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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行记-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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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种许久都不曾有过的暖意。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样云淡风轻的好日子,可能会持续多久。
  马猫儿倒是没有意识到这些,她在心里反反复复思量来思量去,终于还是迈一大步,追齐叶长春鼓足勇气解释道:
  “我其实不喜欢这个面人儿,也不是故意要偷拿癞猫儿的东西,只是那天刚好在口袋里放着,忘了拿出来了……你笑什么!不信就算了!十文钱而已,你算到我账上就好了!”
  “不必了,”叶长春惬意的摇摇头,抬起手指轻轻揩一下唇角,笑意盈盈的看着前面的路,“为了一只十文钱的面人儿,宁愿推辞掉别人白送的上百两银子的衣服,幸亏只有一个你。叶家的下人要是都长这样的猪脑袋,只怕叶家商号离关门,也就不远了。”
  马猫儿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自己刚被骂成了猪脑袋,于是恶狠狠的反击道:“哼,江大哥送再好的衣服,最后还不是替叶大少你省钱!我偏不要沾这便宜,又怎样?”
  可是叶长春脸上的表情,根本不像是刚吃了亏的样子,马猫儿有些不解的想道,怎么叶拐子那副笑眯眯的表情一点不像是刚吃了亏的,反而越看越觉得像是刚沾了大便宜似的呢?
  阿福看见跟着自己主子一起回来的女子身影的时候,第一个反应是江家小姐来了,于是没有多想便乐滋滋迎了上去,见了主子问完好,接着就笑嘻嘻的要问“江小姐好”,可是话还没出口他就看到一条熟悉的身影从女子身后窜出来扑到他身上又舔又抓。
  这是……赖皮?
  阿福顾不上推开跟自己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赖皮的纠缠,也没有意识到自己主子不满的目光,直楞着眼对着马猫儿上上下下打量了五六遍之后,才带着五分不敢确信问道:“马猫儿,你……你是男扮女装,还是女扮男装?”
  叶长春没有给阿福更多的时间解开疑惑,只是面色如常的一边吩咐着阿福,一边往院子去:“从今以后,跟外人就说马猫儿是新进府里的丫鬟。阿福,打点三百两银子封做两封,算作是买衣服付的账。再准备些人参鹿茸之类,今天就送到江府里去,就说是谢礼。另外,再往江家绸缎庄里封五百两银子订做几身女子的服饰来,付清银子之后再告诉江家少爷知道。”
  阿福愣愣看着马猫儿溜进西厢房里去,呆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家主子的吩咐:“……是,小的记下了……”
  一切都打点好之后,伺候着自己主子用过午膳,阿福那个一向还算聪明的脑瓜子才渐渐想明白了马猫儿其实是个女子的始末。只是,他还不太能接受这个事实,因此便一直有些担心的想着,既然马猫儿是个女的,那……那秀水镇上的余二丫该怎么办,以后自家主子的小少爷,又该让谁来陪着玩呢……
  新月初上,星芒裹着月光淡淡的洒在庭院里,混着馥郁的桂花香气。阿福在外奔波还没有回来,叶长春便亲自端了洋溢着浓浓苦味的汤药,来到西厢门前敲门。
  “阿福?门没有插,你……”
  门吱呀一声打开,马猫儿看是叶长春,惊讶了一下便皱着从桌前站起身来,把脸扭过去嘟囔道:“劳烦叶大少亲自送药,小人真是不尽惶恐……”
  叶长春放下药碗,温文浅笑看在马猫儿眼里是十分欠揍:“不必客气,看着马半仙喝下一碗视为平生第一苦味的汤药,叶某何乐而不为。”
  马猫儿无奈的翻个白眼,手指弹着癞猫儿住的鸟笼子:“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叶长春将目光移到鸟笼子里无精打采的癞猫儿:“癞猫儿怎么了?”
  马猫儿皱着眉:“有点怪,大概是因为我换了衣服不认识我了,今天晚上我给他喂东西,它死活也不张嘴呢……那个,我不在的这几天,是谁喂它的?”
  “是阿福。”
  “阿福?”马猫儿想了一瞬,有些恍然大悟的,“莫非阿福在癞猫儿面前说了我什么坏话了?”
  叶长春唇角勾起微微笑意走近桌旁,打开鸟笼子仔细看了看癞猫儿,轻撩起衣袖道:“你先把药喝了,我来试试看。”
  两只匀长有力的手指扣住了癞猫儿跟肚子一样粗的脖子,可怜的癞猫儿不得不鼓起本来就凸出来的眼珠子,张开了大嘴,任由叶长春拈起几点像是碎肉末儿的东西,直接弹进自己嗓子眼里,然后痛苦的“呱呱”叫了两声将那些可疑的东西吃了下去。那边刚刚喝下汤药的马猫儿正回过头来,看到桌上的东西竟然已经都被叶长春给癞猫儿喂下去了,不由得仰起脸来,头一次用既惊且喜又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满脸得意笑容的叶长春:“呀,它竟然吃了?那可是我上次喝药留下的苦药渣子啊!不愧是叶大少的手下,果然能‘吃苦’耐劳!”
