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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雪寻梅,不知不觉就过来了。”金凤举来到傅秋宁面前,看她将梅花上的雪往一个青花瓮里拂着,便好奇道:“这是做什么?玉娘和雨阶呢?怎么不和你一起弄?”
“玉娘在书房收拾,雨阶想必是在厨下做点心。我做了会子针线,这会儿觉得脖子有些发酸,所以便过来采一点梅花上的雪水。旧年在庄子上,村东头有一位极好附庸风雅的先生,许多孩子愿意听他讲课,我那时候还小,也愿意去偷听,一次便偶尔听他说了这么个泡茶方子。说是用梅花上的雪存在青花瓮里,埋在花树下,待到来年化成了水,用来煮沸烹茶,格外有一股沁人心脾的冷冽清香,妾身不才,今儿想起来,倒也想试试。往年虽然经常忆起,无奈没有好茶,也只是想想罢了。如今既蒙爷关照,送了好些上等的茶叶来,自然不该辜负了它们。”
傅秋宁一边说着,金凤举便伸头去看,只见那青花瓮里已经有了大半,不由得笑道:“似你这般费事做什么?既是这样说,抓住枝子摇一摇,将这些雪都洒进去不就好了?”说完正要动手,却听傅秋宁急道:“别动,这只要梅花花蕊上的雪,不要其他的,我好容易弄了这些,你可别一摇枝子,坏了我的水。”
这自然是红楼梦上的方子,只是被傅秋宁用了另一个法子说出来,当下就听金凤举朗声笑道:“没想到你竟是这般风雅,那好,我明年便等着来喝这梅花蕊的茶水。”说完也伸出手去,将梅花蕊的一点雪拂下。
“爷回去坐着吧,我来就好。”傅秋宁笑说着,话音刚落就见金凤举摇头道:“罢了罢了,你的茶水是那样容易喝的?更别提这样费事儿弄出的雪水了,我若不帮着出一点力,只怕明年也喝不到。”
傅秋宁笑道:“平日里这儿也没人过来,只有小侯爷,怎么说的我那般小气?是了,你这会子过来,晌不晌晚不晚的,倒是做什么?”
金凤举道:“消息我已经散布出去了,怕是这两**府里便要来接你,好和你说一声,想想回府后怎么能不动声色的将消息透出去。”说完又笑道:“这事儿怪费工夫的,等一下金明还要过来找我,且回屋里去吧,我看你脸色也冻的煞白。”
第九十三章:困惑
傅秋宁也正觉着有些冷,看看瓮里,已经有了大半积雪,便笑道:“既如此,那便回去吧,我弄了半天,也只得这些,这次雪下的小,待到下了大雪,弄的必然比今日多。”一边说着,便和金凤举并肩而行,到廊檐下寻到那青花瓮的盖子,盖住了就放在屋檐下,因为后门已经封死,所以两人绕过回廊到了前院,这才进了屋里。
傅秋宁便笑道:“昨儿二奶奶屋里的丫鬟亲自送了月银来,我是五两,玉娘和雨阶各一两,锋儿和娇儿每人是二两,连带着金篆和芦花每人五百钱。这倒是要多谢爷了,想来不是您在二奶奶面前说话,倒还得不着这银子,玉娘和雨阶从进了我这晚风轩,再就没得过月银,昨日兴奋的什么似的,连锋儿和娇儿都高兴的了不得呢。”
金凤举笑道:“送来了便好,原是你们该得的。我是怕锋儿和娇儿忽然知道有了钱,心思就不肯向学了,不然几百银子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些年委屈你们的,倒是应该补偿给你们。日后你自己算着,我那日给你的月供单子你不是都看了吗?若不能按月发放或者短缺了什么,你也不必去找别人,直接告诉我就好。是了,玉娘的事,婉莹有没有过来和你说?”
“玉娘什么事?”傅秋宁让金凤举说糊涂了,却听他笑道:“怕是上一次的事情,她有些无颜见你,怪不得你还不知道。你道那张三向来稳妥,因何这一次却把你们卖了?原来是婉莹使人打听了他和玉娘之间的事,许给他说只要他把这些事说出来,让你从此后有把柄在她手中,她便做主将玉娘配给张三。所以那张三果然信以为真,才把你们卖了个彻底。”
“原来如此。”傅秋宁这才恍然大悟,从那一日送自己回晚风轩后,金凤举只在第三日上派金明送来了府中月供的单子,因为秋宁不与众人一起在大厨房吃饭,因此金凤举特意为她多添了米面油盐柴炭之类的月供,让她以后按照单子查对,若是一时想起短什么,都写上去,告诉他后就可以添了。这些日子人竟是没有过来,所以傅秋宁还不知道此事。
此时听了金凤举这样说,不由得叹道:“唉,果然情之一字,可以让人生让人死。那张三倒也是个痴情的。雨阶为这个还去骂了他一顿,听说他听了我们险些被撵出去时,眼睛都发直了。这些日子我们也没再去找他,不知道在家如何愧悔。若是因为这个,倒要叫雨阶去好好安慰他一下。只是爷说二奶奶过来和我说玉娘的事,莫不是就是这个?”
