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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围墙了。
天知道他是怎么做的,一来二去,从来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的院使们一恼火,就将他挂了起来,看你还能使什么幺蛾子。
若不是安雅强令必须保证人犯的生命,萧牧野早就化成一抔黄土,被风吹散,散落到不知名的土地中,寻都寻不到了。
李智宸知道,最伤了他心的,大抵也不是皮肉上的伤痛,而是草原上对他失踪在大魏境内,并且成为安大人俘虏这一事件中所表明的态度。
他最为敬重的父皇,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草原上宣布他暴毙的消息,即刻传位给左贤王,以保全自己的性命。
他最为信任的手下,甚至都没有试着将他救出,而是在他父皇的带领下,归顺了左贤王。
他的妹妹不惜卖身求荣,数次出卖了他的逃生行动,只为了过上看似安稳,实则摇尾乞怜的生活,更有意或是无意的忘记了她的这位好哥哥正是因为她才沦落到了今天的地步。
“你就不想报仇?”李智宸摸了摸挂在萧牧野身上冰冷的铁链,淡淡的问道。
说话的时候,李智宸站的地方离他极近,呼出的带着淡淡熏香味道的温热气息几乎喷到了他的脸上。
萧牧野抽了抽鼻子,他突然有些怀念这个味道,曾几何时,这也是他人生中不可或缺的物品。
可现在……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褴褛的衣衫,和不用闻就能觉察出的那股子腐烂的味道,他的眼眸中渐渐的透出一丝丝的不甘心来。
萧牧野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一身明黄色龙袍的青年帝王,透过他,似乎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你肯?”过了很长的时间,他才直勾勾的看着李智宸,冷冷的问道。
多年的非人折磨让他改变了太多,变得连他自己都有些不认识自己了,但他血液中流淌着的血性和勇猛,一如往昔。
“我为何不肯?”李智宸站直了身子,淡淡一笑,注视着萧牧野依旧锐利如鹰隼般的目光,坦然说道:“你我二人分属于两个不同的国家,包括抓你回来的安大人也是一样。我们本就是敌对的关系,对你做出任何的事情来,都是基于必须,无所谓天大的仇恨。”
“这一点,不用我说,想必你比我还要明白这个道理。”李智宸活动了下因为长时间仰着脖子凝视他,而变得有些僵硬的脖子,缓缓的说道:“而你现在对大魏,已经构不成什么威胁了,不是吗?”
萧牧野听到这话,竟没有他预料中受到羞辱的愤怒和不堪,只是微微的睁大了眼睛,轻声的答应了一声:“你想要我做什么?”
李智宸莞尔一笑,如飞花拂面,转瞬间,让这座昏暗的地牢亮上了几分,他踮起脚,仰着头,也不嫌弃萧牧野多年不曾梳洗的身体,正散发着阵阵难闻的臭味,毫不介意的凑到了萧牧野的耳边,轻声的说了两句什么,只看到萧牧野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冷气看他,半晌才仰天大笑起来。
他这一笑,笑声朗朗,震得牢中积攒多年的灰尘扑簌簌落了下来,正巧落下他大张的口中,他也不在意,“这么做,值得么?”
“值不值得的,谁说的清呢,但求无愧于心罢了。”李智宸抚着自己的胸口,像是在感受着自己胸腔中一下一下的跳动声。
“我也有个条件。”萧牧野突然止住了笑声,看着李智宸,缓缓的开口。
“哦?你说说看。”李智宸好脾气的说道,请人帮忙办事,总要态度好一点,他一向最讲道理的。
“我要杀一个人。”萧牧野的声音中带着满满的恨意,咬牙切齿的说道。
“谁?”李智宸有些警惕的问道。
“萧凤舞。”
“嗯。”李智宸点点头,看了看面前的这个与他年纪相仿,却形容迥异的年轻人,答应了一声,表示了他的意见。
反正那个女人圈禁在监察院中,也没什么作用,不过是便宜了那些院使罢了,玩了这些年,也差不多了。
“你不怕我回了草原,入了天空,便不听你的话了?”萧牧野活动了一下他僵硬了多年,因而有些虚弱的身体,冷冷的问道。
“你以为我会给你这个机会吗?”李智宸看了看他,嘴角淡漠的笑着,“你我都是帝王,即便你是曾经的,也不需要不必要的废话,若没有十足的把握,我宁可你现在就死在监牢中。”
“那倒也是。”萧牧野看了看自己肩膀上对称的两个黑乎乎的大洞,自嘲的笑了笑,“几年不当皇帝,都快不知道做皇帝是个什么样子的了,真是没用。”
一个时辰后,这座地下监牢的另一处牢房中,上演了一场兄妹相残的戏码。
萧凤舞一脸震惊的看着刺入自己腹中的细长匕首,嘴角抽搐,抽动半天只听到一句轻到极致的话语,“为什么?”
