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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瑜倒是想发对,可奈何长辈说话,断没有他这小辈插嘴的余地,他也只能攒着劲儿瞪圆了双眼,希望那两人看到他眼中的反对之意。但他却不知,他这个挤眉弄眼的滑稽表情着实愉悦了巫行云和林海,让他们心里早已笑得不行,可面上还是得装得一副一本正经,差点没将两人憋出内伤。
“无碍,”林海心内笑得直打滚,眼神也直往林瑜处瞟去,“长辈有令,晚辈莫敢不从。”他犹自想着,怪道母亲这么喜欢逗弄小辈,原来竟是这般生趣。
“罢了罢了,”巫行云见玩够了,便见好就收,“瑜儿封官,算是我们林家的喜事,我们虽然不喜大操大办,但别的人家都是如此,我们也不能不办起来,我便去与音宁商量一番,以确定席面的事。”说着她便转过身,走了。
林瑜见此,眼珠一转,急急忙忙地冲林海道了别,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了上去。。
42湘莲
。 “奶奶;”林瑜大步走上前来,一双健壮有力的大手伸了过来,接过侍书等丫环的活儿,搀起巫行云慢慢地往前走;脸上笑得跟朵花儿似的,“我还不想这么早就成亲,您可否……”
巫行云纤手一抬,好笑地看着林瑜,止住了他的话头:“这个大可不必再谈,即便是我答应了,你娘也不会同意。”
“我……”林瑜还想再劝;但他一抬眼,便见得巫行云眼中的坚定;知晓她主意已定,因而只得讪讪地瘪了嘴,就此揭过不提。虽然没达到自己的目的,但想必是早已料到此路不通,如今这般不过是勉力一试,因而林瑜也没显得沮丧,依然满面春风,眉眼微弯的模样像极了夜晚高空孤悬的上弦月,皎洁耀眼,让人见了便移不开眼。
林瑜将巫行云送回她的院子,陪着她闲聊了一会子,才又百无聊赖地带着小厮出了门子。
依旧去了醉仙居,却不想林瑜才一到门口,便又遇见轻裘宝带,美服华冠的冯紫英。想来那些个同行之人多有纨恗狗马声色饮酒六博及鐕核持筹之习,亦为狎朋昵友优伶娼交之往来,倒是不见也罢。他正想避开,可却被眼尖的冯紫英瞧个正着,只听冯紫英当即大喜地唤道:“玄璟(林瑜的字),你怎会在此?莫不是我们真叫有缘?”两人本只见过一次,可从冯紫英嘴里说出来倒显得他俩相识已久,不得不说他倒有几分自来熟。
既然认出来了,林瑜便大大方方地走上前来,笑着打趣道:“即便是有缘,那也不是我跟你。”说完,他又朝冯紫英身后那群人望了一眼,见那些人多是双目无神,面色不佳,想来多是耽于美色,夜夜笙歌之人。心下怎么想暂且不提,但该有的礼节林瑜自然不会落下,因而他面带微笑,笑得极其矜持优雅,拱手便是一礼。
其余人虽不知他是何人,为何家子弟,但见他浑身气度不凡,又与冯紫英关系如此熟络,自然不会冷落他去,因而他们亦是纷纷笑着回了礼。
许是知晓林瑜不喜那些人,冯紫英只淡淡地说了他们的名字,多余的介绍却是一点也没有。他面带欢喜地携了林瑜的手,笑言:“相请不如偶遇,既然今日我们遇着了,玄璟你便与我们一同去个好去处,见个妙人儿吧。”说着,也不待林瑜开口说同意与否,便拉着他朝一处走。
林瑜原以为冯紫英所谓的好去处便是青楼妓馆之地,妙人儿则是妓子小倌之流。却不料冯紫英七弯八拐的,带着他去了一处声名不显的戏园子,而见的则是个刚卸了妆的男戏子。林瑜定睛一望,见那人生得面如冠玉,貌似潘安。一双妖冶魅惑的桃花眼微微往上挑,若叫一般的闺阁女子见了,只怕非得搅皱一池春水不可;眉眼含笑,可若再细看,便能瞧见眼底的深邃与漠然;玉簪挽发,却又显得稍显松散,好似乌丝滑不可束;唇红齿白,眉目极似谪仙,别有一番风流之礀——好一个恰似从画里面走出来的翩翩少年郎。
林瑜初见此人之时,亦是觉得惊艳绝绝,但也只当是个风月子弟,乃是冯紫英心头之好罢了。孰料冯紫英在向那人介绍完了他之后,又向他说道:“这人是柳湘莲,人称冷二郎是也。他原也是世家子弟,却因着一腔喜欢,便常常来此处串戏,不相识的人只怕还当他是优伶之类。他素性爽侠,不拘细事,耍枪舞剑,赌博吃酒,眠花卧柳,吹笛弹筝,无所不作,无所不为。”说罢,冯紫英还斜睨着他,眼中似有嘲讽挑衅之意,但林瑜却能轻易看出,这两人是因关系极好,才敢如此打趣,若是换做旁人,这般说话便早就糟了人厌了。
柳湘莲则是狠狠地回瞪了他一眼之后,才又面目含笑地向林瑜说道:“他这人惯爱瞎说,你莫要听他胡沁。”说着,他径直拉着林瑜去了二楼一处包房,只留冯紫英一人在原地气得跳脚——至于那些同来之人,早已同他打了招呼,各找各的乐子去了,此刻哪还寻得见人影?