  叶长春只看到头一次算计自己成功的马猫儿,那双在烛光下仿佛氤氲着薄薄雾气的水瞳里闪着干净的喜悦,白皙的脸上难得的没带着什么灰尘泥巴之类,只是殷红的唇角上沾着几点汤药留下的痕迹,令这张脸看起来多了几分俏皮。脸上带着温柔如水的神情,他几乎是情不自禁的缓缓垂下脸贴近马猫儿的唇,小心用舌尖将她唇角的几痕汤药轻轻舐去。
  ……
  马猫儿只觉得脑子里仿佛空白了一刹那……
  等她醒过神来时,叶长春已经抬起头,一脸如常的正人君子相,转过脸去伸手去逗癞猫儿了。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之后,马猫儿夺步冲出门去,“砰”的关上门倚住门框,伸出手压住胸口剧烈的心跳。半天之后,她才忽然反应过来,刚才夺门跑走的本该是轻薄自己的叶拐子吧,为什么自己要一脸心虚的跑出来呢?
  不过,现在再冲进去理论,好像也晚了了吧……
  所以马猫儿只好逮住门口的赖皮,狠狠的掐着赖皮的脖子,在心里将赖皮当成可恶的叶拐子:“无良奸商!阴险狡诈!你这个厚脸皮!……”
  悲愤交加几欲发狂的马猫儿,当然不知道屋子里叶家家主其实也是脸颊微红,只是在昏黄的烛光下,看不太出来罢了……
  那一晚的事情是这样结束的:
  叶长春终于听不下去门外赖皮阵阵的哀叫,开门走出去,用惯常的凉薄语气提起一件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头:
  “今天给江府送的礼,以及订做衣服的银子,一共一千两银子。事情因你而起,那就一起算在你账上吧。”
  马猫儿松开掐着赖皮的手指,闷闷的低着头争辩:“江大哥说了我身上的衣服是他送我的……”
  叶长春只是扬着眉哼了一声:“你可知道,男子送给女子罗裙,礼节上便是要娶她为妻的意思?”
  话一出口叶长春忽然有些心惊肉跳,他十分担心马猫儿不经大脑便冲口说出“大不了我嫁给江大哥”一类的话……
  若真是那样,自己该怎么应对她呢?
  片刻沉默。
  马猫儿终于没有像叶长春想的那样口不择言,她只是愣了一下,然后也轻轻哼了一声:“记在我账上便记在我账上……”然后站起身来一脚踢开赖皮,转身进屋哐的摔上了门。
  叶长春在门口站了片刻,看着屋子里灯熄,也转身往东厢书房里走去,想起方才西厢房里烛光下的一幕,忍不住轻轻的笑着想道,下一次给她煮的汤药里,也许该少放些黄连……
  第一次亲密接触事件就这样,被两个人都当作没有发生过一样刻意忘记了。第二天清早,叶长春站在东厢窗下,手里捧着一卷书,一边漫不经心看着,一边从窗格里看着在院子里来来回回已经快把鞋底磨穿的马猫儿,心里早已经把她的心思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分明昨晚自己那样的举动之后,以她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再主动来找自己说话的。如果真的她会毫无顾忌的来找自己,恐怕也就为了那个人了。
  马猫儿当然不知道自己的小心思早已被看穿,正在徘徊犹豫的时候,她看到从东厢南面房间走出来,双目浮肿印堂发暗的阿福。凭她几年做半仙的经验,马猫儿一语中的:“阿福,你昨晚是不是没睡觉啊?”
  阿福抬头看看马猫儿:“嗯。”
  “有心事?”
  “啊。”
  “……你愁什么呢?”
  “唉。可怜的二丫……”阿福仰天叹了一声,自顾自跑往后院子去洗衣服,剩下马猫儿一个人,终于下定了决心去敲东厢书房的门。
  “进来。”
  一如既往端平温雅的声音。马猫儿推门进去,在门口站定,万分的不甘心:“叶大少爷。”
  叶长春目光仍是在书卷上。
  “你……你让我回一趟杭州吧,”马猫儿垂头咬着唇,“不管萧二锅招惹了什么人,我不能丢下他一个人。等我找着他,一定会回来……”
  叶长春放下手里的书,看看窗外清晨特有的柔和阳光:“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京城,去甘肃的商号。你现在去跟阿福说,准备好车马。还有,让他另备份礼送到江小姐府上,算作向长辈辞行。”
  明摆着这叶拐子是要跟自己对着干了,马猫儿无奈的听完吩咐,神情闪过一丝落寞,转身就要退出去。关上门的一瞬,她听到叶长春的声音清晰的传来:“据我所知,萧二锅好像也在甘肃呢。”
  十里长亭相送,终是有一别的。京城西边映着晨光的垂柳已经泛着黄,带上丝丝秋意。马猫儿与阿福已经拎着行李等在马车旁边,一旁周全却捧出了一壶酒斟满了杯,端到叶长春面前。江庭柏笑着举起一杯敬叶长春: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杯中酒被一饮而尽,叶长春不动声色的倾杯浅笑,话带深意:
  “叶某不过一介布衣,不值得江兄如此另眼相看。这一阵子蒙江兄关照,不尽感激,以后若能有所助益,叶某一定不辞……”
  江庭柏笑得闲适,接着从怀里掏出一件玉佩来:“实不相瞒,我正有一件事要麻烦叶兄。”
  那是一件精雕细琢的白色半环玉佩,背面是吉祥如意纹,正面是云纹环绕的一个“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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