金凤举点头道:“自然,这事都是婉莹弄出来的,太太不过是怕我罚她,从此后夫妻生分,所以替她背了锅而已,我也不好做的太过分了。因此我命人去那地主家要了休书,让婉莹安排玉娘和张三的事,想来这几日也该有消息了。”话音未落,只听门外“哐啷”一声,似是茶盘打翻在地上的声音。傅秋宁和金凤举互相对视了一眼,傅秋宁便喊道:“是玉娘吗?你来得正好,去厨房看看雨阶做了什么点心,端过来给爷尝尝。”
说完,便只听脚步声匆匆而去。傅秋宁笑道:“爷刚才的话,想来是让她都听去了。这时候不知怎么欢喜呢,妾身这里代玉娘谢谢您了。”
一时间雨阶送来了茶水和点心。傅秋宁知道知道玉娘是不好意思过来,也不多问。忽听院中脚步声响,接着金明进来,先看了眼傅秋宁,却听金凤举淡淡道:“秋宁又不是外人,说吧,是不是姐夫不肯见我?”
金明躬着身子小心道:“爷……怎么知道的?奴才拿着帖子亲自送去了荣亲王府,却连门都没有进去,荣亲王爷打发了身边小厮出来传话说,王爷身子有些不舒服,待改日爽利了,再约小侯爷。奴才这一路上心中纳闷,怎的……爷却像是知道了似的?”
金凤举从金明手里拿过自己写的那封拜帖,在手中掂了掂,苦笑道:“果然是恼了我,只是却为了什么呢?这个实心眼子的,连个借口都找不好,今儿早朝明明还看见他面色红润精神抖擞,下午就说身上不舒服。连个像样的借口都不肯用心,可见是恼我到家了。只是这些日子我也没做什么让他着恼的事情,慢说这些日子,就是这些年也没有这样事,这一次可是为了什么呢?”
傅秋宁在一旁听了,不由得诧异道:“怎么?莫非是荣亲王爷和小侯爷间生了嫌隙?却为的什么?”
金凤举苦笑着将那封信向炕上一扔,淡淡道:“你还问我,没看见我还在这里纳闷呢吗?从来没有恼我到这样的,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从那次他邀了我去府里,我当时因为你的事情悬心,就没去。之后再没找我,这可是从来没有的。莫非就因为我敷衍了他?只是这又不是第一次,一顿饭而已,有什么?”
傅秋宁心中一动,想起自己看的那些历史剧中党羽权谋,不由得小心道:“爷说的是上一次我的绣品卖出去的那件事儿吗?妾身记得那消息是烈亲王透露给爷的,爷百思不得其解他的用意。如今荣亲王爷忽然就冷落了您,会不会是和这件事有关?”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就见金凤举怔了半晌,忽的站起身道:“金明,你仔细想想,还记不记得姐夫最后一次见我说的是什么话?他是不是问了我烈亲王的事?”
“没错儿,王爷说听说小侯爷和烈亲王在一起饮宴,是不是他迫了您什么?有没有什么烦难的事?告诉他。当时因为这……这是家丑,小侯爷不欲外扬,所以只是随口敷衍了一句,然后王爷就走了。”金明得了金凤举的提醒,也连忙努力回忆着当日情形。
“这就是了。我说那一日烈亲王为何与我勾肩搭背极尽亲热,他再放肆,也不该在宫门前便有这样不端举止。难不成,那是故意做给姐夫看的?知道他是个实心眼子,不会多想,日后定然会问我,而我也定然不会将这件关系侯府名声的事说与他知道,如此姐夫心中对我存了疑虑嫌隙,日后自然要慢慢冷淡我,只要我不在姐夫身边为他筹谋着,他那个性子,要被人玩死虽然不易,要玩的丢了储君位子,却也未必就十分艰难。”
金凤举一层层想着,越想越觉得便是这样。不由得长长舒了口气道:“这些天我一直心中烦躁,只疑惑烈亲王怎么耐得住寂寞,迟迟不出招。原来他早就出招了,只是我没有明白他的用意,所以还傻傻被蒙在鼓里。只不过,想来那烈亲王怎么也没想到,姐夫这人对我实惠到这个地步,一朝有了疑虑,竟半点不肯虚与委蛇,立刻就存了决裂之心,这才让我察觉。不然他只是那样亲亲热热的扯我一回,便不动声色的让姐夫对我生了戒心,若我和姐夫慢慢分裂,这荣亲王一派还有何惧?好一个看似愚蠢妄想,实则精巧缜密的离间之计啊。竟把每一步都算好了,轻轻巧巧的就种下了这样一颗歹毒种子,真可谓是四两拔千斤。”
金明在一旁也恍然大悟,忽听傅秋宁笑道:“那又如何?任他算的再精巧,却终究是让爷识破了。那烈亲王想来是个性子深沉的人才,只因为以己度人,觉着荣亲王也定然是如他一般城府深不可测,喜怒不形于色的,所以这计必定有效,却不料荣亲王和爷太过推心置腹,一旦生隙,半点都不肯敷衍,竟破坏了他这完美的计划,可见这岂不是天意?”
金凤举笑道:“你说他性子深沉城府极深,真是一点儿也没说错。不必别的,只说那一日的时机,他在我身后,定然是发觉到皇上会留下姐夫一会儿,且时间不会太长,这才故作出那么些姿态来,只是这时机的把握,便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只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