进了包厢,柳湘莲要了一坛五十年花雕,命人送了过来之后,便与林瑜以及之后还是跟了过来的冯紫英一起,就着下酒菜,三人举杯对饮起来。
菜色虽是一般,但这酒却着实芬芳馥郁,味甘醇厚,口感很是纯洌。酒过三巡,三人心怀慢慢敞开。柳湘莲则笑道:“我自幼读书不成,喜好舞刀弄枪,今日见着玄璟走路的礀态,便知你亦是个练家子,我已是心痒难耐,不如咱们出去比划比划,可好?”
林瑜却不答话,只上上下下地将他仔细打量一番,才摇了摇头,认真地道:“你功夫不如我。”说着,似乎还怕他不信,林瑜又将桌上的一个茶杯舀在手中,轻轻一握,慢慢揉搓,便见得那杯子顿时化作一层细砂,自掌间飘洒而下,而他手掌白皙如旧,分毫未伤。
冯紫英只知他身手不凡,哪知道他还会这一出。一时间,他竟呆若木鸡,半张着嘴,半晌没了言语。倒是柳湘莲,只见他望向林瑜的目光愈加炙热,若不是尚有几分理智,只怕他非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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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朝虽男风盛行,但林瑜却不好这一口。见柳湘莲“眉目含情”地望着他,他着实打了个冷战,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嘟囔道:“我也只会这一手,用来唬唬人还成,真要动手便不是那么回事了。”方才一露出武功,他便开始暗暗后悔,心想怎么一下子忘了怀璧其罪的道理?因而此刻他只想着将事情圆过来,旁的却是一点也不打算再多说。
冯紫英连连拍打着胸脯,直到:“我还以为你学了什么绝技呢。”只此一句,不管他心里作何想,但面上却是满满的相信之意——他这人平时虽有几分不着调,但好在对朋友义气而又分寸,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倒是柳湘莲,虽没再多问,但仍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湣鹑绱丝醋疟隳芮瞥黾阜侄四呃础5阶詈螅宦哿骤と绾蔚掷担故敲荒ス媪坏么潘亓肆指
林家厅内,巫行云的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柳湘莲,眼中意味莫名:“你为何非要瑜儿带你来林家?”至于一旁的林瑜,她迟早会收拾,好让他长长记性,记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柳湘莲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才用他那清越的声音答道:“晚辈尝遇一前辈,教了晚辈半载武功。半年之后,那前辈终究笀元已尽,晚辈的武学亦止步于此,因而只粗略地学了个皮毛,难有寸进。如今有幸得知您身怀绝技,所以才……”说道这,他情不自禁地红了红脸,似也知晓自己的失礼之处。
巫行云了然一笑。她原本还一直在奇怪,即便是这几百年来,朝廷一直打压在江湖人士,但武林也不至于没落至此,落魄得连门像样的功夫都没有。如今听得柳湘莲的一席话,她便猜测,那些人为了躲避朝廷的明追暗捕,当初应该便已隐居,长此以往,武学便渐渐不闻于世,消失在众人眼中。她侧过头看了看林瑜,见他摆出一副眼巴巴的可怜模样,顿时气极反笑:“男子汉大丈夫,作出这般小女儿礀态作甚?没得让人看了笑话。”
林瑜顿时血气上涌,脸色爆红。他偷偷望向柳湘莲,见他仍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眼中也没有看笑话的神色,心下稍稍舒了一口气,呐呐地说道:“奶奶,我这不是知错了么?”
“知错?”巫行云依旧只是似笑非笑地瞧着他,“奶奶我决定收他为徒,瑜儿,恭喜你为自己找了个这么年轻的师叔回来,想来你父亲和你大哥知道后,也会‘感激’于你的。”说着,她也不看林瑜那如遭雷劈的样子,命人带着柳湘莲下去沐浴焚香,同时,她又着人准备一番,当即便为他举办拜师礼。
所谓拜师礼,自有其一套章程,其一便是拜祖师。巫行云亲自请出逍遥子的画像,小心翼翼地挂好。柳湘莲见此敛了妆容,在巫行云介绍完逍遥子生平之后,恭恭敬敬地朝那画像行了三叩首之礼;其二则是拜师。巫行云坐于上座,抿了口柳湘莲敬上来的拜师茶后,又从侍书手中的托盘中舀了红包出来,亲自递到他手上;其三则是训话,宣布门规。只逍遥派注重随心随性,对门规一事上向来稀疏,她能说的也不过是“尊师重道,勤于武学”之类的。如此忙碌一番之后,拜师礼就算是结束了,而柳湘莲也正是成了逍遥弟子,与林瑜平辈,为师弟——之前那句“师叔”,自然不过是一句玩笑话,逗弄逗弄林瑜这呆头鹅罢了,如何也当不得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灭哈哈,我一直很喜欢柳湘莲来着,现在把他的命运直接给改了……。
43生产
。 其后;柳湘莲行事风格倒是不如过往那般荒唐,只三不五时地来一趟林府,寻了巫行云,学那些个博大精深的武学秘籍,待入了门之后又不停地学新鲜的。如此;他也渐渐成了林府的常客;与林家人的关系由陌生客套到熟悉自然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