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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顺着她起初的眸光看去,竟发现自己的手还缠着楚王的手臂。
我急忙松开双手道了声谢,退开一步,拉远了与楚王的距离。
场面一时怪异,十七稀里哗啦哭着,皇后头疼的训斥着,众王妃安静的听着。不清楚楚王意图的人,不敢出言维护十七,怕惹祸上身。 清楚的人又不愿出言相助,譬如我。
我貌似惊魂未定的站着,知道楚王不会把此事闹大。因为终究没人出事,此事做不了多大的文章。
“这都是怎么了?”太后温和而笑却自带威严的出现在大殿门口。她身后跟了一大群人,包括太子妃德颜,太子侧非宜凌,以及与宜凌亲密牵手的一个十七八岁的陌生异装女子。
这异装女子又一对女子少有的剑眉,细致均匀,睫毛很长,高鼻梁,脸部线条明朗,不若中土女子线条温圆。她娇俏中带着英气,英气里又含了几分与众不同的风情,浑身裹着一种异族的独特风采。我能看出,她是一个俏丽且骄傲的女子。
想必她就是沙陀国的思樱公主。
我蓦地想起她那句,“我要嫁的是一个人,又不是一个身份。只要能和我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做奴隶也甘愿。”这句话想必是有下文的,她是骄傲的女子,应该相当自信她能征服自己喜欢的男人,相信自己用不着做“奴隶”。
众人向太后行礼,太子妃又领着人向皇后行礼。一切虚礼罢了,太后一面命人快些布置,一面用眼扫向大家,又问了一遍,“究竟出了何事?”皇后待要回答,太后把目光沉在我身上道:“朝恩,你说说,怎么回事?”
我又福了一礼,轻描淡写道:“回老祖宗的话,适才十七与七弟玩笑,出了点小意外,好在有惊无险,没事了,只是把十七给吓着了。”知道内情的人有人不解的看着我,也有人不屑的看着我,前者不明白我为何不把握好机会整治一下差点要了我命的刁蛮十七,后者自以为是的认定我是怕开罪皇后而不敢言语。
我却知道我说的话一定是太后想要听到的。刚才的事发生在太后的寿宁宫里,太后不可能不知道。她既然早知道了,这会儿却又故意点我这个当事人回话,摆明了是希望借着我的口息事宁人。我不说什么是非,别人也就说不了什么,因为此时此处实在不适宜追究什么。
太后对我的回答赞赏的点了点头,吩咐人送十七回宫“压惊”。她随意说了几句轻松话,登时便把殿内怪异的气氛驱除干净。太后转而笑对众王妃道:“来,你们都见见远来的客人,沙陀国最美丽聪慧的思樱丫头。”
太后的话揉着明白不过的宠溺意味,思樱得体的走上前点头道:“思樱见过众位王妃。” 众人都道“不敢”,几个善交际的王妃顺势寒暄问候了几句,又说了些毫无营养的话,诸如思樱衣裳上的花纹如何好看,耳环上的玛瑙又如何珍贵等等。
我百无聊赖的退站在一旁,感觉有人看我,一抬头对上了楚王询问的目光,像是在问我“还好吗?”我感激万分的点头冲他一笑,淡化了前日与他的不快,却见他身边的宁毓儿也看向了我,眼神有些奇怪。
我忙撇过脸,思樱转过头缠上了楚王,一口一个“楚王大哥”叫的相当亲昵。当年楚王成功征服沙陀带着降使
返朝,与思樱可算旧识,这会子重见面两人热情都颇高。一会儿说当年沙陀的旧事,一会儿说现今沙陀的物事……思樱兴奋的旁若无人。
但言语中她对楚王有明明白白的兄妹之情却没有丝毫男女之爱。我腻向宁毓儿,她仍哀戚着双瞳若有所思,这又是为何?误会了什么吗?还是在意楚王先前推她那一把?楚王大概也留意到了宁毓儿的神情,靠近她温柔地低语了一句什么,而后笑对思樱道:“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思樱可叫她一声宁姐姐。”
思樱爽快的叫了声“宁姐姐”又道:“楚王大哥真是好福气,宁姐姐比我们草原最美的镜湖仙女还美丽,她的眼睛比我们草原夜空最亮的星星还明亮……”当然了,对不会成为情敌的女人 多夸夸没什么坏处,至少还能博个好人缘。思樱的嘴很会见人说话,难怪太后与皇上会喜欢她。
宁毓儿经这一夸赞,略有羞涩的红着脸低垂了头,宜凌又巧妙的补充夸赞了思樱几句,简直就像演了出“连环夸”。
太后笑了笑,让众人且先落座,拉了思樱坐在她下首最靠前的位置上,看了天色,随口道了句,皇上怎么还不带众王爷过来?
被太后冷落了的皇后一听,答道:“回母后,儿臣先前着人去请了,说是皇上看完最后一篇文章就过来。”
“文章?”太后凝了眉;“何人的文章非急着这会儿看?”
“这是孙儿的过错。”楚王轻柔道。
“与你何干?”太后追问。
“父皇看的文章是孙儿自益州带来的几篇论证之道,”楚王解释道:“其文言语犀利,政见独到新奇,可谓旷古未见的奇人见地,父皇看得欲罢不能。又命众兄弟细读,想必兴致难抑,一时晚了。”我想了想,我在益州那么些日子,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么强悍的一个人物?难道?那个“旷古未见的奇人”是……
“哦?我朝还有这样卓绝的人物?”太后听得楚王之话也燃起了兴趣道:“可是有功名之人?”
