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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天以后,叶府里就多了一个瘦瘦小小但还算眉清目秀的仆役马猫儿,每天在院子里进进出出干各种杂活儿,只不过嘴里经常骂骂咧咧,身后还跟了一条黄灰色杂毛,走路歪歪扭扭的癞皮狗。
马猫儿在叶府里呆的还算风平浪静,一直到第三天清晨,因为怕自己来路不正而被众仆役鄙视的马猫儿,刚刚独自在柴房吃过早饭,正要端着破瓷碗往外走的时候,看到了柴房门外的叶家主子,集虚伪和奸诈于一身的叶公子叶长春。他仍是一袭白衣手摇纸扇,笑眯眯的看上去心情不错,对着马猫儿说道:“马猫儿,收拾一下,跟我去镇东一趟。”
马猫儿虽然恨不得扑上去撕了他,却终于还是不得不放下破瓷碗跟了上去,毕竟于情于理,自己才是欠别人的那一个,虽然很不甘心。
外面有一辆马车,阿福扶着叶长春上去,自己坐到了驾车的位置。马猫儿正要往车上爬,却被笑眯眯的阿福拦住:“半仙,这是主子用的车。”他朝车下摆摆手,顺便瞥一眼跟在马猫儿身后的那只杂毛癞皮狗,继续笑嘻嘻的说道:“您二位还是用走的跟在后面吧,我会把车赶慢点的。”
叶长春坐在马车里,心里正盘算着稍后要处理的事项,就听见马车外面似乎是有人喊了一句:“长春,走!”他有些惊讶的掀开车帘子往外看了一眼,然后看到了正往前走的马猫儿,拿手指头勾着身后的一条癞皮狗:“快点跑,长春!要不可跟不上马车了!”
大街上似乎有很多人将好奇的目光投到跟在马车后面飞奔的一人一狗身上,尤其是,那是一条跟赫赫有名温文尔雅的叶公子同名的癞皮狗。
癞皮狗颠颠地跟上去了。叶长春嘴角抽了两下,一掌拍在马车木板壁上:“阿福,停车,让他上来。”
托癞皮狗的福气,马猫儿上了马车,坐在叶长春对面,看着叶长春铁青着一张脸质问自己:“为什么给狗起个跟我一样的名字?”
“它不叫叶长春,”马猫儿扬着嘴上一瞥小胡子,认真的说,“它叫癞长春,癞皮狗的癞。”
“你以为我不敢打你?”叶长春眯着眼看着马猫儿。
“敢,当然敢。不过我鼻子下面一张嘴可不是白长的,万一在大街上喊起来,以宅心仁厚温文有礼出名的叶公子,虐待下人的名声如果传出去,会怎么样?”马猫儿龇着一嘴整齐的白牙,“何况要是打重了,我还怎么给你干活?我不信你会做这样赔本的买卖。”
叶长春的拳头缩在衣袖里,嘎嘣嘎嘣响了几声,决定不再跟眼前这个耍赖经验丰富的江湖骗子一般见识。
果然不出所料。叶长春带着马猫儿去了镇东之后,就是让他劝镇东尚未搬迁的住户搬离这里。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当时就是在马猫儿的怂恿和欺骗之下,这里的几户人家才决定不搬,如今让马猫儿来劝他们,绝对是有用的,当然,前提是马猫儿有足够厚的脸皮,承认自己当时是撒谎的。
对于这一点,叶长春对马猫儿是有足够的信心的。
不过,看了马猫儿做这件事之后,叶长春才意识到自己对马猫儿的脸皮的确是低估了。马猫儿并没有自己打自己的脸,承认自己当时是骗人的,而是又当场表演了一场“鬼上身”的把戏,当着叶长春和阿福以及叶家下面几个主事的面,马猫儿忽然开始手舞足蹈的呼呼喝喝,然后自称天上神仙下凡,说这里因为沾了晦气,最近一定会发生血光之灾。
这一次村民开始对马猫儿将信将疑了,但是这种事情一向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的,于是陆陆续续都答应了搬迁的要求,何况叶家付给他们的搬迁费用也是很可观的,不要才是傻子。等到事情办妥之后,装神完毕的马猫儿精疲力竭的蹲在村口喘气,身后趴着没精打采的癞长春,叶长春好奇的打量着马猫儿,发现他嘴里仍然在嘟嘟囔囔,于是走过去。
“你又在咒谁?”
马猫儿眼皮也不抬的答道:“既然刚才神仙说了要有血光之灾,那么说话就不能不算数……”
“那分明是你骗人的吧?”
叶长春当然知道马猫儿是骗人的,可是马猫儿这番话却让他开始觉得,马猫儿竟然是个比较恪守职业道德的骗子,骗了人之后还想着如何让自己的谎话兑现。
“那么你是不是也打算从什么地方请个耗子精来缠我?”他挑着眉问仍然在念念叨叨的马猫儿。
马猫儿慢慢抬起头来,本来清亮的一双眼里发出森冷的光:“你以为你身上真的没有耗子精附身?”
