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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猫儿心颤了一颤,没有应声。
今天的叶拐子是有些不一样,只是……她说不出他到底哪里不一样……
叶长春往前跨一步,将手里的点心盒子放下:
“你偷跑了,是怪我偷吃你的点心是吗,我赔给你还不行吗?你要是爱吃点心,等我们回杭州,可以开一家点心铺子,你天天都可以吃。”
看来一向冷静的叶家家主在慌神的时候,总是这样的抓不住重点,所以那天才会在对马猫儿去向心知肚明的情况下围着无名小镇找了一天,所以现在才会试图用这样幼稚的的伎俩,引诱马猫儿回心转意……
只是今天马猫儿好像不准备上当,她别开脸,并不看叶长春:
“不是因为点心,跟点心……没有关系。”
“那你明天,还是要嫁给江庭柏是么?”
“……是要定亲。”
“你一句话也不留下就逃了,是怕我不答应你嫁给他吗?”
“……”
“你不记得了?我的父母也去世许多年了,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对父母的心意呢。”
马猫儿仍是不答话。
蜡烛燃着,灯花爆了又结,发出轻微的噼啪声。久久的沉默之后,叶长春又开了口,温和的声音里,带了微微的颤抖:
“你当时偷跑回来,连说也不说一声,你可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怕你被那些人抓了去?”
马猫儿慢慢抬起头来,眼里含着莹莹的泪光看了叶长春一眼,而叶长春,只是一直静静看她:
“猫儿,你不必躲着我,我心里纵然再难受,也不会舍得让你为难……”
马猫儿皱紧了眉,把脸别到一边:“叶长春,你走吧。”
叶长春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只是往前走近一步,垂脸看着马猫儿,缓缓抬起的手抚上马猫儿的鬓角的发丝,口里带着淡薄的酒气,秀而长的眼眸里溢出丝丝缕缕的伤痛:“告诉我,猫儿,你心里其实是有我的,是吗……是吗?”
马猫儿肩轻颤了一下,松开紧咬着的唇:“没有……叶长春我最讨厌你了……你就不能让我安生几天吗!”
微凉的手指滞了一下,慢慢从马猫儿脸上收回去,叶长春唇角勾出一抹苦笑,声音轻的像是叹息:“是吗,原来你讨厌我么?那江庭柏……你不讨厌他,所以你哭的时候,宁愿让他抱着你……”
马猫儿眼里迅速浮起了一层水雾。她瞪大了眼睛想等泪水泛干,可是不争气的眼泪却飞快的涌出眼眶连成串串泪珠子,擦不干净忍不回去。叶长春怔怔看了她半日,轻轻的走过去,伸手将她紧紧圈进怀里,脸埋进那片乌黑的头发里,低低的声音被淡淡的醉意熏染的似有若无:
“不许再到他怀里去哭……不许再说你讨厌我……不许随便就偷跑出来……你是马猫儿,不是夏染霜……”
伏在叶长春怀里的马猫儿,汹涌澎湃的泪水几乎要将叶长春的衣衫湿透。半天叶长春松开了马猫儿的手臂,氤氲着两眸浅浅的柔光看着马猫儿,抬手托起她的脸吻到到她的眼睫上。
两片凉薄的唇吮干了马猫儿眼角不断涌出的泪,然后顺着她温热的脸颊上的泪痕一路向下吻到唇角,最后贴到猫儿殷红的唇上。脑中一片惶然的马猫儿,只听到一个认真而含糊的声音从两人辗转的唇间溢出来:
“若要哭只许在我这里哭……猫儿……不许嫁给江庭柏……不许嫁给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几乎要窒息的马猫儿脸色殷红如桃的挣扎着推开叶长春,却挣不回被紧紧抓着的两臂,只能扯住了叶长春的衣襟伏在他肩头,听着那伴着深深浅浅呼吸声在她耳边响着的低语:
“……不许你嫁给他……”
其实原本毫无酒量的叶长春,在喝了半坛花雕死撑许久之后,终于感觉到了阵阵醉意涌上头来,他一面抓牢了马猫儿的肩,用微张的眸子望定了她,一面不断的重复着同一句话:“不许嫁给他……不许嫁……”
就这样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之后,他的身子晃了几晃,眼眸微合缓缓往前倒去。马猫儿怔愣愣看着叶长春迎面倒过来,这才意识到,叶长春真的是酩酊大醉了。
躺在床上的叶长春并没有立即睡着,仍然紧紧拉着马猫儿的手,半睁着秀长的眼嘴里尚喃喃低语:
“猫儿……我们……去秀水镇……你可记得秀水镇那个小院子……”
马猫儿用湿帕子帮他擦了脸,轻轻回一声:
“记得。”
当时她套着大红的喜服却怎么也脱不下来,叶长春忍着一脸笑,帮她解开衣服上的纽花盘扣……
“那个院子是,我父母最喜欢呆的……我们成了亲……住那里可好……我可以……教你吹箫……”
马猫儿捏着帕子的手僵在半空,半天才嘟囔道:“精明奸诈的叶拐子,喝醉了酒之后……原来是这副样子的吗……”
倒霉的门房被叶家家主威胁了一句半天没有缓过神来。思索良久痛定思痛之后,他仍然还是冒着“要倒霉”的危险去告诉江庭柏,叶家家主刚才强行闯进江府了。江庭柏面无表情的听完,将门房打发了便直接去了霜平居。
马猫儿一直没有叫人。
所以沐着寒意砭人肌骨的秋风,江庭柏在霜平居的院子里站了许久,一直到窗纸上那个修长的人影被扶走,院子里草叶上细密的露渐渐凝成霜华,才缓缓转身走出院门去。
也不是看不出叶长春对马猫儿用心之深,只是江庭柏想不到,事事周密到连醉酒之后也看不出差池的叶长春,竟然也有为情所困酒后痴狂的这一刻。院门外的石子路也覆了薄薄的一层霜,江庭柏沿着窄窄的小路走了许久,最后背起手来向着远处的湖面苦笑着,摇头低低叹一声:“你当是伤心的,只有你自己吗?”
