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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个目的似乎一旦涉及到了利益,就变得不再那么重要了。”苏倾皇说罢这句话,目光似水,“皇叔,就此放手吧!”
“不,我不放手。如果没有了那皇位,我生存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动力?你不懂,你永远不会懂……”苏月异望着苏倾皇的脸,忽然像疯了一般的大声喊道,“从小到大,我在后宫备受歧视,就是因为我那不光彩的出身。”
“那个出身就那么重要吗?就是因为我有一个宫奴出身的母亲,所以我就该死、我就该备受父皇的冷漠、所以我就该受到那样阴暗的童年吗?同样是儿子,为什么作同一样的事情,身为嫡子的二哥就受到父皇的嘉奖,而我就要被贬入暴室去做一些犯错的低等的宫人才做过的事?”
“我的资质并不比二哥差,为什么他能当皇帝而我不能!我苏月异并不比别人差,为什么就因为那该死的出身,我就要为奴为婢、落在他人之后……你不懂我,你永远不会懂我,若是你拥有着一个和我一般的命运,你或许比我做的还要过分!”
苏倾皇望着苏月异,心中汹涌万分——
她从未听过苏月异会说出这么多的话,她从不知道骄傲、清高如苏月异,他的心中竟然会有着如此的压抑的愤恨。
他以为,苏月异这么千方百计的去争就是因为他那人性的欲望,却从来没有想到苏月异竟然会有着这样的童年。无痛无爱、无情无欲,所以才会对所谓的亲情都失去信心了吧?
帝王家最是无情……
这个叫她想起了单绍韵、想起了单绍冶、还有单霆均。就是因为夺嫡之争,兄弟之间反目成仇、尔虞我诈、明争暗斗。只要得到了那个位子,兄弟之间的感情算什么呢?
苏倾皇慢慢的闭上了双眼,忽然对这一切感到无力的倦意。
“皇叔,你以为我会答应吗?纵使你放过了我的命,你会放过慕昭信的命吗?会放过我身后戴家的九族吗?新朝的诞生就意味着一场杀戮的开始、改朝换代之事,那个不是由万千条无辜之人的鲜血染成的?这一次,不是单单是为了寡人,也不单单为了寡人身后的这个皇位,为了那千千万万个不该死去的人的生命,寡人也要奋力去战斗。”苏倾皇定定的望着苏月异,忽然开口说道。
苏倾皇话音刚落,手中的茶杯就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那么一瞬间,帐子外面骤然鼓声大作!
听罢这鼓声,苏月异瞬时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走出帐子望向外面——
此刻,外面的草场上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三军,依次是‘霍’、‘慕’还有‘苏黎’三个巨大的旗幡。
一时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远处沙土因为千军万马经过。顿时尘土飞扬,明明是伸手不的黑夜却被那风沙映的恍如白昼!
“这怎么可能……”苏月异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霍家军远在霍邑,纵使是行军日行千里也不会这么快就……你怎么可能一时间拉来了这么多的兵马!”
苏倾皇冷哼,“怎么不可能……霍邑是远离临京千里之外,但是寡人在很久之前就和昭信料到你会在秋觅猎场上起兵动手。早早就要霍昀把二十万霍家军驻扎到了临京城郊外。为了这个,寡人费了好大的劲离间了多哈和完颜宁介的关系,才把完颜宁介给杀死的。本以为杀了完颜宁介,皇叔您会收敛一些的,哪知道您还是死性不改妄想帝位!”
苏月异望着帐子外面的兵马群中的千灯万火,不禁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苏倾皇皱眉望着苏月异,冷声道,“这个时候,寡人奉劝皇叔还是收手吧,你的士兵早就在你们未出发之时被慕昭信的军队堵在了秋觅猎场不远处的阎王峡山之中了,如今你不过是一个困兽罢了,孤立无援,还不如早早的投降、这样寡人还能顾念亲情、留皇叔的一条命。”
“投降?”听到这两个字,苏月异不禁一个嗤笑,“我苏月异的人生之中没有投降这两个字。”
苏倾皇意味不明的望向苏月异,稳稳的坐在帐子之中,缄默不语……
外面早已杀声一片,苏月异长长叹了一声,双眼直直的望着苏倾皇。
这个时候,苏月异身边的侍卫忽然大喊道,“九殿下,就算我们登不上帝位又如何?现在这个帐子之中就她一个人,而我们有五个人,我们就算死也要拉着苏倾皇一起死!”
那侍卫的话音刚落,他便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剑来,杀气腾腾的望着站在不远处的苏倾皇,迅速的冲了过去,转身就要刺入苏倾皇的胸口!
苏倾皇没有反应过来,刚要侧身一躲,却不料有一个人先前一步来到了苏倾皇的身前——
轻轻的把她护在胸前,那一时间,苏倾皇的眼前全是鲜红,那带着热度的鲜血顿时喷了她一身……
就那么眼睁睁的,苏倾皇望着眼前的苏月异就那么安然的倒了下去,那一瞬间,他那美好的清俊的脸上尽是淡淡的微笑……
苏倾皇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望着苏月异嘴角那抹淡淡的笑,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过啦好久,直到她的眼前一阵的模糊,苏倾皇才声嘶力竭的喊出了苏月异的名字!
