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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慕冷冷一笑,径直往前走去。
东方闻扫了一眼慕容安定他们,点头哈腰地跟在云慕的后面。
没一会儿,好酒好菜摆了满桌,东方闻都不敢进来,就站在门外的台阶下,双手垂在腿侧,头勾得低低的,像个奴才。
“你出来过?”
池安宁端起茶碗,轻吹着茶沫,压低声音。
“师傅出来过,她告诉过我这里的事。”
云慕十分镇定,倒掉了碗中茶水,从竹筒里倒了一点五彩潭水喝了。
难怪她会穿红衣出来,她们都是半颜女子,又戴着面纱,还拿着五彩池独有的竹筒,气势霸道,难怪东方闻不怀疑也不反抗。
池安宁看了她一眼,目光停在红衣袖口那密云树的标志上,沉默半晌,又问:
“你有把握云影会回来?”
“没有,我只是饿了,想吃饭,听师傅说胡归山庄有个厨子饭菜做得不错。”
云慕还是很镇定,听得众人大汗不止。
不过大家是真饿了,试了毒,也不分上下尊卑,抓起筷子就猛吃。
云慕虽说要尝这里的饭菜,可也只吃几盘素的,她吃饭远比打架斯文,而那几个饿汉风卷残云般的速度,让她只来得及吃几片青叶子,两片豆腐,盘子就全光了。可她分明还饿,筷子伸在半空,看着空盘拧眉。
“东方庄主,再做几盘素菜上来,圣女大人还饿着呢。”
慕容安定看得好笑,难得好心地叫了一声。
可他叫的菜,云慕饿死也不会吃,当下就丢了筷子,起身走开。
珍儿眼珠一转,存心想把这女人往慕容安定身边推,免得她又多个眼中钉,当下首要之事,便是和她处好关系,探探她心里的秘密,于是她立刻站起来,让东方闻的人去准备素菜。
众人吃得肚子圆滚滚的,各自回房去清洗换衣,刮须梳头。
半个时辰回到厅中一看,云慕居然还在吃饭,面前的几盘青菜才去了一小半而已,好像她吃的不是饭,而是毒药,每一口都要嚼上好半天。
只有池安宁和慕容安定心里明白,她在谷中以百花和密云树叶为食,根本无法吞下这些看上去平常不过的青菜,可她又不能背着树叶和花跑,为了维持体力,不至于被饿死,只能勉强自己吃下去。
“珍儿,去园子里采些花过来,亲手洗干净,拿过来。”
慕容安定沉吟一下,拉着珍儿出了门,压低声音吩咐一句。
看着珍儿走开了,他才有些郁闷,为啥管她吃不吃得饱,不如让她饿死了眼前清净。他还不信了,没有云慕,他还找不到笑晴和醉蝶了。
对了,笑晴也不是笑晴,她到底是谁?真的是血族公主吗?
慕容安定扭头看着云慕,他也知道,他和云慕的恩怨算是结深了,她或者会告诉池安宁某些事,但是绝对不会再和他说笑晴的事。
珍儿捧着花上来的时候,云慕怔了一下,继尔抬头,感激地看了一眼池安宁,可语气依然冷冷淡淡地说道:
“不用了,外面的花不干净。”
“干净啊,我洗了好几遍的,而且都是采的开得最新鲜的,你想戴哪朵?我替你戴上!”
珍儿不解地低头看那些花儿,慕容安定亲自吩咐她为这个女人采花,说明她猜的差不了多远,只要把这两个人凑一堆,管慕容安定娶几个老婆呢,池安宁是再不能娶了,否则她和宝儿每天都要愁死。
“我说不用了。”
云慕拉下了脸,丢开筷子,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哇,好难伺侯,不过,真是当皇妃的派头呀。”
珍儿嘻嘻笑着,看向池安宁,想试探他的反应。
这点鬼心思怎么瞒得过池安宁,他不悦地扫她一眼,低斥道:
“她不是普通女子,不许你去惹她,否则吃了亏,可别找我帮忙。”
“不会不会,我找皇上。”
珍儿笑得更乐了,又扭头看慕容安定。
“你干吗找我?”
慕容安定皱了皱眉,扭头走开,他都懒得解释。也只有大哥那种脾气好的人,才能容忍像珍儿、云慕这类怪脾气的女人,像他是一时一刻都相处不了的。
真是活见鬼!大哥居然会看上妖女云慕!
以后爹娘问起来,看他怎么交待!