楚王谦益的摇摇头,“孙儿只知此人叫‘木荣’,至于其他却是无从知晓。就连那文稿也非 原件,原稿已下落不明。否则孙儿也是极想与此人讨教其中几处难懂的道理。”
接下来,太后与楚王又说了许多话,但我的耳朵已经关闭,满脑子只在想木荣,木荣,可不就是我?!
旷古未见?那是当然,我融会了另一个时空一千年后的治国之道,自然旷古未见……
我兀自思忖间,和笑连连的皇上领着太子和众位王爷入了大殿。适龄王爷中缺了谦益和越王,官方解释,越王外出巡视封地。
太子进殿时锦衣金冠,瞧上去除了面色不红润外,并无异常,只是详情还需望闻问切之后方能定夺。我看向太子的时候,对上了太子看我的深色眼眸。那双眼黑得冰凉恐怖,仿佛能把所有的光和温度都吸噬进去,又像一堵坚不可摧的墙,隔绝了一切外来的窥视,我急忙颔首示礼。
太子没有更多的表情,点点头,离开我的视线。
入殿后,皇上笑得开怀,在我看来那笑却犹如仲夏正午的阳光,不仅格外刺目还暗藏有滚烫的伤害。
机械的跟着一堆人起身,行礼,待重新落座……我图清净,本挑了角落边较偏的一个座。思樱忽撒娇般道:“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能否让朝恩姐姐坐进些,那般远,思樱都瞧不真切,想说句话也不行。”
这样的话寻常人是不敢说的,思樱敢说,想必是吃定了太后,皇上疼爱她。
皇上哈哈一笑,仿佛看透了思樱对我好奇的心思,随口道:“朝恩就坐到思樱旁侧吧。”我一看思樱旁侧的座位,那是个凸显隆恩眷宠的上位。
当然,按理说我坐也无不可,只是那个座位另一侧是楚王与宁毓儿,对侧坐了太子和太子妃。我是景王妃,代表着景王,若是坐在太子对面实在有些不妥。我暗忖,这意味着什么?试探么?起身便欲婉拒。
太后弯着慈眉,看了看我,不容分毫推拒的笑道:“朝恩,你就那里坐下,哀家许久不见你,你坐近些,也好与哀家说说话。”
太后也让我坐?这又是何意?或者或者根本没有额外的意思,就是我自己多心了? 我不好再推辞,只好顶着一堆女人羡慕妒恨的眸光压力,灿笑着谢恩走到上位
坐下。思樱闪着长长的睫毛斜睨着我,眼里燃着兴趣盎然的火,亲昵地靠在我的耳边道:“朝恩姐姐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思樱继而侧头笑得明媚看向太后,俏丽直爽道:“思樱不是做梦吧?莫不是私闯了琼楼仙阁?尽见了长生天上的人物。”
思樱的声音婉转悦耳如泉水叮咚,奉承的话也说得极妙。
对于她的溢美之词,我小心谨慎地婉谢且回赞了一番,不过心里头总有点怪怪的感觉,只是说不上来时什么。
皇后也适时补上一句,“瞧上去两个丫头倒很合得来。”
皇后也适时补上一句,“瞧上去可不像两姐妹了?”
皇上含笑点点头,又说了些话,道这是家宴,不要拘谨了规矩,只管畅快了吃,畅快了喝。
很快,手捧着一道道佳肴妙馔的侍膳宫人鱼贯而来,在每人的桌前依一定分量搁上一小碟。我细看着彩色,上了素十八珍,浑十八珍,八羹八果八点心。
众人颇有些拘谨的吃喝着,思樱亲昵的与我胡乱说着她来中土沿途的趣闻,太后听到精彩处便让她大声说予众人听……众人或笑或乐总会有些回应,气氛也慢慢活跃起来。
不一会儿,乐响舞起,欣赏了一盏茶的工夫,有内侍在皇上耳边嘀咕了什么,皇上就嘱咐了几句先走了。又过了不久,太后道,人老了,不比年少,你们自己再乐和乐和,带着皇后与嫔妃也走了。
长辈一离席,一群人也就放开了,敬酒的敬酒,赋诗的赋诗,玩笑的玩笑,颇有些其乐融融的意味。
只是,我对面的太子即使把玩着大紫龙碟金盖或绿龙白竹金碗盖也绝不插上一句。他的眼始终胶着在身前方丈处的地面,一副若有所思的沉稳模样。
他在看什么?想什么?
还有……他究竟是不是得了病?又得了什么病?
我正思考着,突然一只手拍上了我的肩头,吓了我一跳,满场最活跃的思樱带了点酒意玩笑道:“朝恩姐姐,你总瞧着太子大哥做什么?也瞧不出一朵花来。”
思樱这一句话声音不大,可也足够不少人听见。她话刚落,就见太子妃德颜蓦地打翻了手里的酒杯,顶着一脸尴尬与慌乱的笑,一副欲掩未掩的申请,侧脸瞥了眼太子侧非宜凌。
如果说思樱那句话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