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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孤单每每在寂寞漫长的夜里入得梦来,让她泪流满面,就像心中长了荒芜的草,牵牵绊绊,不得安乐。
“朕带你去放风筝。”慕容烈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颜千夏没出声。
“来。”他牵住了她的手,拉着她往马儿身边走。
就是见不得她这样不快乐的样子,那个池映梓,要在她心里住多久?
“我不想去。”颜千夏扭头,猛地看到了苑栖墨,那淡然的神色下,又有熟悉感扑天盖地涌来。颜千夏迅速抽回了他掌心的小手,走到树下的石凳边坐下。
“要怎么样,你才会开心一点?”他无奈地弯下腰来,捧住了她的小脸,低低地问她,“朕已经退了很多步,颜千夏,你还要怎么样?若朕以前弄痛过你,朕会弥补,不要再和朕作对了。”
“你会放我走吗,放我走了,我就会快乐。”颜千夏看向他的眼睛,果然,他眸色蓦地沉下,捧着她小脸的手掌用了力,把她的脸颊挤得有些生痛。
“除了这个。”二人对望许久,他才沉声说了一句,“除了这个和男人,朕什么都可以依你。”
“别忘了,我天性淫|荡,可不会懂得什么叫忠|贞,你会被天下人耻笑的。”颜千夏轻轻地说了一句,他的手就捧得更紧了,脸色都有些狰狞扭曲起来。
“颜千夏,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朕听你说这样的话,若你敢真的不忠于朕,朕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好狠!
颜千夏冷冷一笑,不屑地说道:“那你呢,你妻妾无数,你看看你的结发妻子正在痴痴地看着你,慕容烈,你真无情。”
“情?你若顺朕,便有情,朕的耐心真的有限,颜千夏,只要你听话一点,朕一言九鼎,会实现对你的承诺。”
那么,让她和他的那些嫔妃一样,在争风吃醋,邀赏献媚里度过一生,直到脸皮发黄,直到红颜老,然后在他的遗忘里死去?
女人的一生,最悲惨的莫过于此了,没有真心,像草芥一样被男人对待。
这样的日子,颜千夏绝不会要!
她又抬头看向蓝天,终有一日,她会飞出他的掌心,自由自在。
“别发呆了,你想放风筝,朕就带你去。”慕容烈把她拉起来,他的马已经牵来,他把她丢上去,自己也翻身上马,浓浓的酒味儿把她包裹住,马儿一声低低嘶鸣,驮着二人往王府外奔去。
“我们呢?”唐致远有些不知所措,慕容烈怕是脑子坏了吧,居然带着一个女人跑出去玩了,把他这兄弟和贵客都丢到了这里。
慕容绝的脸色也不好看,他打定了主意让苑栖墨提出这要求,慕容烈同意便好,他就能把颜千夏带出皇宫,慕容烈不同意,那他恨上的也是苑栖墨,和周国的结盟必将失败……苑栖墨一向性子软弱,他有十足的把握。
可是他却没把握的是,慕容烈对颜千夏的感觉早就变了,在听到苑栖墨说他白天和颜千夏见过面之后,他居然连说话的机会也没给苑栖墨,直接在众人面前展示了他对颜千夏的不同态度。
“该吃吃,该喝喝,六王妃,可还有美丽的姑娘?”唐致远扭过头,笑嘻嘻地看向徐雁琳,她正站在殊月身边,小声安慰着她。
殊月红了眼睛,几个大男人也不好再闹,看着徐雁琳引着殊月去后院休息,三个大男人才继续喝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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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烈很喜欢这样揽着她一起策马狂奔的感觉。
她软绵绵,香甜甜的身子窝在他的怀里,比美玉还要美,比春阳还要媚。风拂过,她发丝飞舞,掠过他的脸颊,有丝丝地痒,他忍不住卷住了一缕,扯着她侧过脸来,又在她晶莹的脸颊上轻轻一吻。
路人纷纷躲避这高头大马,还有马上那鲜衣狂放的二人。马蹄踏碎印在青石板上的阳光,垂柳快速在身后退去。
“喜欢吗?”出了城,慕容烈朗声问道。
颜千夏才不喜欢,她轻垂着眼帘,想着怎么弄死他了好逃跑,反正侍卫全都没跟上来。她随身的小药袋儿里有药,可以送他上西天。
眼看离城越来越远,奔腾的长河在眼前绵展开来。河水清棱棱的,河边青草萋萋,不知是谁在河边造了个秋千架子,那秋千高高荡上,又快速落下,秋千架上缠满了五彩的小野花,不少孩童就在旁边欢呼玩耍着。
“有女名静兮,其夫外出经商七年整,她每日在这里等着丈夫坐船回来,她坐的地方长出了两株小树,又被花藤爬满,再后来,她的丈夫终于回来了,可惜她却坐在树下再也没醒过来,后来有人在这里修了秋千架,给那些在这里等着丈夫回来的女子坐,她们高高地荡起来,可以看到远处飘来的船帆。”
慕容烈拉住缰绳,让马停下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缓缓讲述着这个传说。
“是不是,她的丈夫其实还带了一位小妾,还给他生了一双儿女?”颜千夏抬手遮住了有些刺目的光线,冷冷地说道:“又是不是,你们编了这歌谣歌颂所谓忠贞的女人,结果让这些女人痴痴傻傻等了一日又一日,白了头发,老了红颜?你们男人为自己拥有这样忠贞的老婆而自豪,不过是因为觉得这玩偶一样的女人让你们争得了面子,那你们男人的忠贞呢,为什么只要求女人?”