***分界线***
晚霞浓血般抹下来。
这是云慕离开五彩池的第一天,极度孤单,极度不适应,极度彷徨无助。
可是这些情绪从她脸上丝毫看不出来,每日这个时辰,她都会练一遍密云心法。
她独自住在最里面的小院,院中原本有四间房间,可她不许任何人和她同住一院。现在院中只有她一人,她从树上折了根梅枝,熟练地将长发绾成一个髻,梅枝就从发髻上穿过,两朵红梅艳丽地开在枝端。
雪白的小手从腰上抽出腰链,在空中一轮,银链如灵蛇一般往前窜去,足有三米多长的链子在她手里灵活轻巧得就像一条长长的白绸带,在空中舞出锐寒的弧影。
火红的裙摆随着她的跃起,在空中盛开成一朵火艳的木棉花。
池安宁还未能将云影用毒镖打入她体内的毒素完全除去,因此露在空气里的两条腿,一条还有着淡淡的青色,另一条却白洁如玉。
“好功夫。”
珍儿站在圆圆的拱门处拍手叫好,一时兴起,抽出宝剑就扑了过来。
“我来陪姐姐练练。”
珍儿笑嘻嘻的,对云慕分明十分热络。
她性子直率,喜欢的就喜欢,讨厌的就讨厌,从不作假,这也是虽然她莽撞,可阿芷一直留她在池安宁身边伺侯的原因之一,至少她不会搞鬼名堂,弄得人心不安。
这时候的珍儿,一是认为云慕和慕容安定是一对,你瞧,不都有个慕字吗?二来是觉得这女人不漂亮,对她没威胁,三来觉得云慕功夫好,她难得遇上功夫这样好的女人,一时间大有惺惺相惜的感觉,所以对云慕要比对权醉蝶和东方笑晴热情多了。
云慕的身形在空中翻了个跟斗,长链缠上了珍儿的长剑。
“云姐姐好大的力气。”
珍儿笑着,任她夺了长剑,手腕一翻,以素手为刀,砍向云慕的肩。
云慕的眼中也有了几分佩服之色,在五彩池,除了云影,她还没遇上过对手——当然,那兄弟二人除外。
两个女人打得兴起,院中的花花草草被她们蹂躏得一片狼籍。
一只小花兔从墙角惊得乱跑,此时珍儿的长剑正好扫向那个方向,眼看着就刺到小花兔了,云慕的身形却扑了过去,长链卷起小花兔,把它卷进了怀里,双袖拢来,将可怜的小东西护在胸前,珍儿的一掌就在这时候打在了她的肩上——
云慕跌在地上,怀里还护着那只小兔。
出了五彩池,身上伤没好,又没吃饱,她没能躲过珍儿这一掌,胸口的伤又裂开了,痛得五官扭曲。
她把小花兔轻轻地放到地上,摸了摸她的耳朵,才小声说道:
“去吧。”
小花兔蹦蹦跳跳地走了。
珍儿扶起了云慕,自责地说道:
“对不起啊云姐姐,我不知道你会为去为个小兔子挡……”
“小兔子多好啊。”
云慕淡淡地说了一句,推开了珍儿,捂着胸口,快步进了房间。
“云姐姐不要生气啊。”
珍儿快走了两步,却一头碰到了被云慕猛地关紧的门上,碰得双眼直冒金星,又委屈又生气地跺跺脚,走了。
云慕撑在桌上慢慢坐下,扯开衣裳一看,缠在胸前的白布已被血染过了。
她忍痛拆开白布,用帕子熬了壶里的茶水,轻轻地擦洗着胸口的血迹。
窗外的血色晚霞早已退尽,夜幕浓重地压下来。没有她的允许,没人敢进来,所以整个院子里,只有她面前这小桌上的一盏油灯,为她带来一点光亮。
“药。”
窗子被人推开一条缝隙,接着,一瓶药丢了进来。
云慕扭头看,隔着窗纸,只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正快步走开。
是慕容安定!
她赌气站起,抓着药瓶狠狠丢了出去。
瓶子在地上跌了粉碎,药味儿顿时弥漫了满院。
“不识好歹。”
慕容安定愤怒地骂了一句,脚步随即远去。
云慕性子之倔,超过慕容安定的接受范围,他听珍儿说她为了只小兔子挨了一掌,他想可能伤口会裂开,为保证她能活到找到笑晴的那一天,所以他才过来送瓶伤药给她,可她却不识好人心,把这难得的圣药给他摔了!
慕容安定看都不想看往那窗口多看一眼了,痛死和他无关。
身后传来重重地关窗声,这声音刺激到了他,他扭头狠狠瞪了一眼那窗口,突然就转身往回走去。
妖女不知礼节,他得趁安宁不在,和她约法三章。
走到门口,慕容安定想也不想,直接踹门,该有的风度,在云慕这里完全消失不见,没有温柔没有怜香惜玉没有和颜色悦色,就像上辈子就结下了怨仇一样。
不是冤家……不聚头……
☆、【30】三人同榻,如何?
云慕胸前空无一物,只有伤口狰狞翻开,她没料到慕容安定去而复返,还是以如此凶猛的姿态……
“无耻。”
她一手护住胸前的伤口,另一手挥起便打。
慕容安定进来时看到她赤|身|裸|体的样子,本身还有些歉意,但是见她凶巴巴的,立刻就火了,一掌架住她打来的小手,把她狠狠往后一推,大掌摁上了她的肩,冷冷地说道:
“云慕,少在本公子面前像个野豹子一样的撒野,本公子可不是好惹的,再敢以下犯下,挑衅本公子的底限,休怪本公子无情。”
“你要如何无情?本姑娘可看不出你有一点好心肠,小心某日肠穿肚烂死掉。”
云慕气极,怒声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