“你身为辽国的大长公主,可以不勇猛,可以无才华,可以贪图享乐,可以藐视生命,但千不该万不该,为了一己私欲,将辽国的百年基业始为无物,将社稷江山放在炭火上烘烤,更不该利用亲人对你的疼惜之心,欺骗之。”
萧牧野看着一身是血倒在他怀中的萧凤舞,猛地拔出了手中的匕首,匕首铛的一声落地,染血的手指拂过了她不甘的眼眸,“是我害了你,我以为宠你护你爱你,让你一生无忧,便是我的责任,若非如此,你或许不会变成今天的模样。”
“为了活着做出任何的事情都是可以被原谅的。”萧牧野眉头深锁,缓缓的将她放在地上,淡淡的说道:“可是身为一国的皇室,却做出了偏离治下百姓的事情,我绝不允许。”
“这是我们皇室赖以存在的根基,不能毁在我们自己的手中。”
地上,萧凤舞的青丝散落,因了长久没有见到太阳,她的面色有些不健康的白色,可身上的衣服却是干净的,就连料子都是时新的。
在灾难面前,选择是生是死,都是自己的选择,但像她这样混的风生水起的,光是想想就知道她到底做了些什么。
“杀都杀了,还在这做什么温厚的好兄长?”萧牧野的身后传来了李智宸淡淡讥讽的声音。
“我杀她,是因为我们身为皇族的荣誉,我怜她,是因为她是我从小宠爱的妹妹。”萧牧野缓缓的站起身,回过头,看着他,“我以为这不矛盾。”
李智宸将一直握在手中的小小青瓷瓶递了过去,“这药,一半是毒药,一半是神药,我不瞒你。”
“那又如果?我的仇,总要自己报的。”萧牧野笑着反问道,接过青瓷瓶,将那细碎的白色粉末撒在自己的肩膀上。
看的见的伤口想要治好,容易的很,只需一瓶化腐生肌的神药,而那些在以往的岁月中,一点点的蜿蜒成河,留在他心头上的伤口,想要愈合,不知要花上多少时间。
陡然亮起的灼灼光线,让他的眼睛有些微的刺痛,他先是本能的闭上眼睛,而后大大的睁开,冷冷的注视着头顶明亮的日光,他的嘴角那一丝不屑的笑意,表达了他内心的想法。
收了李智宸摆在他面前的几样东西,萧牧野转身便走,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要做的事情却还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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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年关,大魏的都城中和往年一样又是白雪纷飞,层层叠叠的雪花,将皇宫门前的这块土地掩盖成了一片晶莹的白色。
鱼贯而出的人们在这一片白色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脚印,一路蜿蜒着,痕迹一直延伸到了宫门口。
景和十一年的这个冬天,鹅毛般的大雪似乎比往年来的要更加猛烈。
今儿是除夕夜,雪倒是停了,冰冷的寒风从长长的甬道中席卷而来,灌进了安雅厚重的毛裘中,反倒比前几日更冷了一些。
安雅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自嘲的撇撇嘴笑了笑,在大魏活了整整二十五年,还是没能习惯这样寒冷的天气,幸亏她的院子里,纪明轩不惜血本为她营建了地火龙,要不然,这日子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过才好。
她刚走了两步,就有弓着身子的太监从宫门中急急的奔出来,迅速无比的打开手中温热的避风衣,小心翼翼的将安雅包裹起来,又仔细的侧着身子,挡去了她身体两边刀子似的寒风。
安雅看了这位太监一眼,点点头,表示了一下她心中的感谢,却也并不多言。
自她十五岁入阁以来,一直平步青云,直抵九霄,如今已身兼数职,不仅是监察院的院长,还是太子的帝师。
此刻的她,已不需要向任何人屈膝,道谢更是不必要,她的那声谢谢要是真的说出了口,还不知道眼前小意伺候着的宫人要担惊受怕多久。
可她那多年养成的习惯使然,实在是不好意思无端享受了他人的侍奉,也只是淡淡一笑罢了。
这一笑,却如同阳春三月里的那一抹春风,让这名宫人的心暖了一暖,安大人就和旁人不一样。
他愈发卖力的将自己的身子往风口送去,想要让看起来就很怕冷的安大人走的这一道路舒适一点。
本朝的太子当的最是从未有过的随心所欲,偌大的后宫中只有她这么一位小公主,既不用迎接来自兄弟姐妹们的刺杀,也不用面对朝臣们挑剔的目光。
只有这么一位皇位继承人,除非想改朝换代,否则即便是傻子,你也要恭恭敬敬的对她行礼,让她坐到龙椅上去。
更何况,这位太子做的也没什么能让这些朝臣们挑剔的。
好容易走过了这条冰凉凉的路,来到了宫门口,一个可爱的圆润的小女孩站在宫门口,老老实实的弯下腰,重重的行了一礼,“拜见老师。”
这孩子身上穿着一件淡黄色的裙衫,领子处露出一截白色的狐狸的绒毛来,将她那巴掌大的小脸,包裹的越发小巧。
外袍上绣着一团展翅高飞的金色凤凰,代表了她高贵的身份。
这一身华服,配了她那张清灵可人的面容,看着粉团团的甚是可爱。
安雅牵过了她软糯糯的小手,踏过宫中长长的走廊,穿过园子,来到了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