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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将难得的外出时间净用在舌战上,她只得投降,任由他将她抱下楼。
平时杳无人迹的后院也算是鸟语花香,尤其隔着一片小林子更增加这里的隐蔽性。
“啊,花都开了呢!”恺虹讶异地梭巡四周五颜六色的花朵。
“都入夏了,是娘太少出门才不晓得。”
“没办法,我身子骨不好,双脚压根儿不听使唤。”
“那就努力将身体养好,将来要出门几次都不成问题。”他笑容可掬地将她抱近盛开的花丛前,“今儿个就好好赏花吧。”
“还轮得到你这小毛头教训我吗?真是!”她笑笑地轻敲了下他的肩。
“是、是,是我不对。比起我这黄口小儿,娘多活了那么多年可不是白活的,哪轮得到我说话呢?”
“轮不到你就这么尖牙利嘴了,要真轮得到你,那还得了?”
挑挑眉看着脸色红润的母亲,他很高兴她终于有精神回嘴了。
不认识两人的人若是见着这画面,或许会认为是对忘年之交的情人在打情骂俏吧?但这只是恺皓旭母子间表现亲情的方式较为特别而已。
“娘,我们再到另一边看看吧,那儿有新植的——”
横抱着身轻如燕的母亲,他转身正要带她往林子深处走时,脚步忽然静止不动,话尾亦无声停下。
恺虹不解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赫然发现恺府的当家恺艳夜正以难以捉摸的眼神瞪着两人。
“艳夜少爷……”她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但她的话不晓得何处惹毛了他,只见他原来的面无表情顿时崩溃,不悦的视线利如刀锋地刺向她。
“娘。”恺皓旭自然也感受到他情绪的转变,于是低下头来悄声道:“今天先到此为止,明儿个我若有空,再带你来好吗?”
“嗯。”
急切地颔首,她生怕他一个耽搁便会惹火恺艳夜,眼神不由自主地促他快些抱她回小屋。
飞快地瞧了恺艳夜一眼,恺皓旭虽摸不清头绪,却晓得那弥漫在四周的是相当不愉快的气息。即使刻意忽略,但在背着他走上楼梯时,他仍清晰地感受到那两道锐利视线刺穿背部的痛。
将母亲安置妥当,他满心歉疚地离开房间走下木造的阶梯,发现恺艳夜依旧维持原来的姿势站在原来的位置。
那迎向自己的神情……
冷得让他不知该如何形容。
虽无从得知、也没兴趣了解宁安郡王的来访为何出乎意料的短暂,但他从他严峻的表情多少可以猜测事情可能出了差错,才导致这原应耗时一整个下午的会面在短短两个时辰内就结束了。
看来这个下午和接下来的夜晚他别想会风平浪静了,毋需猜测,他就能从艳夜绷紧的神情中知悉他正需要一个发泄情绪的对象。很不幸向来担任这个角色的,从来没有例外都是他。
04
一道冷漠至极的声音划破沉窒的气氛。
“你还真是懂得利用时间,大哥。”恺艳夜冷不防地开口。
“什么?”
恺皓旭不解的看向他。
“每回我忙不过来时你都这般悠哉吗?”
恺艳夜明显地话中带刺。
“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不晓得你都是这么使用这段时间的。”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懂?”恺艳夜冷哼一声,冰冷的眼神教人看了心悸,“你的耳朵是装饰用的吗?”
“什么意思?”恺皓旭蹙眉询问。
他左思右想,还是没弄懂恺艳夜那仿如谜题般的冷嘲热讽。
这家伙不会是因会面的问题惹得一肚子火没地方发,随随便便跑到他眼前想找他泄愤吧?
想一想这也并非全无可能,眼前这个浑身都是火药味的青年的确是三不五时就拿他当箭靶。
“这个时间你为什么人在这儿?”
“这是我的自由。”
“自由?”对于这个答复,恺艳夜先是相当意外地挑高眉梢,随后轻蔑地笑了出来,“你以为这个家还容许你有自由?”