等叶长春从醉酒中清醒过来时,已经是后半夜了。他揉着脑门皱着眉睁开眼睛时,入眼的先是头顶上水红纱帐与身上的藕荷色锦被。旁边桌上一支红烛颤颤的燃着,借着烛光能看到趴在桌上睡着的马猫儿,手里还攥着一条手帕子。
昨晚上虽然醉糊涂了,不过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叶长春心里还有个大致的模糊影子的。他小心的揭开锦被坐起身来看看窗外的天色,走坐圆桌旁边的凳子上坐下,伸手轻轻将马猫儿手里的手帕扯出来,却触到了马猫儿冰凉的手。
手帕湿湿凉凉的,还带着酒气。
酒既然已经醒了,叶长春也明知道这样是于理不合的,可是沉默了许久,叶长春还是起身绕过桌子,打横抱起马猫儿往塌边去,轻轻的一步一步走着,叶长春心里被牵牵连连的疼揪着,心里想,她今天就要跟江庭柏成亲了,成了亲就是别人的人了,自己这样抱着她,又算什么呢?
怀里的人几乎没什么分量,随着脚步的移动马猫儿眼睫微微颤了几下。站在塌边,叶长春却舍不得将她放下,低头看着那张伏在自己胸前的小脸,被略有些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大半。
过了今天,她便不再是自己的马猫儿,而是江庭柏的夏染霜。
站了许久之后,叶长春轻轻将马猫儿放到榻上,给她覆好被子,却无意中在锦绣荷叶边的枕头旁边发现了一个小东西,是“猫妖”面人儿。叶长春看着那个精明可爱的猫妖怔了一怔,用手指将马猫儿鬓角的发丝勾到耳后,轻轻道:“你若是愿意嫁给他,我又怎么会让你为难呢。”
言罢,他转身吹熄桌上的烛火往外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屋子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片刻之后屋子的门被打开,马猫儿扶着门,愣愣看着寂无人声的院子,怔怔的发着呆。
门外一地霜华似银。
宿醉之后头的疼是难免的,叶长春微皱着眉一路往外走,到了门口就见之前那个门房一声不响手脚麻利的为自己打开了院门。他大概早已经忘记了之前对门房的威胁之语,带着歉意看了门房一眼微微笑着:“多谢,打搅了。”
门房不敢回话亦不敢笑,只是战战兢兢行个礼,回头将门掩上。
街道上寂静空旷,叶长春一踏上街道,便看见外面一个修长的人影转过身来看着自己,脸上是清清冷冷的笑:
“堂堂叶家家主,半夜强行入室,轻薄了我未婚的妻子,现在就想这样一走了之吗?”
叶长春不买账,只是慢慢的施个礼道歉:“叶某醉了酒,一时失礼,江兄见谅。”
江庭柏冷哼一声:
“谁不知道叶家家主虽然年轻,做事的稳妥是一等一的。明知道自己酒量不好,还去把自己灌醉,那又是何居心?恐怕你再多喝几杯,就要劫着霜儿跑了吧?”
叶长春默了片刻,挺拔的身影站在街道旁边一棵树的月荫下,抬头看着江庭柏淡淡道:
“借酒消愁人之常情,江兄何必逼我太甚。若你是想要我为今天的醉酒负责的话,悉听尊便。”
江庭柏愣了一下,看着叶长春摇头苦笑起来:“原来叶家家主也会这样的无赖手段,要是我会武功,一定要狠狠揍你一顿。现在与连家既是世家的交情,又打不过你,自然也不能把你怎么样。不过,你在江家这样大模大样进进出出,未免也太不给我面子。”
叶长春定定看着江庭柏,浅色的衣衫被秋风掀起纹皱:
“江兄,我们离开京城之前,你就已经猜出马猫儿的身份了吧。”
不待江庭柏答话,叶长春便转身沿着长街,缓缓往西面走去。
14
阿福是下半夜的时候被自家主子在门口叫醒的,看到叶长春他差点就要扑上去抱住他的腿喊一声祖宗。在门口等了大半宿,他生怕叶长春是像上次那样,一声不吭就跑走了,在外面一呆就是两年。真要是那样,只怕回了杭州李伯会拿斧头把自己劈成好几截。看着叶长春衣服上满身的褶子与脸上淡漠的神情,阿福放下心来,老老实实的转身往院子里跑:
“我去给主子打水洗脸。”
叶长春进了院子径直往卧房里去,嘴里吩咐着阿福:
“不必了,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