“皇叔,不要……皇叔……”
苏月异幽幽的睁开了双眼,清澈似水的眸子定定的望着她看,缓缓的伸出手来擦干了她脸上的泪,噙着笑说道,“原本我以为我此生的唯一目的就是夺得皇位,直到刚才刀剑就要刺入你的那一刻,我才明白,我这一生,注定为了你苏倾皇而死。”
“这一生,我说过了千句万句的谎言,唯一不是谎言的一句话,就是我对你说的那句我爱你。花儿,我爱你……能看到你为我而流的眼泪,此生无憾了。”
“不!皇叔,寡人命令你马上醒过来……皇叔、皇叔!”苏倾皇望着苏月异缓缓就要闭上的双眼,大声喊道。
苏月异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就那么一动不动的望着苏倾皇的脸望去——
忽然,他的手就那样的缓缓的垂落在地,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就那般的永远的闭上了!
“为什么……”苏倾皇抱着苏月异的身子,泪如涌泉而出……
这个时候,澹台言带着几个侍卫猛地冲进了帐子之中,猛地望到的是苏倾皇抱着苏月异的尸体大声的哭泣,顿时就呆在了原地!
“月异……”他艳若桃李的脸上,一双美目定定的望着苏月异早已失去呼吸的身体。不敢置信的喃喃的说道。
苏倾皇猛地站起了身子,双目赤红的望向那个刺杀苏月异的侍卫,指着那个人吼道,“来人,把这个刁民给寡人拿下!后日午时凌迟杀死!”
澹台言从未见过苏倾皇如此的失态,连忙拉住了苏倾皇胳膊,“你疯了!杀死一个人其罪当诛,但是不至于凌迟!”
“言……皇叔死了,他就那么死了。他是为了寡人而死的……”苏倾皇望着苏月异缓缓的说道,“前些日子,当寡人和昭信离开永安城的时候,曾经一度,寡人是多么的痛恨他,早就想过了千种万种治他死罪的办法,唯独没有料到他会是这样的死去。寡人亦怎么也没有想到,在他死的那一刻,寡人的心竟是这么痛。”
“再怎么说,月异也是陛下的叔叔,纵使是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但是毕竟一起这么多年了……”澹台言望着苏月异,轻轻的说道。
苏倾皇缓缓的闭上了双眼,重重叹了一口气,“罢了,言……你把皇叔的尸体拉出去,以亲王之礼厚葬了吧!”
澹台言点了点头,带着众人缓缓的离开了帐子。
澹台言刚走,苏倾皇这边忽然眼前一黑,直直的就倒在了地上……
……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倾皇才渐渐的清醒了过来。
一缕缕的阳光顺着窗柩射了进来,窗外伴着清脆的鸟叫声。
苏倾皇缓缓的坐起了身子,兀自的发愣。
慕昭信端着一碗药慢慢的从帐外进来,脸色看上去竟比往日苍白出许多,见苏倾皇竟坐了起来,连忙向前多走了几步,一脸担忧的问道,“怎么了?现在感觉身子怎么样……”
苏倾皇勉强笑了笑,摇摇头说道,“寡人没事。倒是你怎么看起来脸色这么差劲?”
慕昭信轻轻一笑,毫不在意的说道,“那是你看错了吧!我怎么会……”
苏倾皇点了点头,有些不放心的问道,“现在军队那边怎么样?苏月异手下的军队都归安了没有……”
“全部都安排好了。”慕昭信笑着坐在了苏倾皇的床榻边说道,“也不知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明明手上只有三万大军却愣装成三十万大军的样子,也幸好苏月异是晚上来偷袭的,光线不明,你这一招虚张声势才没露出什么破绽。若是在白天,我看你该怎么办!”
“寡人那个时候也怕的很,当时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帐子里面对着苏月异带着武器的侍卫,若是一个不小心,寡人这条命真的会迟早玩完!寡人的手都冒冷汗了……”苏倾皇轻轻的白了慕昭信一个白眼,心有余悸的说道。
“你啊,真是……”慕昭信轻轻的拍了苏倾皇的脑袋一下,带着无限的宠溺说道,“这个小脑袋瓜子有时候还真是蛮灵活的。当时要把你一个人留在帐子里的时候,我还害怕呢!”
“这不是没事吗!”苏倾皇轻轻的靠在慕昭信的怀中笑着说道,“其实,我就知道。就算真的被皇叔识破了,皇叔也绝不杀我的……”
提起苏月异,慕昭信的身子不禁轻轻的一僵,嘴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轻声说道,“我什么都知道,他死了,你心里其实很难过是不是。”
苏倾皇立刻沉默了,低下头去望着床榻上的金色的双龙夺珠刺绣图,兀自的暗自思忖着。
“之前在幽云十六州一起学艺的时候,月异是我们五个之中最出色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