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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是今非[1]-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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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恰似万籁俱寂中,听得一声长锁轻扣,记忆中那个浑身散发着书卷味、蕴纯藏雅的女子,就此被锁入当中。唯余眼前这个带着稚嫩却已夹上了风情的飞眸,令得付青云似被冻住了般连呼吸都觉得冰凉透肺。
  他说不出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得点点头,落荒而逃去。
  痛快,真是痛快!金凤就象在夏日午后喝了杯凉自深井里的酸梅汤,从头爽至脚。她没想到如今的自己居然还会有欢乐,而且,来得这么快、这么多。
  付…青…云!她笑着,一字一字清楚地念。
  凌森冲过凉出来,金凤已经把早餐摆上了桌:两碗清汤鱼丸面,一壶袅袅冒着热气的苦丁茶也在晨光乍现中泛着透亮的清碧。凌森的记忆里,早餐总是与午餐合为一顿,至于晚饭,要么是在刀光枪影里被取消,要么就是歌舞声中一大桌子人大杯喝酒、大碗吃肉,他就没有早茶、早餐的概念。然而此时,看着桌上的热乎,看着她斟茶递水,他竟然有种微妙的欢喜。
  原来,清晨自成番美丽,只不过,他一直没有留意到。
  “幸好我平时好早起,厨房里总给备着材料,要不,还得委屈你候着我到外面去买。好吃吗?”
  就金凤说这两句话的功夫,凌森已经狼吞虎咽地把自己那碗面下了肚,抬眼意犹未尽地望着她的碗。她笑着将只吃了两筷子的面推给他:“森爷若是不嫌……”
  凌森毫不客气地接过来,一边大口大口吃面,一边含糊地说:“别老是森爷森爷地叫,那是外边人的称呼,跟着大伙叫森哥吧。”
  “您怎么说怎么好。”她递张手帕给他。
  凌森接过,胡乱擦擦嘴,将空碗一推,起身正准备去躺一会,目光交错的一瞬,见她眼里也是密成一片的红丝,这才想起她也陪等了一夜,侍奉至今。于是,心中升起阵绵软,想到打她入府以来自己也没给过她什么,多少还是有些欠疚。便打衣包里掏出一沓钱放下:“我平时太忙,你约着玲珑四处逛逛,喜欢什么买下便是,不够再说。”
  金凤一愕,继而笑开:“多谢森哥赏赐,不过,能不能换样别的?”
  她淡淡然略有些调侃的语调令得凌森心里有些不自在。给钱不好吗?每到给月钱的时候都是阿冉和玲珑最开心、最漂亮之时,难不成,她还要他买好来递到手心里?
  “说。”
  金凤起身,将桌上的钱卷好放回到他衣袋里,柔着声音说:“森哥,这可是您同意了的,若是不愿,不给便是,千万别生气。昨夜我见您衣上有血,担心着您受了伤,自自然然地问了一句,您却……您不要这关心也就罢了,却还……却还骂了人家,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讨您要句‘对不起’?”
  凌森惊得嘴都合不拢,这才回想起昨晚他烦着仇敬丹伤了小武,满身怒火,似乎……好象……是冲着她吼了一句,但那只是他习惯性的言行,几乎身边每个人都遇到过,也都没觉得有什么受伤呀,怎么到她这就计较起来?
  “不给也罢,您去休息吧!我帮您冰一碗酸梅汤,起床您自个儿去厨房喝。”看他脸色,金凤吐吐舌头,转身欲逃,却还是没拿他的钱。
  “等等,”他喝住她,见她一颤,猛然发现自己的声音似乎真有些过于威严,便自觉调低了问:“你……你真的只要这?”
  金凤回转身,认真地望了望他,没带火气。于是,点点头。
  “那……”他挠挠头皮,女人真是麻烦!“对不起!”
  金凤笑开,小脸在阳光下绽放出花样美丽,她冲他一个九十度的鞠躬:“谢谢!”
  酸、酸、酸!酸死个人的酸!凌森双手搓着肩膀,逃一般地冲回房。

  07

  “森哥,不对劲!”车刚驶进府邸,阿威就警觉地提醒道。
  凌森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他已经注意到了,夜夜三、四点钟归家,府里别说人,就连金鱼都睡了,整幢楼向来是漆黑一片,即便是月光也剔不亮路影。可是,今天,楼下大厅的灯黄灿灿地亮着在,明显异于往常。他悄无声息地自腰上摸出手枪,拉上膛,敏捷地向窗口奔去。阿威如法炮制,奔向另一个窗口。
  “呯”的一声,凌森一脚踢开窗户中栓,身如闪电已在一个漂亮的翻滚中近了沙发,--他踹开窗的刹那就看清了人影在沙发上。
  “不要动!”他喝叱道,说时迟,那时快,瞬息间他的枪就抵在了那条人影的头上。
  一声女人的惊呼响起。凌森细看,金凤苍白着脸正惊惧地望向他,转眼环顾四周,正常。阿威也已将周遭检查了一遍,点点头:无异!
  “这么晚了,你不去睡觉在这搞什么名堂?”凌森收起枪,本想吼她一顿,脑子里忽然闪过她讨要“对不起”的情景,头皮一紧,轻了声音。
  楼上有被惊醒的声响,阿威赶紧上去安抚。
  “我……我……”金凤放下正看着的书,拍着差点蹦出来的心脏,吓得话都说不连贯了,“我等您。”
  “你,等我?”
