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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珠泪又是滚滚而落。
傅秋宁在门外听得心酸,又听见金藏娇和金绣楠安慰着她,便悄悄退了出来。坐在厅中出神,眼看那天色慢慢黑了下来,忽听身后一个慵懒的笑声道:“我的天,如今才觉着整个人都活了过来,之前那些日子,竟是连回想都不敢回想,那哪是在人间啊,分明是在地狱里泡着。”
傅秋宁站起身回过头去,就见金凤举穿着一件白色的软缎长袍,头发披散着,犹自往下滴着水,从屏风后转了出来,还伸了个懒腰。
“爷中午用了饭不曾?我看着你好像是急赶回来的,之后又急着去审那个倭寇,怕是没用饭吧?”傅秋宁上前帮他把头发拢起,然后在中间用一条发带松松系了,心中暗自好笑道:倒还是那个翩翩佳公子,只是这脸却晒成了包龙图,去演少年包青天都不用化妆了。
“还真不曾吃过饭,不过天色晚了,索性晚上一起吃。雨阶,你去拿两盘子点心过来。是了,我在府衙附近租了套房子,你和凌侍卫就先住在那里,省得小夫妻都来了一处,却又要分着睡,没有这个道理。”
金凤举一句话把雨阶的脸都说的羞红了,跺脚道:“爷出去了一趟,怎么回来这嘴越发没了把门的?我的事情才不用你和奶奶操心。”说完就跑了出去,这里金凤举瞪着眼睛看她跑远,对傅秋宁道:“嘿,我一番好心,她倒说我嘴没有把门儿的,这……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傅秋宁忍不住笑道:“别听她的,你看她这样说,心里不知道多欢喜呢。”说完恰巧看到窗花从门外走过,她忙叫住了,吩咐道:“你去各房里告诉一声,就说爷回来了,今天晚上大家在一起吃饭。”
窗花答应一声去了。这里傅秋宁便问道:“如何?那倭寇可审出来了吗?到底城里还有没有其他倭寇?”
金凤举面色便凝重起来,点头道:“审出来了,除了这三个,另外还有四个倭寇潜伏在城里。他们乃是一小股溃逃的,因为被追的无处藏身,这才铤而走险,仗着里面有个人能挖洞,就想着进城寻一条活路。谁知这三个人第一次趁夜作案,就失了手。也幸亏他们吓破了胆子,不敢一起行动,唯恐一旦遇见衙差,就被一网打尽,若当日真是七个人同来,孩子们可就危险了。”
傅秋宁皱眉道:“还有四个倭寇,这可是四个不安定因素。城里百姓们到底还是手无寸铁的多,若遇上了,岂不是十分危险?不是说正在搜城吗?怎么到现在也没搜到人?我就不信了,那些倭寇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
“泉州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总有个十几万人,这搜查可不容易。又不是在天子脚下,只要御林军和禁卫军出动,罪犯便是插翅难逃?”说到这里,金凤举也露出深深忧色。傅秋宁想到他连番征战,此时好不容易回来了,不宜再添烦恼,于是便按下此事不提,只问他先前半个月在外面追击倭寇的那些行动。
果然,一说起这个,金凤举立刻眉飞色舞,滔滔不绝的给傅秋宁讲起来。他口才极好,说到惊险处,真是险象环生,让傅秋宁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上了。此时崔氏和月兰甚至江婉莹也都过来了,也都听得入了神。
“奶奶,晚饭已经齐备,是不是可以摆去餐厅里了?”
正说得高兴,却见剪枫走了进来。傅秋宁笑道:“摆上吧。爷饿得就好像下山的狼,先前那两盘子点心,就着茶水一口气吃干净了,我还从没见他这样没风度的吃相呢。”
金凤举笑道:“你那是没看见我早年被困那会儿,后来援军到了,吃的那顿饭才真正叫风卷残云呢。”
傅秋宁想到从前吃蛇肉的时候,金凤举仿佛提到过自己曾经被困时,连老鼠也吃过的事情。可见这富贵之极的小侯爷也不是没吃过苦头。因见金藏娇和金绣楠拉着金绣贞出来,她便笑道:“二姑娘因为自己的小猫死了,伤心了一下午,好容易这会儿才哄好了,也跟着我们一起吃些东西吧。”她一边说着,就看着江婉莹,倒不是故意在她面前刺她伤心,而是她实在不能认同对方深为母亲,竟然因为自己不喜欢猫,而把一双儿女养的小猫毒死这种做法。这会儿说出来,也是盼望江婉莹能够反省一下,在最后这段时光真正去爱护尊重这两个孩子。当然也知道这番苦心十之八九是会被当成驴肝肺的,不过傅秋宁也不放在心上,以她现在的身份地位,也根本不必要去为别人的看法而苦恼,从前地位卑下那会儿,她都没苦恼过呢。
金凤举见二女儿的眼圈儿还是红的,便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温言道:“不用伤心,等倭寇的事儿完了,爹爹带你们去东番岛上玩一圈儿,那里有很多果子和海鸟,岛上还有兔子,你喜欢的话,就抓来两只养着,兔子的毛也不比猫差。”
