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叶大哥,好久没有见过了。”
叶长春站起身来回礼:“江姑娘。”
连玉榭笑呵呵的走过去拍了叶长春手臂:
“叶大哥!看你怎么也瘦了些,生意虽忙也要注意身体,昨晚上去看你……”
连玉轩沉着脸打断他的话:
“玉榭,你昨晚背着我跑出去了?”
连玉榭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忙陪着笑往叶长春身后躲:
“大哥,我好歹也快二十的人了,你别说变脸就变脸啊……”
屋子里几个人看着他忍不住哄堂大笑,正说着就听见前面有丫鬟过来行礼:
“小姐,堂少爷和夏小姐来了。”
话音未落,就见外面江庭柏携着马猫儿走进来。马猫儿妆髻整齐,杏黄衫子月白裙,只是看见厅堂上叶长春的一瞬,脸上的笑意刹那间消失不见。
江庭柏也看到了叶长春,脸上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拱手行礼:
“叶兄弟。”
反应最激烈的应属连玉榭,他盯着马猫儿看了几乎有一刻钟才反应过来:
“马猫儿!你……你你你竟然真是女的!”
江庭柏定亲之事已经写信告诉了伯父江齐己,这次来是专门带马猫儿过来拜会江夫人。江夫人一向身体不好,又不喜应酬,见过了马猫儿,她在厅上坐了片刻便起身离去,剩下几个年轻人坐在厅堂上面面相觑。
气氛着实诡异。
唯一对这诡异气氛没有感觉的就是连玉榭,确认了眼前这个人确实是马猫儿进化而成,他便裂开了嘴啧啧称奇,继而埋怨:
“你装的也太像了吧,当时可把我们都骗过去了!叶大哥,你那时候知道马猫儿是女的吗?”
叶长春漫不经心端茶碗抿口茶,声音淡淡的:“不知道。”
“我就说嘛,看来不止我一个人没看出来!”连玉榭呵呵笑着,“不然当时你也不会把马猫儿整的那么惨了!”
连家二少爷接着就想起来,把马猫儿整的最惨的好像是他自己,把人家摁在地打的鼻青脸肿……
于是整个厅堂上只有连二少爷一个人热络的拉着马猫儿问东问西,回忆着当时的种种趣事,最后幸灾乐祸看着叶长春来一句总结:
“叶大哥可赔喽!这么漂亮的人却被你当成了仆役,还是江大哥有眼光,晓得把漂亮姑娘讨回家做媳妇!马猫儿,江大哥对你好不好?”
马猫儿躲过叶长春的目光,小心的抬头干笑:“江大哥他……”
“哎哎!”连玉榭奸笑着打断她,一脸促狭,“你们都已经订亲了,跟成亲也差不多了吧?你怎么还叫‘江大哥’呢,也该改口了吧,是不是得像,呃,像大嫂叫大哥一样,叫,呃,是叫相公吧,大哥?”
15
屋子里一片安静。
没有人回话,众人同时拿起茶杯低头喝茶,只有叶长春,目光淡淡扫过马猫儿,面无表情的将手里的茶碗放到桌上,发出微不可闻的“啪嗒”一声。
只是厅里一时太过安静,这样细微的声音,也显得格外刺耳。
尤其是听在马猫儿耳中。
她的手倏然一抖。那轻微的啪嗒一声,像是敲在了她心上。她一时有些搞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怕叶长春了呢?
还是因为,此时叶长春没有表情的脸,更胜过平日的冰霜一片……
叶长春倒也没说什么,放下手里茶碗,只是微微笑着看着连玉榭:
“玉榭,几天不见,你倒是喜欢说笑话了。”
“说笑话?”长着一身粗犷神经的连玉榭,已经感觉到叶长春脸色不对,但是却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只是看着满屋子里的人俱是安静,只好看着叶长春,心里敲着小鼓接着说道,“我一直都是个很正经的人啊,叶大哥,哪里会说什么笑话……”
“是吗,”叶长春漫不经心的用手指点着茶碗碗盖,忽然抬起眼来,“我还真不知道你一直是这么正经的人。这么说来,那时候在杭州我在怡红院找人的时候,看到你在那里听小曲,也不是为了好玩了?你这么正经的人,当然不可能为了好玩去怡红院了。”
连玉榭的脸刷的变白,慌慌张张看向对面猛然竖起眉的连玉轩,过了片刻才抖抖索索小心解释着:
“大哥,不是,不是,我当时只是,只是好奇……”
“这倒是真的,”叶长春看看连玉轩,轻轻掀着茶碗的盖,低头下去抿着茶,一脸安抚神色,“连大哥倒不必太难为玉榭。虽然我知道,连伯伯一向最恨轻浮子弟斗鸡遛马沾花惹柳,不过当日我去的时候,玉榭确实只是喝了两杯酒,在听两个姑娘唱曲而已,并没有什么逾矩的事情发生……”
“连玉榭!”连玉轩低喝一声,脸上已经是三分怒色,“你竟然做出这样不顾连家颜面的事情来!”
“大哥!”连玉榭几乎要哭出来了,“我真的只是为了好玩……”
“好玩?”连玉轩冷笑一声,冰冷的目光笼罩着连家二少,“就算是再好玩,也不能跑到怡红院去玩,你眼里还有没有一点规矩?等我回去告诉爹爹知道,你以后尽管随便玩好了!”
