人问起了你的事儿。”
徐曼青一听大惊,又想起这中秋宫宴早就结束了,而她自从教黄工手学会人体彩绘的妆法之后就没再把玉芍入宫献舞的事情放在心上。可现下离中秋宫宴结束也将近一个月了,玉芍那边却迟迟没有消息回馈过来。
难道又出了什么事不成?
第75章
徐曼青赶紧开门将大管事迎了进来;毕竟两人堵在门外说话让街坊邻居碰见了着实不好。
“麻烦管事小声些;我婆婆这两日害病了;如今正在里屋歇着。”
这种糟心事;还是少让项寡妇知道的好。
大管事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可惜东家的人毕竟不是贵人身边最亲近的,能传出这种口风就已经不错了;具体现下到底是个什么进展也还不清楚。现下东家也是急得嘴角长泡,嫂子您得赶紧到珍颜阁去商量一二才是。”
徐曼青苦着脸道:“并非是我不愿意去;可是如今我婆婆病在床榻上;家里也没人能搭把手的。”
况且儿媳妇侍奉婆婆汤药是天经地义的事,就算现下项家奴仆成群,她这个做儿媳的也得候在床边以尽孝道啊!
那大管事拍了一下大腿:“哎哟我的姑奶奶诶;现下的事情都已经严重到要掉脑袋了;您的家事就暂且先放一放吧!这回跟我来的还有两个阁里的丫头;就让她们留下伺候着,您今个儿无论如何得跟我走这一趟才是!”
徐曼青自然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只得将大管事的提议答应下来。好在项寡妇喝了药还在熟睡,她便赶紧交待了一番各种注意事项和待会项寡妇醒来要应对的说辞,这才急匆匆地跟着大管事上轿走了。
一进到珍颜阁里,果然看到尉迟恭一脸凝重地拿着个玉杯在手里把玩,就连徐曼青进了门来也没注意到。
“东家。”大管事在旁边提醒了一声,尉迟恭这才回过神来。
“来了?坐吧。”
大管事使了个眼色,屋里原本伺候着的两个丫头便跟着一齐退了出去,待人都走空了,徐曼青这才对着尉迟恭福了福身子:“姐夫。”
“嗯,这是新到的碧螺春,你尝尝。”
徐曼青侧身而坐,也没有品茶的心思,只是拿着杯盏小心地开口问道:“姐夫,听说……宫里头出事了?”
尉迟恭点了点头:“这事怨我。”
“你可知道,自玉芍在中秋宫宴上舞了棠纱妃子之后,那日便被留在了宫中伺候?”
徐曼青惊讶道:“这!玉芍的出身乃下九流,如何能留下伺候?”
这秀女尚且要在官家闺秀中挑三拣四的,玉芍不过一介歌姬,若是这般收入宫去,就不怕被言官的口水给淹死?
尉迟恭道:“其实这事也并非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你应该知道玉芍在沦落风尘之前也是官家嫡出的小姐,只是被父辈之事连累,才被贬谪为官妓。”
徐曼青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在引荐玉芍入宫之前,我便已收到风声说圣上似乎想给玉芍的家族平反,但却没有起复之意。”
徐曼青想,若是没有起复之意,那便是皇上想借玉芍这把刀杀人了。而这尉迟恭不过是摸到了皇帝的心思,顺水推舟地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将玉芍送入宫去罢了。
“玉芍的家族实乃朝堂权力倾轧之下的牺牲品。在先帝继位前的双王之乱时,玉芍的祖父因保持中立拒绝站队而被燕王的党羽陷害,最后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后来局势变迁双王皆殁,先帝得以继位,为了不激起两派势力的反弹,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了这件事情。”
“当年燕王被宁王杀害后,燕王旗下的重要势力——当时官居正三品的怀化大将军冯嗣侗向先帝投诚。先帝继位后,宁王的势力一度蠢蠢欲动,欲拥立宁王的遗腹子为新帝。可惜先帝在继位之前被废去太子之位贬为庶民幽闭深宫多年,朝堂上早就没了势力,当时为了镇压宁王一脉,只得仰仗冯嗣侗的兵马。”
“之后先帝继位,冯嗣侗因护主有功被加封至正一品的太师。”
“可那冯嗣侗乃屠户出身,后因在燕王麾下立了大功步步高升,后又因拥立燕王官至正三品。燕王殁后,转而投奔先帝。先帝继位之后,他向来以功臣自居,外加因手握重兵无人敢惹,在朝堂上的风头一时无两。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先帝继位之初根基不稳,也少不得要看这位太师的脸色。”
徐曼青叹道:“果然是帝王难为,想必先帝早就对这个冯嗣侗嫉恨已久,但为了封住悠悠众口,不能落下个‘飞鸟尽良弓藏’的名声,就算有再多的气也只能忍了。”
“然也。”
尉迟恭道:“可惜冯嗣侗十分擅长于结党营私巩固势力,为人狡猾且处事滴水不漏,先帝虽对他处处防范,但也拿他无可奈何。”
“于是在先帝薨时,留给太子,也就是现下的圣上的密诏里就有这样一条,让皇上定要铲除冯氏一族,我大齐江山才能坐得牢固。”
徐曼青一听,便知此事兹事体大,又想到玉芍在这个大背景下的作用,不仅惊道:“难道,难道玉芍手上还留有什么杀招不成?”
尉迟恭点了点头。眼前这小女子果然聪颖,立刻就能从如此错综复杂的关系中理出头绪来了。
“玉芍的家族是被燕王所害,而冯嗣侗又是燕王旗下的得力干将,听说当年强烈主张要将玉芍一族置于死地的就是这个冯嗣侗,由此大略可知是因为玉芍的族人手上抓有冯嗣侗的把柄。可惜当年局势混乱,先帝哪里有闲情去清算这个?最后也只得让玉芍族人含冤,让那冯嗣侗逍遥法外了。”
徐曼青的眼皮跳了跳:“那玉芍此次入宫献舞,是不是拿着什么去的?”
尉迟恭再度点了点头。
“所以皇上将玉芍留在宫里伺候,为的也就是要搜集罪证,将冯氏一族一网打尽了?”
徐曼青总算是理清楚这盘根错节的事情了,可她实在想不明白,这事儿跟她能扯上什么关系?
尉迟恭叹气道:“不是所有女人都能像你这般冰雪聪明的。有些头发长见识短的人,一见皇上要将玉芍留在宫中立刻就急眼了,还为此跑到太后那去告了一状,说玉芍是什么九尾狐妖转世是要来迷惑圣上的。”
徐曼青道:“我之前也大略听闻过高太后的事儿,想必她不会为难玉芍才是。”
高太后既然能从一介舞姬做到今日的皇太后,其手段可见一斑,难道还看出不皇帝的这点心思不成?
尉迟恭道:“话虽如此,毕竟皇上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