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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大老爷趿了鞋子下地,大步走过去,白二老爷在椅子上坐着纹丝不动,却被白大老爷一把扯着前襟从椅子上拎起来,紧接着一弯身子,将他整个人拦腰扛上了肩去,转身就往门外走。
“白梅衣!你有点当大哥的样子没?!放我下来!”白二老爷哭笑不得,“我头发拖地了!”
白大老爷不理他,只管扛着大步往外走,一直出了院门,从肩上丢下来,扯着他转了个身,一脚踹在屁股上,紧接着退回院内将门上了闩,听得白二老爷在外头跳脚:“白梅衣你等着!这几天我让你过痛快了才怪!”
罗扇的皮肉伤好得极快,内服外敷的药皆是白大少爷想法子托人从宫里弄出来的,都是疗伤圣品,皇帝老子御用,莫说平民百姓了,就是官阶不高的臣子也没资格用它,然而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有银子,甭提一两瓶疗伤的药了,怕是连皇帝老子的枕头褥子都能给你卷巴出来。
罗扇才不稀罕皇帝的铺盖卷,身边有了白某云,啥东西弄不来?
“给我摘个星星!”罗老妖精趴在窗前凉榻上一指外头晴朗夜空撒着人神共愤的娇。
万能人白某云毫不犹豫地道了声好,伸了双手将罗老妖精脸蛋子一捧,上下左右一阵晃:“看着了没?”
“看……看着了……好多……”妖精一阵头晕眼花。
“还要不?”
“不……不要了……再也不要了……”
“那就老实趴着。”
“那个,关于我方才说的,你到底同不同意?”罗扇如今已经能侧身躺着了,小心翼翼地翻了半个身,望向躺在自己旁边的白大少爷。
“不同意。”白大少爷薄衫敞着,一手摇着纸扇。
“为毛啊?之前你不是还希望我和你共进退的么?现在我想回绿院去做二等丫头贴身伺候你,你倒又不愿意了,”罗扇目光往薄衫下结实的胸膛处瞟过去,“你放心我一个人住在外面,我还不放心你一个人住在里面呢。”
“我有许多的事情要办,怕不能时刻在你身旁保护你,”白大少爷也翻了半个身,同罗扇面对面地贴着,“我在咱们那间煎饼铺子后头买了一套小小的院子,你就住在那里,我让人里三层外三层地给你守着,待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办妥,到时候再把你八抬大轿接进白府去,可好?”
“办什么事情不能带着我么?”罗扇眨眼睛,“我可以一句话也不说,一步也不乱跑,只要让我陪在你身边就好,我不想让你一个人担着所有的事,你若想同我过一辈子,从现在起就开始把我当成你的一部分,行不行?”
白大少爷笑起来,丢掉手中扇子,一把握在罗扇的小细腰上:“哦?那你是我的哪一部分呢?”
罗扇往歪处想了一下,脸红起来,掩饰性地正色道:“甭管哪部分,反正你答不答应罢?!”
“我虽然想时刻同你在一起,但是正事也不能不做,每天都要往外跑,把你一个人丢在绿院我哪里能放心?”白大少爷的手指沿着罗扇的裤腰轻轻摩梭。
“往外跑也带着我啊,”罗扇建议,“我可以女扮男装,正好跟着你去外头长长见识。”
“唔……你要是不怕累不怕烦,这么做倒也不是不可以,”手指慢慢滑进裤腰,“只是有一点要说在前头:你若是女扮男装跟着我,出门在外就得同我一房住、一床睡、一桌吃,你做不做得到?”
“那、那你也得答应我一点,一床睡的话不许碰我!”罗某人口是心非地红着脸。
“怎么叫碰、怎么又叫不碰?”整只手已经滑了进去,不敢去动后面的伤处,于是滑向前面,“这样算不算碰?”手指一摁。
“唔……讨厌……”罗扇全身一颤,软绵绵地挥出拳头,却不知落在了什么地方,“算了……我不跟你了……我去住你买的院子……把手……拿出去……”
“这才乖,明儿我就让人去把那院子打扫打扫,家具也都买全了,后天用马车把你拉过去,让绿萝绿蔓伺候你。”白大少爷抽出手来看了一眼,然后就冲着罗扇暖昧无比地笑。
“你笑什么!讨厌死啦你!出去出去!我困了我要睡!”罗扇恼羞成怒地推他。
白大少爷倒也不多缠,翻身下了榻往外走,至门口处立下脚,回头看她:“绿院里可还有你的东西要往外拿?比如你那些个做饭的工具?”
罗扇连忙点头:“要要要,还有我住的那间,柜子里有我的衣服什么的,虽然不值钱,但总不能落在别人手里,免得日后又生出事端,统统帮我拿出来罢,还有金瓜的。”
白大少爷应了,关门出了房间。一路去了前面客厅,方琮歪在椅子上睡着了,手里捏着封信,倒是睡得不沉,听见白大少爷手里的茶盖子响,一个激凌睁开眼:“亲热完了?”
“有事说事,”白大少爷扫了眼他手中信纸,“谁的?”
