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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少射倒那个人,就转身从地上扶起红息。
他一把把红息抱进了怀里,轻斥道:“你怎么能拿自己的命去冒险呢?”
肇惜顾从血泊中站了起来,他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幕,背过了身子,刚刚那个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挡子弹的人,现在用他的怀抱安抚着一个女人。
红息还是那么痴情的为七少付出,甚至不惜生命。
肇惜顾喃喃的说:“如果你有你的幸福,我是不是该放手呢?”
想到自己心如绞痛,泪眼迷离。
肇惜顾的头越来越沉,脚却像是踩在了棉花上,他摇晃着走向云来客栈,一下子绊在门口的尸体上。
这一摇晃,酒劲冲上了头,他重重的倒在了一个人的怀里,那个人焦急的呼唤着他的名字,好像还解开了他的衣服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他想问他:他是谁?
他想告诉他:他没事。
却沉入这温暖的怀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七章 行不行
肇惜顾又一次从梦中惊醒了,他一睁眼就看到两个大大的酒窝。他头痛欲裂,却舍不得眨眨眼睛。
他勉强的要坐起来,一只大手握住了他的手臂,把他扶起来,为他竖起枕头让他靠在床头。那手很温暖,让他为贪恋多留片刻而假意跌了一下,那人果然用身体挡住了他,那只手臂环在了他的背后。
肇惜顾真实地抱住了那个人,他的身体还是那么火热,他的怀抱还是那么温暖。
他等了一千年,轮回几十世,他堪破世情,却其心不死。因为他不放弃,他不肯放弃心中的挂念。在这一刻,他觉得都是值得的。
“肇兄弟……”
七少似乎有些尴尬,他拍拍肇惜顾的肩头,把他推到枕头上,自己退了一步。肇惜顾这才看到站在门口的红息,他的心如坠深渊,认命的半倚在枕头上,闭上了眼睛。
七少转头对红息说:“咳……那个……肇兄弟宿醉刚醒,他……一下子没坐稳……”
红息柳眉一挑,问:“是吗?”
七少点头肯定的说:“真的。”
红息追问道:“真的?”
七少说:“你不信问肇兄弟……”
转身却见肇惜顾闭着眼,根本没有为他辩解作证的样子。
七少再回头,就看见红息睁着大大的眼睛,似乎在说:证明给我看啊。
七少无奈的垂下头,红息说:“知道了,你肩上还有伤。扶不稳就说扶不稳,死要面子。”
长出了一口气,七少赔笑说:“我……嘿嘿,还是红姑娘了解我。”
红息并不领情,把手里的托盘往七少面前一举,说:“少来,先把药吃了。两个人,不用争不用抢,一人一碗,左边是你的。”
肇惜顾睁开眼睛,和七少异口同声的说:“我不用吃药。”
红息不满道:“呦,难为你们两个,这么多字,还说得这么整齐。”
肇惜顾说:“没有……”
七少说:“不是……”
两个人谁都说不下去了,红息连哄带吓唬的说:“快吃!先吃完的有奖,后吃完的受罚。”
托盘在她手里举着,却没有人理他的茬,红息威胁道:“罚的可不是刷碗洗厕所那么简单,还不快喝!”
红息怒道:“那!你们不喝的话就把风云楼上下那些臭男人的袜子全洗干净了,不洗完了不许吃饭。”
洗完了还能吃饭吗?
七少想借肇惜顾把这药赖掉,说:“红息,肇兄弟是客人,这样不好吧。人家昨天还救了你的命呢?”
红息急了,把托盘敦在桌子上说:“我又为了谁守着火炉子熬苦药汤子啊?躺了我的床,睡了我的房,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是客人。晚了!”
七少忍不住哈哈大笑,说:“这话也说得出来,你害不害羞。”
红息也觉得失言了,强辩道:“反正是你跟他睡的。怎么说……你不在乎,还会有谁会在乎啊。”
肇惜顾目光射向七少,难怪他觉得今天的被窝特别的温暖,他还以为是风流的被子特别厚的缘故。原来,昨夜他不但在房间里,还和他睡在同一张床上。
不过,他应该只是那他当兄弟吧。不然,红息也不会如此大大方方的讲起这件事。
他不觉得把被头贴近了口鼻,那里应该还残留着他的味道。
七少苦笑着走到桌子前,端起左边的碗说:“我喝我喝,不知道你还会说什么。”
红息看着七少乖乖的喝完了药,用手绢帮他擦去嘴角的药汤,又从托盘的景泰蓝罐子里取出一小块麦芽糖放进七少的嘴里,两人相视甜甜的一笑。红息才转过身子,问肇惜顾:“你呢?”
七少已经把药递到了眼前,肇惜顾接过药,喝了。七少接过药碗递给红息,又从红息手里接过景泰蓝的罐子,打开盖,送到肇惜顾面前。
肇惜顾看着七少献宝的样子,再看看这褐色的晶莹剔透的糖。尽管平日里是不怎么爱吃糖的,他还是挑了一个小块的拿在手里,有些淡淡的香气,在七少的注视下,他放到嘴里含着。
红息要给七少换药,两个人去了风流的外间。
肇惜顾又闭上了眼睛,把被子抱在怀里。
这药虽不像酒一样甘冽,却似乎同样醉人。
这不是醒酒药吗?