金绣贞听着这话还不觉怎样,倒是金振翼一下子跳了起来,欣喜道:“爹爹你说的是真的?太好了,到时候我也要抓两只兔子养着。”不等说完,就被金凤举在脑袋上敲了一记,冷哼道:“你养兔子?等养到最后,看着肥肥壮壮的,保准就烤了吃了。”
一句话说的众人都笑起来,眼看着丫鬟们已经把菜肴米饭都摆上来了,傅秋宁就安排入席,江婉莹便笑道:“爷今儿就算是凯旋而归吧?怎的竟然悄没声的?妾身本来还等着将士们风光入城,去城门口看爷威风八面呢。”
若论起心机和演技,金凤举丝毫不输给这表妹。心里早知她是内奸,这会儿听见她说话,也没来由的厌烦,面上却丝毫不露,笑道:“什么威风八面风光无限?你们以为杀倭寇是那么容易的?抗倭将士们也有好几百人性命没了。更何况这一批倭寇虽然肃清,但海上倭寇何止这几千人,这一次他们吃了大亏,以倭寇的凶残,必然要报这个仇,等着吧,还有大举登岸的时候儿。”
一番话说得众人尽皆色变,就连傅秋宁都以为这就算是完事儿了,谁知道听金凤举这说法,敢情这只是前戏,正式内容还未上演呢。因众人也顾不上正在吃饭,七嘴八舌问了起来,就连几个孩子都认真听着。
第二百六十九章:老猫的挑衅
金凤举笑道:“这些事情你们女人家哪里懂?只管放心便是,那倭寇进不了泉州城。如今先让我好好吃一顿饭吧,说不定过两天,就又要出门,还是十天半月的回不来。家里这面,就要劳你们操持。婉莹我看着脸色还是有些不大好,想来身子一直是弱吧?也是,这里的天气和京城实在不同,难怪你水土不服,也罢,秋宁你就偏劳一些,我看着你的气色倒还好。何况就咱们这一家子,想来也不至于十分劳累。”
傅秋宁答应了。江婉莹心里有气,可有心争权吧,自己这两日因为那猫的事情,也是几顿没吃好饭,加上水土不服,她这气色的确说服不了金凤举,因也只有暗自咬牙罢了。
用过晚饭,将孩子们打发去休息,金凤举这才和傅秋宁回了房。大半个月没见,相思之情自是不必多说。待剪枫秋玉铺好了床笑着出去,金凤举这里一下子就将傅秋宁抱了起来,轻声道:“这些日子,可想死我了。”
话音刚落,还不等傅秋宁说话,就听“喵呜”一声,只吓得金凤举险些扔下秋宁,忙一回身,把傅秋宁放在床上,他自己则差点儿跌在床边,却觉背上有什么东西一动,接着又是“喵呜”一声,再抬头看时,那老猫已经端端正正的坐在床上,两只绿色的猫眼瞪着他,好像是在说:这是我的地盘。
“这这这……”
金凤举指着那只老猫,对傅秋宁低声吼道:“它不是在榻上睡吗?怎么……怎么我这才离家半个多月,这老猫就登堂入室了?啊,不对,这是登堂入床……秋宁,谁让你把它宠成这样儿了?”
傅秋宁看见丈夫那又怕又恨又拿老猫没办法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抱起那只老猫摸了摸它背上的毛,又拍拍它脑袋,这才往地上一放,笑道:“乖,去睡觉,明晚再搂着你睡。”
那老猫好像是听懂了傅秋宁的话,也认识到让自己今天晚上失宠的罪魁祸首就是金凤举,不由得眯了下放绿光的眼睛,冲着男主人“喵呜”一声叫。
“呀哈,你……你这臭猫,还敢威胁我,我……我也是你主子你明不明白?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你在这家里就没有立足之地……”金凤举虽然心里都怕得要了半条命,可又怎么肯在妻子面前露出畏惧之色,于是指着老猫,色厉内荏的叫道,还不等吼完,就见那老猫抬起爪子便往他那根手指头上抓来,只吓得堂堂小侯爷“啊”一声叫,兔子般跳起来坐到床上去。
老猫“喵呜”叫了一声,迈着胜利者的悠闲步伐姿态姗姗而去。这里金凤举咬牙瞪眼的看着黑暗中那道猫影,恨恨对傅秋宁道:“你看看你把它惯成什么样儿了?它……它这是压根儿就不认我这个主人吧?反了反了,打量着我不敢惹它是不是?等着,我明天就将它拎出去剥了皮,岭南不是有一道名菜叫龙虎斗吗?正巧咱们也尝尝滋味儿,你和锋儿娇儿也都爱吃蛇……”
“好了好了。”金凤举一边说,傅秋宁就一边笑。她还从没看见丈夫流露出这种少年赌气的模样,这偶尔现出来,竟是说不出的可爱。因忙搂了安抚道:“你不看别的,也该想想这老猫是救了孩子们的大功臣,若没有它,如今你我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呢,孩子们更不用提。就冲着这点,给它什么不是应该的?何苦说着狠话。再怎么说您也是堂堂侯爷,寻常人你还不和他们一般见识呢,何况猫乎?我的爷,您就大人不记小猫过,别惦记着将它炖了吧。”
“还何况猫乎,敢情你这才女的之乎者也全都是用在这方面呢。”金凤举摇摇头,嘟囔道:“再说了,那哪是什么小猫?分明就是一只老猫才对。”
“没错,是老猫,不管老小,人家是不是救了你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