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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左右夹击,眼下已是生死存亡之际。求你看到也被飞龙帮一众兄弟称过‘大嫂’的份上,如果有解救之法,一定赐教。我阿威愿在此立誓:从今以后,只认你一个大嫂!”
金凤失色,急忙扶搀说:“阿威,你这是干嘛?快起来,快起来。我都已不再是……”
“大嫂,大哥眼下最是人手短缺时,可是,他仍旧坚持要我来保护你。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动动嘴皮子,当是,回了他的情。行不行?”
阿威言辞悲恳,震得金凤接连后退好几步。凌森、付青云、阿威、小武……一张张面孔逐个自她脑海中转出,都是这几年来与她朝夕相处的人、最维护她的人,层层叠叠,压越了是非的界线。
“你起来说话。”扶起阿威,金凤肃然:“兹事体大,这个法子,你一定要森哥和……和他仔细商量,但凡有丝毫闪失,都不能用。”
“你说。”阿威急迫。
金凤走到门口,拉开门,证实无人,转身反锁上房门,缓慢而清晰地说:“杀了史密斯总督!”
阿威倒吸一口凉气。
“他的二姨太是仇敬丹的大姐,这层姻亲关系注定他不可能与飞龙帮成为朋友,而且,仇系的利益,就代表他的利益,仇系与飞龙帮不共戴天,自然,他就与飞龙帮势不两立。不除掉他,飞龙帮就算起事,也必将付出惨痛的代价。何况,眼下摆明了就是他们想趁现在飞龙帮力量还不够强大之时痛下杀手,与其见招拆招,不如化被动为主动。”
“可是,”阿威被金凤大胆的想法震撼到了,“他毕竟是英国人派来的殖民地官员。”
“所以我说兹事体大,而且,就算是要杀,也不能明着杀。设场意外,一定不能和飞龙帮有任何干系。”
“那样?英国人会不会公开翻脸开火?”
“理由?除非他们能证实人是我们杀的。”
“仇敬丹那呢?”
“他虽有军兵力量,但无论如何也不能代替英殖民政府执法呀,师出无名。”
“史密斯死了之后会出现什么局面呢?”
“英国人再派人来。新来的总督与仇系、飞龙帮都没有干系,对沙槟的情况也不甚了解,绝不会冒冒然与谁亲厚,也不会公然与谁为敌。而我们正好可以在这段时间里做好方方面面的准备工作。等到新总督过了适应期,就算他有胆不顾忌飞龙帮,以我们那时的实力,已然可以放手一搏。到时,连同早已失去总督府倚仗的仇敬丹都可以不放在眼里。”
一问一答,阿威赞为闻止。左思右想似乎也只有此计能解飞龙帮眼下困境,一个激动,上前抓了金凤的手说:“大嫂果然是足智多谋,阿威佩服。要不咱们现在就回沙槟把这主意告诉大哥他们。”
回沙槟?金凤吓一跳,挣脱手出来:“阿威,你,你别着急。就算真有心要做,也得从长计议……”
“不管怎么着,总是得回去才行的,难不成在电报里喊杀喊打?”阿威倒也不笨。
金凤苦笑,只得实话实说:“阿威,我既不会回沙槟,也不会,再做你们的大嫂。我好不容易才脱离开过往种种,你以为,我还会回头吗?”
阿威呆住,继而,实在地问:“大嫂……”
“我说过,这个称呼,以后就不要再用在我身上了。”
“我真不明白,你既然依旧痛恨二哥、不愿意重回大哥身边,那为什么心心念叨着帮咱们想法子?”
阿威问倒了金凤。她自己也曾问过自己同样的问题,没有答案,对谁,她都给不出这个问题的答案。“你不用问那么多,反正,我不会和你回沙槟。你自己回去,告诉他们:一、将廖大胡子的加工场收纳回来;二、杀了史密斯。”
“那……大哥若是问起你呢?”阿威迟疑地说。
“我很好,我喜欢目前的生活,永远也不会再改变。校园里的朗朗书声,以及,宁静而又平凡的日子,是我这一生最大的追求!”
37
一周不到,阿威就返回上海。给金凤带回个小木盒,打开盒子,是她曾经的那把乳白色的小手枪。
“不要。”她后退。仿佛握住它,就握住了从前。
“我这趟私自回去,被大哥骂得狗血淋头,他说他什么劳什子主意都不要,只要你平安。无意中,他还说漏嘴,打从仇敬丹派文辉袭击你之后,他三天两头做噩梦,梦见你被仇家捉去。我想,你收下手枪,或许,他的噩梦会少一些。当然,你硬是不收的话,我也只好着人送回去还给他。”阿威淡然地说。再一次将木盒举到她眼前:“要不要?”