慕容烈扳过她的小脸,紧盯着她的眼睛,这样奇怪的言论他头一次听说。
“女人要求男人忠贞?男人只有让自己的妻妾多生孩儿,才会让家族绵延,男子越多,国力兵力才强,你看周国,正是因为皇族血脉不盛,才会导致外戚奸臣专权,皇族变成了傀儡,任人宰割。”
“好笑了,你们男人是种猪么,生来的作用就是让女人生孩子?”颜千夏立刻反驳回去,那种猪二字让慕容烈变了变脸色,但是还是忍住了脾气,只翻身下马,把她抱下来。
“朕不和你辩这些无用的东西,忠贞也好,不忠贞也好,结果只有一个,你总归是嫁进了我慕容家的女人,所以死也是我慕容家的魂,走吧,放风筝。”
他摸出钱袋,又从路边一个小摊上买了一只简陋的风筝,这风筝只有几根竹子,一张毛边的纸,上面画了眼睛、斑点,以充当蝴蝶。
“朕还没放过这玩艺儿。”他翻来覆去看着,似乎也很嫌弃这太简陋的东西,随手就往颜千夏手里一塞。
可再丑陋的东西,它有翅膀,就能飞起来。
颜千夏扯了风筝线,拖着风筝跑起来,可是她一个人放不好,那风筝在草上拖来拖去,歪歪扭扭可怜极了。
“姐姐不是这样的啦。”几个小孩儿围过来,看着她的样子哈哈大笑。
“那是怎么样的?”颜千夏看向他们的小手,每人手里拉着一根线,风筝被他们高高放入蓝天。
“我帮你吧。”有个流着鼻涕的小孩子,用打着补丁的袖子抹了一下鼻子,然后捡起了草上的风筝,大声说道:“我们一起跑呀。”
颜千夏还没和小破孩儿一起玩过呢,这群小孩子没有光鲜的衣裳,没有漂亮的彩色大风筝,赤着脚,红着小脸蛋,可是快乐无比。
颜千夏轻轻拎起了裙摆,和那群小孩子一起跑了起来。
小孩们笑得大声而且清脆,颜千夏被他们逗得也笑了起来。慕容烈看着渐跑渐远的颜千夏,看着那白蝴蝶飞上了天空,她跑得太快,发髻散了,一头青丝如缎子般一倾而下,惊艳了路人的目光,也胶住了慕容烈的视线。
他的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了淡淡的笑。
突然,颜千夏往前栽了一下,扑倒在了地上,那群小孩子笑着围了上去,拉手的,拉裙子的,拉头发的……慕容烈拧了拧眉,大步奔了过去。
颜千夏是绊到了花藤,爬起来时,发上,脸上,裙上,都沾了碎开的花瓣。
慕容烈想,人比花娇,约莫就是讲颜千夏这种人吧。
她只随手拍拍,那花瓣飞舞起来,她抬目间,眼角丝丝冷媚又倾淌流出。
慕容烈抬手就去给她拈额上沾的一片花瓣,可是手指抚上时,又觉得这花瓣儿正巧贴在她的眉心,很是美妙。
“别碰我。”颜千夏冷冷一声低斥,把他心底刚漫起来的几分柔情蜜意给敲散了,他抬指就抹掉了她额上的花,又在她身上一顿乱拍,直到把她身上的花片青草末儿拍了个干净,这才一摁她的肩,拉着她往秋千架边走去。
“都闪开。”他不客气地轰走小孩,拉她站上去,“难得出来,待朕忙起来,也没工夫再陪你,既然来了就玩一次。”
他一面说着,一面让她面对自己站着,拉起她的手环在他的腰上,然后紧握住了秋千的铁索,脚下一蹬,让秋千荡了起来。
有小孩觉着好玩,过来用力地推了一下,这秋千便带着二人往半空中飞去。颜千夏尖叫了一声,双手紧紧地抱紧他,侧脸一看,秋千荡起老高,离地已有数米。
“好玩?”慕容烈也没这样出来玩过,他这一生呵,都在谋算,在计划,在养精蓄税,在千万百计,保命,争权……颜千夏让他懒理朝政,堕落了!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颜千夏看到河对岸高大的梧桐,看到有马儿匆匆跑过,看到河面上有小船划过,看到有人从船上撒网……她放下一只手,摸向腰间,香袋里有最猛的毒药,只要洒向他,她就自由了!
她的手有些抖,她还未杀过人。
“怎么了,害怕?”慕容烈腾出一只手,轻拍着她的腰。
颜千夏的手已捏住了小香袋儿,纤细的手指探进去,摸到那细微的粉末,只要一点点,抹到他的唇上……她的呼吸越来越急,背上都渗出冷汗……
只要一点点,他死了,她就能活得万年长。
终于,颜千夏的手指在香袋里轻轻搅了搅,然后取了出来,抬手就抹向了他的嘴唇。
她抬眼的时候,迎上了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