临走之前,马猫儿到底还是在镇东小村制造了一场血光之灾,以兑现神仙的诺言。他从一堵烂墙根里掏出了一只肥肥大大的耗子,一砖头把它拍死,那只死耗子的血一直喷到墙缝里,阿福在旁边看着正觉无比恶心的时候,听见马猫儿自言自语道:“虽然是耗子,不过也算是血光之灾吧……”
阿福在心里想,自己终于见着一个脸皮厚度与自己家主子不相上下的人了。
叶长春在旁看着,又好气又好笑的摇摇头。
真正被这场血光之灾惊吓到的,恐怕只有一直跟在马猫儿身边的癞长春了,大概是第一次看到马猫儿这么血腥的一面,它“啊呜”叫了一声就要跑开,好像唯恐一直可敬可爱的主人也这么对自己下毒手。那边马猫儿一把捞住它,捋着它的毛:“乖长春,只要你老老实实跟着我,我是不会这么对你的,就算你真的犯下无心之失,我顶多也就打折你一条腿而已……”
癞长春和叶长春同时打了个哆嗦,不过前者是吓得,后者是气的。
从镇东回来不多久,在柴房里劈柴的马猫儿就被阿福盯上了:“马半仙,主子请你去书房有话吩咐。”
马猫儿扔下斧头拍拍手,就往前院去。叶府并不算大,但是被打理得干干净净,院前院后花草清爽成荫,房间里也是井井有条,书房里书籍落落大满,墙上贴着几张字画。叶长春正坐在一张书案后面看账本,听见声音抬起头来。
“爷,马猫儿来了。”
“嗯。”叶长春放下手里的账本,看看马猫儿:“你去帮我办件事。”
马猫儿做出明显不情愿的脸色:“什么事?”
叶长春唇角一挑:“除了叶府沿着西边的胡同拐出去,再往前走二里路,有个秀水湖,那里芦苇茂盛,湖水干净。你去那里,给我逮只最大的癞蛤蟆回来。”
“什……什么?!”马猫儿疑心自己听错了,“癞蛤蟆?”
“给我逮只癞蛤蟆,要又大又肥的,最好还要跳的高的。”叶长春笑眯眯的打开纸扇扇扇,然后不紧不慢的端起桌上的凉茶喝一口,“还要一盆湖里的水,带着水草。”
马猫儿虽然早就有要被整的自觉,但是没想到叶长春会用这种法子整自己,可是自己的却只能老老实实被整。搅黄了人家生意,被人家戳破骗局,关键是还吃了人家的毒药,除了等着被整还有什么法子?没办法,谁让自己当时泼了人家一身狗血呢?
端着一铜盆水走了二里地浑身上下水淋淋回到叶府的马猫儿,肠子都要悔青了,进门的时候他觉得胳膊直打颤,幸好叶府里一个老实出了名的下人余庆看见了,赶紧上来把盆接过来:“猫儿,累了吧?赶紧坐下喝口水歇歇吧。”
相对叶府里众多被叶长春和阿福教导熏陶的奸诈有余忠厚不足的仆役来说,余庆大概要算是府里最老实的一个了,他长的健壮高大,一脸和善的笑意,从来没有对江湖骗子出身的马猫儿冷嘲热讽过,而且还实话实说的夸奖过马猫儿:“看你长的也眉清目秀,怎么会去做神棍呢?”
虽然不完全是夸奖,不过好歹也把马猫儿的自信心找回来了。此时他坐在院门里的石头台阶上,看着给自己端过一舀凉水的余庆,心里竟然有一点小小的感动:“谢谢,余庆。”
“客气啥,”余庆呵呵笑着,把水递给他,看看那只铜盆里的癞蛤蟆,吃了一惊,瞪着马猫儿:“啊,蛤蟆呀,我还以为是鱼呢。你怎么逮只蛤蟆回来呢,还是这么大个儿的癞蛤蟆?”
“还不是叶拐子刁难人。”马猫儿揉揉酸了的手,气哼哼的:“小爷出来混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这样被人欺负过呢。这姓叶的真刁!”
“少爷脾气性格挺好的,他可能捉这个蛤蟆有用吧,你不要瞎猜。”余庆安慰着他,不过他自己心里也很纳闷,为什么一向干净清洁的少爷怎么会要猫儿逮一只癞蛤蟆回来呢?少爷好像没有吃蛤蟆的癖好啊?莫非是用药?
心眼忠厚的余庆当然猜不出和气文雅的叶长春叶公子逮蛤蟆是什么用,就连一向很诡的马猫儿得知这只癞蛤蟆的用途之后,也着实吃了一惊,心里生出了对叶公子无限的钦佩仰慕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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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猫儿在门口喝完一瓢凉水,就捧着铜盆直奔叶长春书房。进了书房他把铜盆往地上一放,做出满脸虚假的恭敬:“叶老板,您要的癞蛤蟆逮来了。”
叶长春身边阿福正端茶伺候着,听见马猫儿说,立刻端着一个锦盒子跑上前,把癞蛤蟆小心翼翼捧到锦盒里,又捧回书案前让叶长春看:“爷,您看。”
叶长春低下头,随手从书案笔架子摘下一支狼毫笔,用笔杆儿捅了那蛤蟆一下:“叫一声听听。”
盒子里的癞蛤蟆蹦了一声,嗓子发出“卡吧”一声,看的马猫儿捂住嘴想笑,还没笑出来,已经听见叶长春在那边又说了一句:“从今儿这蛤蟆就是我的宠物了,起名癞猫儿,谁也不许欺负,听见没?”
马猫儿一声没笑出来就呛住了气管,边咳嗽着便听到阿福恭恭敬敬应着:“爷仁爱普及蛤蟆,真令小的钦佩。
马猫儿黑着脸出了书房,心里想这鸟气绝对不能忍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可是马猫儿毕竟是个聪明人,知道成事要从长计议。孔夫子还曾经说,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所以眼前这些事,要好好的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