恺皓旭神情凛然,不发一语。
“看样子你还是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哪,大哥。”声音里有低沉的不快,“只要你人还在这里,你就只能拥有我给你的东西,至于我没答应给你的,为了你自己好,希望你别再逾矩提起。”
他的话让恺皓旭不禁轻颤,不懂他为何为了这种小事大发雷霆,不了解他究竟是在恼火些什么。
见他没答腔,恺艳夜当他是明白自己的立场,转过身子示意要他跟上来。
“这回就算了,下次再让我逮到你乘机偷闲,别怪我禁止你半个月不得探望虹夫人。”话中净是自以为是的施恩口吻。
恺皓旭抬脚追了上去,有意地放慢步伐以示无言的反抗。
那自以为恩赐的语气让人听得怒火中烧,但在这种寄人篱下又得仰人鼻息的劣势下,他只能强将要爆发的怒火往肚里吞。
如他所言,只要他和娘一日有求于恺家,他就无法自这黑暗的生活里脱身。
听见身后意图拖泥带水,但仍是顺从地跟了上来的脚步声,恺艳夜头也不回地直往主屋走去。若是现在转过头去,他不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积压在胸口的怒气难以抑制,他只能选择拼命往前走,借着这单调的动作压抑满腔狂烧的愤怒。
* * *
“动作快点!”恺艳夜人已站在门口、一脸不耐地催促着还忙得脱不了身的恺皓旭,“跟娘打过招呼后,我们就走人。”
连忙对下人交代几句,恺皓旭朝他点头示意,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入恺蓉所在的厅堂,匆忙地问过安后,随即不敢多留地冲了出来。
从个把月前的围猎归来后,一直忙于家务的恺艳夜今天好不容易才有空闲,当然是毫不考虑地就动身出游了。
马不停蹄的工作是很累人的,要是无法适时消解累积在身上的压力,只怕不论精神或是体力都不堪负荷。
穿着一袭银蓝色骑装的恺艳夜与一身灰白色的恺皓旭形成强烈对比,清晰鲜明的色泽在暧昧混浊的色调衬托下更是醒目。
恺皓旭强压着自胃底涌上的恶心感,咬紧牙关,动作俐落地跃上马背,策马跟在飞奔而出的恺艳夜身后。
昨夜果真如他所料,盛怒中的恺艳夜没让他有一个安眠的夜晚,硬是折腾他到天边发白才放过他。
他没敢详问他的怒火从何而来,只是默不作声地全数承受;反正谁也不敢断定他问了会不会有好下场,所以他决定沉默。
后果就是当马疾驰时,猛烈的震荡会让他痛得龇牙咧嘴;可他无法以此为由拒绝陪同恺艳夜出游,因为他的地位连可以请病假的下人都不如。
一马当先地跑在最前头,恺艳夜在全力奔驰了好一阵子后才放慢速度,仿佛正藉此在发泄些什么。
他很难形容昨日在小屋门口看见的情景令他有多不愉快,也因察觉自己是真的动了怒而感到困惑。
那宛如是一对忘年之交情侣的温馨情景,一直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明明比任何人都明白那两人的关系,却还是抑制不住泉涌而上的愤怒,与一种……无法名状的感觉。
可恶!
再度地加速冲刺,除了恺皓旭能紧跟在他身后之外,其它随行的人员皆因能力不足而落后了一段距离。
要强忍住腰际传来的阵阵麻痛已经很不容易了,而为了要紧随在恺艳夜身后更是让他吃足苦头;但如果因此而放慢速度,难保他不会说他是在找借口,然后又是骇人的惩处。
两人就这样跑在队伍的前方,直到跑在最前头的人终于像是甘愿了似地拉了缰绳,缓下前进的速度。
恺皓旭满头大汗,却分不清这是因策马奔驰而流的汗水,还是因身体疼痛而冒出的冷汗。
眼前一阵昏花,他暗自庆幸恺艳夜已将速度放慢,否则要是以他现在的状况维持先前的速度,他很可能会因体力不支落马。
“就在这里休息到过午吧。”
挑了一处山明水秀的谷地,恺艳夜勒马停在水色清澈的河边。
“是。”
之后才跟上来的随行人员闻言,立刻下马觅了块树荫下的草坪,男人动手布置简单的营地,女人则负责到河边汲水备用。
恺皓旭也随他下马,将缰绳交给一旁等待的马夫,然后一刻也不敢迟疑地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生怕他一个不满又会把帐算在他头上;像昨晚那种让人几乎昏死过去的惩罚,他可不想再有一次了。
不知艳夜和宁安郡王一行人之间究竟闹出什么不愉快?在应该陪着客人的日子里,居然毫不在乎地将宾客冷落一旁不顾,强迫他随侍他出游散心?
话说回来,昨天艳夜突来的火气要当真是因为和郡王发生冲突,他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即便天塌下来都有人挡着,跟当今圣上的小舅子作对绝对不是聪明的作法。
虽说不论是什么事,都轮不到自己来管,但被莫名其妙地当成发泄的对象,实在教人很难不去在意。
形影不离地跟在他身后,恺皓旭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他永远只有听话服从的份。
走在最前端的恺艳夜霍地回过头,对着紧跟在他身后的一票人道:“从这边开始,你们别再跟来了,我想好好静一静。”
“是。”
原本上前服侍他的男男女女在他一声令下,纷纷低下头欠了身向后退去,恺皓旭原本也打算随着离开,才转身却被人从身后抓个正着。
“谁叫你离开的?”
听着拉住自己的恺艳夜沉声问道,他困惑的回过头,眼里有着“又怎么了”的不解。
“谁……”他偏着头,“不是你吗?”
“别想在我面前装疯卖傻,大哥,你会不晓得我说的人并不包含你吗?”
“既然如此,一开始说得明白一点不就得了?”
他一口咬定他在装蒜,恺皓旭不由得皱眉喃喃自语。
没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