  金凤好不容易缓过气,站起身:“您中午不是在抱怨夜里回来黑灯瞎火的,楼梯扶手把腰给撞疼了吗?所以……”
  “所以晚上你就开着灯等我?”凌森嗤笑一声,收好枪,“别傻了,我又不是天天被撞。再说,你也只需要把灯亮着就行了,没必要坐在这傻等,害我以为窝被人端了。以后不用等我啦。”
  “我让陈嫂熬了酸辣汤,要不要煮点什么宵夜?”
  听到她这句问话,凌森的肚子“咕噜”作了声答。正在下楼的阿威摸着肚子:“酸辣汤?有没有牡蛎?”
  “有有有,”金凤忙不迭点头,“现成的牡蛎肉,再加点海带好不好?森哥也来一碗吗?”
  闻言,他的肚子又咕噜噜叫了两声。废话!他懒得作答,直接冲着她翻个白眼。
  两碗不腻不油的酸辣汤下肚,凌森的额头冒出了细汗,真是解馋!
  一方手帕递到他手中。她在耳边碎语:“洗澡水给您兑好了。听陈嫂说您晚晚回来都是冲凉水,虽说解暑,可那必竟是井水,太凉了对身体还是有影响。我给您兑了些热水,若洗着好以后就把这习惯改过来吧。”
  凌森没有吱声,他正饱得舒舒服服的,连话都懒得答。
  洗澡水温热,他差点就在桶里睡着了的。
  似想起什么,他扯过毛巾胡乱将身子擦了两下,套上大裤头,□着上半身,连蹦带跳地出来。厅里,已然漆黑一片。浴房的灯光在后面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却还是没够上她回房的步伐。凌森挠挠头,左转,准备往她的房间去,走了几秒钟,停下来,掉头,回自己卧室,没走两步,又颇有些恼怒地啧了一声掉转身。
  她的屋内有灯光透过门缝泄出来。还没睡?凌森心里暗喜,敲门:“金凤!”
  隔了有一会,门“吱呀”一声打开,她穿着套自家里带过来的粉色丝袍出现,面色沉静无状,只是一双明眸中,隐隐带着些紧张。
  她有所明白般默默闪过身,他跨步而入。
  以前付青云偶尔住在这里时,凌森经常进此屋与他聊天议事,自从金凤搬进来后,他便再没来过。蓦然之间,见房间已满是女儿气息,蓝丝床帐蓝纱窗帘,以前的彩色玻璃灯罩也被换成了蓝色的毛边纸,纸上绘有一幅古装仕女图,夜晚风自外拂入,吹动着悬吊在半空中的灯泡摇摇晃晃,仕女随同婆娑,倒叫人似是浸入了海岸深处,心境悠扬。
  这般情致中的女子,是不应该在这里的!
  凌森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他突然为自己这身“居家装束”觉着不好意思。
  “喝水吗?”她近身递上杯茉莉花茶,茶香、花香扑鼻而来的同时,凌森嗅到股牙膏的味道。
  她晚上睡觉前还要漱口!
  不知道为什么,凌森有些局促起来。他咳嗽一声,接过茶,佯装看灯避开了她。
  那张仕女图灯罩上隐约有几行娟秀的小字,不仔细看真还看不到,凌森凑近了些,有些好奇地念起来:“千万恨,恨极在天涯。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摇曳碧云斜。”
  千万恨,恨极在天涯!他望她一眼。金凤心一跳,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是好。
  “画也是你画的?”还是他打破了沉寂。
  金凤点点头,低眉说:“闲着没事,打发时间而已。”
  “什么时候帮我也画一幅呀。”
  她抬头,见他脸色和煦,一颗心也晃停下来,宽了眉心:“我随时效劳,就怕森哥贵人事多,没得闲陪着折腾这些小玩艺儿。”
  凌森放下茶,走上前一把搂住她,感觉小小的身子在怀里一抖,跟着,变得僵硬。他佯装未觉,拥着她走至床前:“一家人,说话不用那么客气。时候不早了,睡吧。”
  “喛!我把床帐放下。”话音刚落,小身子象躲什么般闪出他的手臂。说着,她熄了灯,掖好床帐,轻手轻脚躺下。
  她怕着在!抑或,上次的力度还是重了些?再怎么说,那也是她的第一次。凌森暗想,钻上床。枕边有几朵新鲜的茉莉花,花香幽幽入鼻,熏得心都软了下来。
  “金凤。”他的呼吸粗重起来,伸手搭入她胸口。那小身子又是一抖。
  她应了一声,黑暗中,紧紧地闭上眼,肌肉僵硬,手指下意识地抓紧了床单。
  月光清清凉凉地照进来,照着她缄默地压下了痛楚的表情,以及,发白的手指骨关节。凌森的手在她胸口上动一下,她的眉头就皱一格。
  要么,就霸王硬上弓,看一份柔弱与无助在他的刚强中碾碎成泥,让征服与被征服烙为彼此永生不掉的印记;要么,月自发光花自涌香,等着她慢慢完全绽放开来,将她能体验到美妙的那一瞬,作为自己的至高追求。
  月色中,凌森的笑闭着眼的金凤看不到。她只听见他调均呼吸,手拍了拍她的脸,夹着烟草味的嘴唇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睡吧!”
  她惊讶地睁开了眼,他却已仰入枕中,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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