好好的一场聚会,变成了对连玉榭的三堂会审,好在在座的都是世交情谊,不会见外。坐在一旁的江庭柏抬头看看一脸悠然品茶的叶长春,忍不住露出苦笑。若论整人手段,连玉榭跟叶长春绝对差了十万八千里,今日撞在枪口上,也只能算他倒霉了。
不过分明是叶长春,自己,和猫儿之间的纠葛,如果要连玉榭来背黑锅,未免太可怜。于是江庭柏转头对江竹心示意,江竹心立刻站起来拉住连玉榭:
“对了二表哥,你跟大表哥带来的那些杭州土产还没有拿出来吧,趁着堂哥在这里,我同你去拿过来让他们带回去吧。”
连玉榭求之不得的起身跟江竹心溜出去。厅里剩下四个人,连玉轩和叶长春坐在一侧喝着茶,马猫儿与江庭柏坐在另一侧,四个人默然无声坐了片刻,马猫儿悄悄伸手扯扯江庭柏的衣袖:
“江大哥,我们回去吧?”
江庭柏还未回话,叶长春却先一步站起来:
“连大哥,江大哥,商号里还有些事情,我要回去处理一下,今日先告辞了。”
马猫儿转脸看了他一眼,正好遇到叶长春似漫不经心瞥过来的目光。四目相接,两人俱是一愣,静默了半天,叶长春轻轻迈一步,垂首看着马猫儿:
“恭喜。”
马猫儿愣了一下,随即垂下眼,手指紧紧拳起,指甲一分一分掐进手心里,也不自知。
叶长春目光从马猫儿脸上移开,转向江庭柏,笑容如薄雾笼罩:
“江大哥,前几天你们定亲,我也因身体抱恙未到,一并在此道喜,顺便告个罪。今日,就先告辞了。”
江庭柏禁不住在心里苦笑摇头。
就在两个人定亲前一天半夜,眼前的叶家家主还闯进他家里去跟马猫儿借酒发疯,现在却明目张胆的装病,还假惺惺说什么“恭喜”,这个人说瞎话的本事真是一流,实在是够虚伪,够会装。
不过此刻他顾不上认真跟叶长春计较,只是伸出身,隔着衣袖缓缓握住马猫儿的手,不动声色掰着她僵硬的手指,眼睛看着叶长春:
“不客气。等成亲的时候再来喝一杯喜酒,也是一样的。”
叶长春的目光不着痕迹的落在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上,僵硬的一笑,点头转身的一瞬,眸子里洒出了寒意。江庭柏静静看他走出去,招手喊过周全吩咐道:
“去告诉阿福一声,让他看紧他家主子,别让叶大少爷又跑去喝酒。”
北方的深秋仿佛是格外寂寞的,瓦蓝的天空不沾一丝云彩,偶尔有排排的雁儿经过,像是贴在丝滑蓝绸上的剪影,苍凉又壮阔。叶长春与阿福步行回去,快到叶家别院的时候却忽然站住脚,转过身去:
“我去附近走走。”
阿福可怜巴巴的跟上去。
叶长春回头看看阿福:
“你去做什么?”
“小的……呃……”阿福支吾了一声,巴结的笑着仰起脸来,“小的好久没跟爷一起走走了,跟着你想多看看主子……”
叶长春皱皱眉,微微一笑:
“阿福,你在担心什么?”
阿福敛起笑低下头:
“小的……怕主子喝酒……”
叶长春扬起眉:
“我不是去喝酒。你回去吧。”
阿福只好诺诺往院子里去。叶长春未走几步,又听到身后阿福追上来,手里拖着一件薄黑丝绒披风:
“主子,这是前几天李伯打发人送来的。今日日头虽好,却不暖和,您穿上吧。”
叶长春默默将衣服披上,信步往外面街上踱去。
天凉好个秋啊。
京城长街上人仍是来来往往。叶长春一个人慢慢的沿着路边走过去,忽然想起许久以前跟马猫儿与阿福在街头上闲逛的情景,那个口袋里只有四文钱,连一只面人儿也买不起,因为一只面人儿能郁闷得跌跤的笨猫,如今却已快嫁做他人妇了。
他停下脚步,唇角忍不住勾出一抹苦笑。
那天醉酒时,他并非真的人事不省,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十分里总也还记得一两分。马猫儿倔强的神情与无声垂落的眼泪,以及自己在那盘如云鬓发边的低语,仍然在记忆中留着模糊的影子。自己之前没有明白说出来的心迹,那晚借着醉意也说了个一清二楚。
可是她仍然没有回心转意,仍然执意要嫁江庭柏,她的心意如此坚持,他又能说什么?若是别的事情还好,可是事关她父母的遗命,这件事上头若是留下了遗憾,可能就是一辈子的意难平。
他知道。
何苦难为她。
“这位少爷在想什么呢?不如买一只面人回去哄孩子?”
身边传来爽朗的声音,叶长春转头,看到那个已经不认识自己的面人老头,笑眯眯的举着一只面人殷勤相问,不由得摇摇头:
“我没有孩子。”
“没有孩子,买一只回去哄媳妇也行啊。”那老汉不肯放弃,仍然试图引诱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