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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炀帝在书桌边支着头低沉着。
见我撞进了门内,有些许讶异:“月容,你怎——”
“父皇,你把哥舒藏起来了对不对,是你把他藏起来了对不对,他没有死对不对,你把他还给我,还给我。”看着他,用力的摇晃着他的身体,不顾身边公公的劝阻,缓缓,跪倒在了他面前:“求求你,父皇,把他还给我。”
“容儿。”第一次更亲近的呼唤。
隋炀帝的眼眶竟红了,那眼角竟有水光。
他起了身,将我缓缓扶起:“朕,也后悔啊,也想把他还给你。是朕害了他,不该让他前去出征。”
他昂首,有隐忍的哽咽:“容儿啊,天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不,你们骗我,都在骗我,他没有死。”看着他,不相信。
终于,转身,冲出了寝宫,在皇宫的长廊里,漫无目的奔走,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只知道,只要跑,不停的奔跑,终会看到哥舒的身影,他一定在和我捉迷藏,一定就躲在这宫中的某个角落里,在我奔过他的身边时,他会突然的扑过来,抱住我,抓住我调皮的身影,刮我的鼻子,对我说,你啊,怎还像个小孩子。
一定会,一定是这样的。
一定会的……
但,为何……跑着跑着,冷冽的风让心蓦然的清醒了……
所有的一切如记忆回放一般倒映在眼前。
那个消烟弥漫的战场,哥舒亚挡在了我身前,是他将我推离了危险,然后,那些箭真的——射穿了他。
我看到他的血飞溅。
就是在那一刻,我的记忆,想要消失。
不,不是的……
这一定是我自己的幻觉。
是我自己胡思乱想出来的。
或者这一刻,我根本是在做恶梦。
没有那一切。
我们不曾出征。
他一定还在皇宫的某个角落。
“哥舒,你出来,出来。”奔走着,呼喊着:“月容在这里,你出来,不要和我捉迷藏了。”
脚下是什么,蓦然刺痛,有湿湿的东西流淌。
向着前,没命的奔跑。
黑暗的御花园,枯萎了的荷花池,那个长亭里,似有道青色的身影,是谁,幽幽的发在黑暗里绽放着润绎的光芒,他的背影是那样的挺傲,伟傲如神,他背对着我,没有回头。
是哥舒,是哥舒。
飞快的上了前去,紧紧的抱住:“我就知道是你,你不会丢下我的。”
“哥舒,知不知道,若你死了,我也不想再活。”紧紧的,抱着……泪,流下了眼眶。
但为何,他的怀抱是冰冷的,不再温暖。
为何肌肤传来的是冷冷的触感。
凝眸,抬头,泪眼去望——哥舒呢,哥舒去了哪里,为何,怀中空抱着一根廊柱。
裹了轻纱的柱身,在我的手臂里,被圈得紧紧。
不是哥舒,不是哥舒——
他究竟去了哪里?
“哥舒,你出来,你究竟在哪,知不知道,月容好怕,你出来。”跌坐到长亭,冷冷的风吹过,拂开了长发,那遥远的夜空,有星光闪烁,似哥舒的眼睛,倒映在荷花池,清冷无比的池,瞬间,有了暗香,吸引着我向前。
一步步,一步步,终于,纵身越下——
四十五
“来人,不好,公主跳荷花池了。”小环的声音。
“该死!快,唤御医。”是什么东西在耳边沉沉响起,是谁将我从池水的温暖中攥离,身子冰冰凉凉,喜欢这样的感觉,仿佛第一次看到哥舒的时候,那漠北城楼的风沙吹打在我脸上,谁的手在鼻间不停的掐着,我却不想醒来,不想。
但终究,有温软的力量覆在了唇上。
将我从一片迷乱里拽离——
睁开了眼,眼前漆黑沉遂的双眸。
冷冽着,心疼着,却又温柔着。
是哥舒,这一次是真的。
紧紧的,抱住了面前的人,闭上了眼,不敢再睁开,去感觉,温暖的怀抱。
泪,潺潺滑落眼眶:“哥舒,我就知道,是你。”
真的不敢睁开,睁开了,只怕又是一场幻觉,睁开了,只怕又是那冰冷的虚幻。
就这样,紧紧的抱着,哪怕只多一秒,便幸福。
“你……”低沉的嗓音,只一个字便隐了去。
他的心疼。真的很疼。
