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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凌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来,屋子里漆黑一团,油灯早熄了,他朝身边摸去,被褥间尚有余温,人却不在了,纪凌一骨碌坐了起来,这才发现房门开了一线。
纪凌胡乱穿上衣服,又披了件袍子,出得门来,天上已是云开雾散,露出一轮皎皎的皓月,把个院子照得清明无比,槐树下立了个人,一身青衣,随风翩迁。
不等纪凌走近,谢清漩侧过头来:“是你?”纪凌应了一声,两人一时无话,倒有几分尴尬。纪凌面上泛窘,只恨月色太好,叫人连个心事都藏不住,转念一想,谢清漩是个瞎子,就算自己脸上打翻了染缸,他也不会知道,这怕得竟是全无道理了。正胡思乱想间,谢清漩捂住了嘴,一阵猛咳,眼见他指间渗出丝丝血色,纪凌低呼一声,手一伸就把他拢到了怀里。
谢清漩强压住咳嗽:“不碍事。”
纪凌一边帮他擦拭嘴角的血迹,一边骂他:“这还不碍事?怎么就那么不顾惜自己?这条命来得太容易了?”
谢清漩微微一怔,却笑了:“是,借来的命,确实来得太容易。”
纪凌唯恐他再抖出一堆玄虚的道理来,点住了他的唇:“管他容不容易,有口气在,总比没好。快进去睡吧。”
谢清漩摇了摇头:“睡不着,我再呆一会儿。”
纪凌拿他没办法,只得脱下袍子,给他披上,又恐他受了风寒,抱着他转了个向,帮他挡住夜风。谢清漩也不吭声,由着他照顾,半晌,低低地叹了口气:“纪凌,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纪凌抱定了他,冷笑一声:“记得,你的心不给人。”
“既然知道,”谢清漩说着,轻轻推开了他:“就别玩这些虚情假意的把戏。”
纪凌听了这话不怒反笑:“谢清漩,我总觉着你无爱无恨,无喜无惧,寡淡得都没了人味,今天才知道,你也有怕的东西。你怎么就那么怕我对你好?”纪凌说着,托住了他的下颌:“你怕什么?怕自己会食言,对我动了心?”
谢清漩拂开他的手:“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纪凌望向谢清漩,恰巧他也仰了起脸来,两人四目向对,却是你中有我,我中无你。谢清漩的眸子空濛蒙的,淡定虚无,真有股子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尘世间的声色爱欲都入不得这双眼,他看不见,也不要看。
51
纪凌伸手去碰他的眼睛,刚触到睫毛,谢清漩的眼皮跳了跳,纪凌指尖微麻,胸口没来由地一阵酸软,不禁叹了一声:“这双眼当真什么都容不下?生下来就这样么?”
“是,我落地就是个瞎子。”谢清漩背过脸去:“不过也没什么不好,屏绝了浮华,心眼才开。”
纪凌惊问:“你当真天生阴眼,只见鬼,不见人?”
谢清漩摇头:“怎么可能?我做法时能见鬼,一来是靠了仙家法术,二来也是借了定魂珠的神力。我说的心眼,是卜者的天资,所谓天机难测,不是随便哪个拿了命书便能推断的。”他平日里惜字如金,即使吐个只言片语,也极少谈及自身,纪凌难得听他提起这些,新鲜之外,更觉出些亲昵,就想哄他多说几句:“怎么会去学了算命?”
“一个男子,纵是瞎的,也得有立业的根本,不学算卦又能学什么,难道去读书考功名吗?这就跟行商贩货一样,也是一行,只是别人卖油卖盐,我卖天机。”
纪凌闻言便笑:“顶玄虚的一件事,竟给你说得这么俗,不过,也对。可你怎么就知道自己有这天资?”
“别人十卦九不准,我十卦九中,这还不够吗?”
“十卦九中,那还是有算不到的喽?”
谢清漩怔了怔:“时运无常,天机叵测,自然有算不到的时候。”
纪凌拿话去逗他:“你日日卖卦,按这十一来算,错了不知多少遭了吧?”
“我只错过一次。”吐出这句,谢清漩便咬定了嘴唇,纪凌知道那断然不是什么好事,虽然好奇,却也不忍逼他,寻思着怎么帮他绕开话去,视线落在他润白如玉的脸上,忽地就想起了那只白玉板指,再从板指想到黎子忌,脱口便问:“你怎么认识的黎子忌?”
谢清漩沉吟了一阵,纪凌正当他不肯说呢,他却接过了话头:“八年前,他慕名而来,与我谈论命理,就此结下君子之交。”
纪凌初听他说“君子之交”,心头一轻,可想着想着,就有些不是滋味,总觉着谢清漩对黎子忌存着偏袒,这四个字含讥带讽,竟是拿来噎自己的。
谢清漩仿佛猜得到他的心事,淡淡地添上一句:“我知道你跟他有些误会,可这人确是个至诚君子,也是性情中人。”
纪凌冷笑:“至诚?你们这五年间的热闹,我可全听说了。他对你那点心思,你会不知道?我跟他的差别,也不过是一个敢做,一个不敢。”
谢清漩脸色骤变,一时说不出话来,纪凌趁胜而上:“谢清漩,这天下间的事,可不是桩桩件件都那么容易!他黎子忌傻,肯忍着口水,把块红烧肉当成菩萨供,我却不是这样的善主,你也少摆那副君子嘴脸!人生浊世,哪里撇得干净?谁又比谁清白了?什么都是假的,眼前这点快活才是真的,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快活?”谢清漩嘴角一勾:“身不由己便是快活了?”