肇惜顾只觉得自己宁愿就这样醉在这里。
红息和七少在轻声谈着昨夜的事情,风云楼激战,二十几个人送命,七少也受了伤,瞒是瞒不住的。
风云楼和燕盟的应变效率不可谓不高,短短几个小时之内,一切又恢复了平静,风云楼照常营业,一天生意也没耽误。
也许因为是乱世,人心惶惶,没有人会太在意另外一些人的生死。这个时候,只要把金子放在了该放的地方,就没有什么摆不平的事情。
但是,杜衙内的死显然将会给风云楼带来后患。
七少只是淡淡地说:“迟早的事情,既来之,则安之。”
肇惜顾想了多少次重逢以后,却没想到自己会在在他面前大开杀戒。
他突然明白了,他们为什么会让他带着记忆穿越千年。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即使隔了一千年,他还是会视人命如草芥,而他还是那个宽厚仁爱的大侠。
这记忆只会折磨着他,直到他肯放弃。
肇惜顾不知道他不放弃是不是对的,他从来也没有觉得这样失落过。
他把头深深地埋入被子里……
肇惜顾倦了。
回到云来客栈的房间里,他坐在床上发了很久的愣,天黑了,才开始收拾行李,也许夜色是掩护他离去的最好情景。
突然想起了一阵敲门声,肇惜顾心不在焉的说:“请进……”
门外的人略一迟疑,说:“坐看风云。”
是报信的……
门外的人起了疑,低声说:“回令。”
肇惜顾顿时反应过来,说:“左堂第一。说!”
门外的人说:“家里来人了。请先生回去,车在门口。”
肇惜顾说:“知道了。”
门外的人先下楼了。
肇惜顾急忙把箱子里的东西放回原位,仔细看看周围没有异样,又检查了一遍枪和弹匣。才深吸一口气,抖开猎装上衣穿好,在镜子前照了照,这才是那个冷酷优雅的杀手肇惜顾。
他突然低下头,快速的擦了擦皮鞋,又照了照镜子,没有纰漏。
他带上门,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步出了云来客栈,上了一辆停在面前的洋车。
这次到的是一个小花园式的洋房,上面写着“晴雪”。
报信的说:晴雪园已经被舒先生买下来了,会作为燕惊行动的总部。
燕惊行动已经不再是他一个人的任务了,舒先生又派了两拨人,负责收集情报的鹰眼十人,和负责绑架的棕熊十六人。加上自己手中的两个持刀的,同时有四组将近五十人在执行同一个任务。
为什么?舒先生一定要在这个时候拿下北平江湖的控制权。
而他的任务更简单,利用和七少的关系拖住七少,给棕熊的人留下劫持平四的机会。
在回云来客栈的路上,报信的见肇惜顾一直发呆,以为他在想着行动,也不敢说话。
肇惜顾坐在车上,他感觉不到冷风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的痛,他想着这些日子以来的一幕幕,觉得身心俱疲。
每次见到七少,他都是悲喜交加。他几次狠下心肠,想就此一走了之。
可是,一想到他的笑,他的血,他的怀抱,他就又多了一份留恋。
走还是不走……
第八章 放行
肇惜顾一大早就起了床,他迟疑着要不要执行舒先生的命令。不管怎么说,风云楼这趟是要走的,去得早些,也许七少不在,或是没起也就算了。
刚到云来客栈门口,肇惜顾就看见,有个人倚在路灯下似乎已经等了很久,他身边丢着几根烟头,手里玩儿着一把明晃晃的飞刀。
肇惜顾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腰间,五把,那把应该是在风云楼射杀杜衙内的人留下的。怎么会到了七少的手里,他们打扫战场的时候,他还特意留下了这把刀还给他?
七少看到肇惜顾迎了过来,说:“你起来了?”
肇惜顾嘴角勾了一下,算是打了招呼,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七少说:“找你喝酒。”
肇惜顾好笑道:“你还没喝够?”
七少把手挎在肇惜顾肩头,往风云楼走去,说:“红息要谢谢你,走吧。”
肇惜顾面色一沉。
又是红息。七少,这回你可怪不得我了。
风流开了,红息不在。
肇惜顾问:“红姑娘呢?”
七少说:“她……去天津了。”
肇惜顾有些意外,随口问道:“一个人去得?”
七少一顿,说:“哦,丰六哥带人陪她去的。”
肇惜顾说:“那就好。她不在还叫你请我喝酒?”
七少神神秘秘的笑道:“那是我的借口。你可不许告诉红息。”
虽然还是要瞒住红息,肇惜顾的心情还是好了很多,他一饮而尽,说:“知道了。”
七少举杯,说:“来,干!”
肇惜顾有一搭无一搭的问:“听说,马掌柜原来是聚马堂的人。”
七少有些意外,实话实说道:“对。马掌柜原本就是马家人。”
肇惜顾问:“那他为什么会离开聚马堂。”
七少问他:“你听没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