金凤想说不要,手,却慢慢地伸了过去……
至此后,沙槟方面再无消息传来。金凤不时会牵挂,可是,天遥地远,她无法知道。不时,洪太太照例会送些连藉口都懒得再找的物品过来。金凤用得少,把玩时多,发展到后来,几乎每天晚上她都要把一堆珍珠链、金银发簪、宝石耳环铺在床上摩挲半天。看满床珠光宝气,吓得阿月赶紧把窗帘合上,可劲儿地埋怨她“露财”。
不过,自打新玩艺儿——一套锡制茶具到后,阿月就再无此担心了。金凤赏玩金银的兴致尽失,吃过饭后,总是笑岑岑唤一声:“阿月,帮我泡杯茶,花茶”。初时阿月不晓,依旧用之前的茶杯为她泡,被金凤纠正:“以后换那套新拿来的茶具”,再看她捧着新茶杯的欢喜,心下恍然:原来,太太宝贝着的,不是财,是“那里”送来的,所有。
尤以这套锡茶具为最爱。
再跟着,陆续有锡花瓶、锡笔筒、锡碗具等等送到,金凤脸上的笑容随之越来越多,终于,当洪夫人将一个谈不上精美、甚至还有些粗糙的锡镇纸放在她面前时,金凤的震撼与惊喜达到了来上海之后的最顶点。
“真的是他……?”金凤呐呐不能成句。
洪夫人点头:“你果然聪明得紧。我刚开始看见时,还好一阵奇怪,怎么会巴巴送一拙得应回炉的东西来。正好啸天和付二当家的在打电话,Curiosity killed the cat(好奇心害死猫),我索性岔进去问二当家是不是搞错了,结果,付二当家说呀,这是咱们凌帮主第一次做出来的锡具。第一次喛!”
瞅着金凤含羞带喜的表情,洪夫人捂嘴轻笑。
时季已入冬,天空中常是片灰暗的冷白,不时,还有雪花飘飞。难得当日放晴,软软柔柔的阳光投下来,照在那枚锡蛇镇纸上,剔透的金属光泽在蛇头蛇尾迎合着阳光的亲吻,发出熠目光彩。
金凤丁巳年生,生肖属蛇。
零零碎碎的物件虽小,传递过来的消息却清楚直白。金凤将那案镇纸带到学校,压在学生们的作业本上,不时看上几眼,神思便飞出了校园,飘飘扬扬,自己都有些说不出着落。
“密斯金,”赵向前挥手她眼前扑断了发直的眼光,“晚上有时间吗?鬼天气这么冷,反正回家猫着也是冻得连自己都不想管自己,不如,一起去吃点热乎东西吧!”
没有被金凤的富足打败的赵向前,原本退却在了凌森的灼灼光彩里。这段时日,瞅着凌森没了踪影,人如其名的执着又附了上来。金凤本打算照旧谢绝,可是,一句“回家猫着也是冻得连自己都不想管自己”,触及她的伤心琵琶弹开。是呵,回去干嘛?就算是壁炉里烧得红红火火,依旧暖不开满屋冷清。真还不如,和一个同样闲极无聊的人凑合着打发打发时间。
她默允。
傍晚时分,空中又开始飘起了雪花,天太冷,化不成水,只好凝成冰反射出街灯的凉光。阿威将车慢慢驶到城边上一家看上去生意并不咋地的饭店,他和金凤都有些搞不懂赵向前怎么会舍近求远、巴巴要求来此。
车停到门口,赵向前先下车,撑开一把伞,跟着,再为金凤拉开车门。他的动作自然而又娴熟,果然是个精致的上海绅士。相比之下,凌森虽为她教了很多次,却还是不时会忘记这一套,等他醒悟来看到她噘起嘴坐在车上不下时,偶尔会摇头皱眉叹气重做这套流程,更多时,则是不耐地将她打横抱出,坏笑着在她耳边说:“Very Private Gentleman(私人绅士)”
他向来是不惮在任何场合调戏她的。金凤的唇角,羞羞地弯了上去。
“货真价实的纯貂毛!”车上灯光暗,赵向前没看清楚,这时才看见金凤披着的,是件油光水滑般亮色的貂皮褛,惊赞之下,不自觉地伸手过来摸。
“赵先生!”金凤敏身闪开,肃声提醒。
赵向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讪讪收手:“不好意思,这等毛质,很难见着的。来来来,里面请。”
坐下来之后,见赵向前自包里摸出几张剪自报纸的广告花,金凤与阿威相顾无语,难怪他绕山绕水地要来这。
“凭这报花,他家的米酒今天买一送一,相当划算的。”赵向前显然很满意自己的精算,唯一不满意的,就是对座那位不识相的阿威先生。一个接一个的不待友好的眼神砸过去之后,阿威烦了!当他喜欢跟着来这的?
“你们吃,我到吧台那边玩玩飞镖。”阿威甩身离开。
“你家司机脾气不小咧。”
“他不是司机,是我朋友。他在哪里,我就该在哪里。”金凤愤愤语,其实,更恼的是自己。后悔一时之间受不了寂寞的侵扰和姓赵的出来,虽说是在上海,可再怎么说,阿威也是飞龙帮响当当的“八爷”,不该为了她受这份闲气。
“好啦,好啦,算我说错话了不是。呆会等米酒温好了,我亲自给他端过去还不成?”赵向前但求达到目的,过程倒可以忽略不计。
金凤闷闷,端了送上来的米酒一杯接一杯往肚里倒。这酒酒中带甜,加上店家焙得温度适中,倒也入得了口,只不过,必竟是酒,喝得多了,金凤的脸上泛起红晕,眼神也变得恍惚起来。
阿威在一旁得见,冷冷未出声,继续掷自己的飞镖玩。他倒要看看,自家的这位大嫂,今天准备玩出朵什么样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