“天阶的,”方琮坐正身子,喝了口水,“绿院的事他和你二弟那边已经知道了,来信问我怎么回事呢,并且特别问到了你的小情人儿,还质疑我为什么会跑去救她。”
“你打算怎么回?”白大少爷接过他递来的信看了几眼。
“简单,就说我很早就买通了绿院的一名小厮,为的就是帮着他们两个监视你,好在关键时候帮上天阶的忙,之所以没有告诉他呢,是怕白小二心里不痛快,毕竟这是在他家里安插眼线,”方琮谎话儿信手拈来,“那小厮得知绿院那晚发生了变故,便溜出去给我报信,我一听是叫小扇儿的那丫头遭了罪,知道天阶在意她,自然要想法子把她保下来,所以就发生了夜闯白府之事——这么着回复他可行?”
“就这么写罢,”白大少爷将手中信就着桌上灯烛烧了,“还有别的消息么?”
“你们家里倒是有件事,只不知当不当讲。”方琮一副忍笑的表情觑着白大少爷。
“讲。”
“你二叔,”方琮才开口就忍不住笑出来,“让人捉了几十只野猫野耗子,趁着大半夜一股脑地全丢进你老爹的院子里去了……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179 眼里沙子
绿萝和绿蔓自那晚方琮把罗扇救出来之后又回了绿院去;没过几天就被卫氏以清理内宅整顿风气为借口随同绿院其他下人一并卖给了人牙子;照卫氏的意思是把他们这些人卖得越远越好,幸好被白大少爷安排在外面的人手及时拦下买了回来,当然不能再回去白府;于是就留在了方琮的府里伺候负伤卧床的罗扇。
因有白大少爷提前叮嘱过;但凡罗扇问起金瓜和小钮子就只按着他教的话回答,说小钮子被带回了白府做了最低等的苦奴,说金瓜让家人接去了白大少爷的私人外庄以免卫氏再找她麻烦,罗扇见一时也不容易见到金瓜,也就不再多问。
养伤的日子下不得床,天天在房里闷着;罗扇的一颗脑子却也没偷闲;一直在翻来覆去地琢磨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虽然差不多确定是卫氏背后捣鬼,但是毕竟没有实证,倒不是说不想冤枉卫氏,但若万一算计绿院的另有他人,只是拿着卫氏当枪使,查个清楚也好多做一手准备,免得疏忽大意让人钻了空子。
整件事中罗扇最在意的还是小钮子的背叛,每每一想起那一晚,心里头就觉得像被针扎过,被信任的人、被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背叛,这滋味儿当然不好受,但是罗扇了解小钮子的个性,她那么懦弱胆小,说真的,罗扇认为她甚至连主动栽赃给别人的勇气都没有,她大概只会哭,只会苍白无力地喊冤,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居然敢诬陷她呢?
不可否认,小钮子也许的确是看她罗扇越来越不顺眼,毕竟她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小孩子了,接触的人多,想的自然也就多,可想是一回事,敢不敢做就是另一回事了,从想到做,必然有一个助力,怂恿、引诱或逼迫都可以达到这个目的,那这个助力又是谁呢?
罗扇觉得那晚孟管事曾把她们三人分开关进房里让几个婆子逼供诱供的那段时间最是蹊跷,在那之前小钮子并没有要栽赃她的意向,而从那屋里出来之后,小钮子就彻底变了。
“绿蔓姐,那天晚上你可曾注意过我们三个被带进房间后是谁去了小钮子的那一间么?”罗扇问当时在场的绿蔓。
绿蔓在旁边坐着绣花,闻言想了想:“好像是你们小厨房的那个管事,姓常?”
果然是她。罗扇恨得咬牙,就知道她那段时间跟小钮子走得近没安什么好心,无奈人家又没拉着小钮子干坏事,她总不能拦着不让她们两个在一起。还有小钮子的那个姘头,这个人是白府的下人还是外来人口?他是用了什么法子把小钮子勾搭得竟然抛弃了老实可靠大有前途的青山转而投向他的怀抱甚至连最宝贵的贞操都给了他的?
那个姘夫罗扇此前已经跟白大少爷提过了,从小钮子口中逼问出一个不知真假的身份来:原来是常氏那段时间时常带着小钮子四处走动,甚至偶尔还带她去她家里头做客,有那么一回,在常氏家里就“偶遇”了那男人,衣着光鲜风流倜傥,自称是常氏远房的表弟,叫李钦,说在藿城里自己开了间小杂货铺,生意兴隆得很,正有意再开一间更大些的铺子。
李钦虽然是个小老板,但对小钮子没有丝毫的看不起,第一次见面就送给她一支金累丝牡丹花的钗子,还给她讲笑话聊八卦,风趣细致又贴心,小钮子男女大防的戒心就在那时被打消了一大半。
之后又“极巧”地在常氏家里见过几回面,李钦出手大方送东送西,还花言巧语哄得小钮子芳心大动,想着这人自己做小老板,又答应了娶她之后绝不纳妾,比之地位低下青涩老实的青山不知好了多少倍,于是就这么硬生生的把青山给丢开了。
至于他是怎么溜进白府同小钮子半夜约会的,小钮子说她也曾好奇地问过几次,都被李钦以一句“当然是妙法子”的话给混了过去,她那时意乱情迷,也就没顾上再细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