“你敢说你没一丁点儿感觉?”纪凌狠狠瞪住他:“你要真那么清心寡欲,也不会跟我缠这么久!”
这句话摔出来,两人俱是一惊。他和他,也就隔了这么层窗户纸,不捅破,揣着明白作糊涂也好,拿了糊涂当清醒也罢,再是各怀心事,总也混得下去;这一旦说破了,是真是假,该分该合,当下就要见分晓,可人心这东西,哪有那么黑白分明,又怎么剖析得清,就算是剖清了,也不过是快刀斩乱麻,喀嚓一刀,当断的不当断的一并斩去了首级。
“也该把话说清了。”谢清漩转过身去,单留个背影给纪凌:“凡是皆有缘法,有善缘、有恶缘,你我这般便是孽缘,且不问这缘因何而起,走到今日,却快到头了。”
纪凌哪里肯放他,一把攥住他胳膊:“你说到头,便到头了吗?你答应过,这身子总是我的。再者,我就不信,你也是个食髓知味的…”
“够了!”谢清漩喝住他的话头:“不过是声色二字,哪有堪不破的?昔日我是为宕拓派留你,眼下我跟宕拓已无瓜葛,跟你自然更没了干系。”
纪凌恨得咬牙:“你为了谁,情不情愿,我都不管!只是有一条,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也清楚,我想要的东西,断没有放手的道理!”
谢清漩淡然一笑:“天意难违,你还拗得过命去?”
一抹浮云遮没了明月,院子里暗了下来,四下里影影绰绰的,仿佛藏了无数双手,藉着夜色翻云覆雨,世间苍生于是哭哭笑笑、分分合合,总不由己。
52
纪凌醒过来的时候,依稀听到阵“扑愣愣”的响声,睁眼看去,一团白乎乎的东西飞出了窗外,谢清漩轻轻掩上窗户,熹微的晨光中,他垂着头,垮着肩膀,说不出的疲惫。
纪凌刚想叫他,却见他转过身来,摸到了桌边,一手扶了油灯,一手拿出张小小的白纸,往上火一靠,“哧”地一声,清白作了焦黑,转眼灰飞烟灭。
纪凌伏在床上,一动不敢动,正想看看谢清漩还有什么举动,门板突然给人擂得直颤:“快起来吧,早饭都要凉了!”
纪凌一面暗骂陆寒江坏事,一面假模假样地打着哈欠,装出刚被吵醒的样子,谁知刚坐起了一半,便听到门扇“吱呀”一响,谢清漩竟把门给打开了。
纪凌面皮再厚,也不免尴尬,赶忙抓过被子拥紧了,再看陆寒江更是把个脸涨成了大红椒,往后直退:“我只是来喊一声,不急,不急,你们慢慢来…”
谢清漩微微一笑:“不妨事,来得正好,我有事与你相商,进来吧。”
陆寒江推让不过,犹犹豫豫地挪进了屋,照说都是男人,谢清漩穿戴地整整齐齐的,纪凌虽窝在床上,也有被褥遮挡,总不会春色无边,可这屋里偏是有股子淫糜的气息,叫人禁不住的耳热心跳,陆寒江眼睛不知该往何处搁,干脆来个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倒也干净。
纪凌气急败坏地抓过袍子:“什么事急成这样?先让人穿好衣服吧!”
谢清漩在床沿坐下,按住了他的胳膊:“不急着穿。陆寒江,你帮我看看他身上。”
陆寒江听他说得郑重,又素知他性子沉稳,不是个拿人开心的,这才抬了眼,细看纪凌,这一望之下,不由惊呼了一声。纪凌早告诉过陆寒江,他身有紫藤纹样,陆寒江虽未亲见,多少也有个底,可他万万没料到,这藤萝竟是如此的活色生香,又是如此狰狞可怖,每一朵娇蕊间都挣出根尖锐的獠牙,一根根白牙交错勾结,煞气腾腾,这哪里是紫藤春华,分明是噬人艳鬼,明知只是图画,陆寒江也不禁打了个寒战!
谢清漩问知了纪凌身上的图样,微微颌首。纪凌最烦这些人把自己当个怪物看,“啪”地甩掉了谢清漩的手:“我可以穿衣服了吧?!有什么好看的!我是个妖怪又怎么了?你们这里不都是妖魔鬼怪么!谁看谁不稀奇啊!”说着也不敢陆寒江了被子一掀,跳下床去,当着两人的面从容穿戴。
谢清漩倒笑了:“小小藤妖本不稀奇,可你身上的戾气日长夜大,委实叫人难安,獠牙都见了,这魔性也冒头了。”又问陆寒江:“他戾气如此之盛,你们这一路走得不太平吧?”
陆寒江笑笑:“是啊,总有人找上门来,尤其入了这雷焰派的地界,一个个喊着嚷着,要拘了他炼丹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