一路上跟着,看着她疯狂,看着她满园的奔跑,有石子划破了她的脚,他知道,却没有制止。他知道,若是她不奔跑到停不下来,是不会清醒的,看着她将那根廊柱抱在了怀里。
而此刻,她的手紧紧环在他身体,却唤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他的心疼了。
不因为她错把他当成了另一个人。
只因为。
她的泪,烫了他。
一滴一滴,落在他的衣襟,在他的心里烫出了一个个的缺口。
就这样,任她的眼泪,装满他的心。
他不介意。真的不介意。
不介意此刻的她将他当成另一个男子。
只要她不再哭泣。
不再那样似发了疯一样的让所有的人惊惧。
她把他当成谁。哥舒亚,或是另外的谁,都不介意。
她在他的怀里哭,哭得委屈,哭得伤心,哭得昏天暗地。
身后,闻声而来的太监,宫女。他们亦有了低低的啜泣,在他的耳边,分外清晰。
“公主太可怜了。”“公主——”
他们都在心疼她,心疼她的痴,心疼她的狂,心疼坚强的她向一个孩子般的无助,心疼她……
但,任何人的心疼都抵不过他的。
此刻,若可以,他愿意时光再倒流一次,他代替那个男人,死在那瓦岗,换他回来,但,时光会倒流吗,不会,不会了——
怀里,她已经沉沉的昏睡了。
泪却还要不停的流。
已经三个时辰了,天边的风很冷很冷,她在他的怀里,却很暖很暖,身子有了小小的热,他脱下了身上的衣,替她换了干净的,就以这样的姿势抱着她,哪怕风已经吹冷了他的身体,哪怕一向强壮的他亦开始觉得夜寒了,却依旧一动不动,唯恐将她从那里幻觉里惊醒。
就这样,让她好好的休息吧。
醒来后,或许,她会接受一切,勇敢的面对现实。
而他,此生会不离不弃,守在她的身边,永远守着,永远……
四十六
冷吗,不觉得。饿吗,不觉得,渴吗,不觉得。
台阶旁,花已经落了,怎样的风景流逝,都不觉得。只知道,阳光很冷,打落在我身旁,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笑,是的,我在笑。
望着苍天,望着大地,望着身前舞刀的宇文成都,不停的笑。
笑容里,没有一丝眼泪,只有漫天的纯真。
哥舒说最喜欢我这个样子,最喜欢我的天真无邪,他不喜欢我的坚强,我的逞强。
他可以看出我的脆弱,我的故作勇敢。
但——
指,捏紧了掌心的碎花。
用力的捏紧。
想要将花碎成片片。
但,终究忍住了。
哥舒说过,不喜欢我发怒的样子。
缓缓的,松手,花瓣自指间飘落,看着它们在白色的石阶上娇美的淡粉,扬唇,又缓缓的笑了。
是的。那一天,我落下了荷花池。我想死,我是要离开这个世界的。
尽管我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可是,经历了那么多,我的灵魂早已分不清,自己该停在哪里了。
但,醒来的时候,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关心。
他们在劝说,他们在小小欣喜:“公主,你有喜了。”
有喜了,是有孩子了。
哥舒的孩子。
在我的肚子里。
成长着。
竟然已经有了两个月了。
哥舒——
说好不哭的,可是,泪还是流下了,滴落到了手背,落到了抚着小腹的指间。
不可以离开了。
孩子,它在我体内慢慢的成长着,虽然触不到他的动静,却可以感觉,他在成长着。
身前。
宇文成都手中挥舞的是哥舒的刀,在我面前舞动。
是我让他舞给我看的。
我怀念哥舒的样子。
可是,看着看着,有淡淡的疼痛在麻木了的心碎里,袭上心头:“宇文,你走吧。”
“我是不会离开的。”他停下了。
却缓缓向我望了来,眼,望向了我腹间,眉宇间有暗暗的光芒:“月容,我们成婚吧。”
“成婚。怎么可能,我是哥舒的妻子。”起身,看着他,转过身向殿内走了去,他却一个箭步的冲了来,将我紧紧攥到了面前,那漆黑的眼里有着令人惊惧的恼怒:“你是不用介意,但是,孩子呢?孩子出世以后,若他问,爹呢,你要如何回答?”
“爹?”孩子,我怎会迷糊,十月后,孩子会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