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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子瞟了白三少爷一眼,白三少爷就住了口,抿着嘴盯了他看,鹰子便不紧不慢地续道:“这救济堂是以太太的名义开的,救济银的账册自然由太太掌握,别人无权来查太太的账,想怎么记账还不就是太太说了算?只要用这笔救济银设立几项有开支有收益的名目,多花上几年时间把账细细做平,银子也能慢慢融回来,甚至若肯在这上面多花些精力,说不定还能产生收益,坏事变好事,正可一举两得。”
听了鹰子这番话,卫氏母子的眸子刷地齐齐亮了,卫氏在脑子里又将鹰子的话过了一遍,眉头舒展开来:“我看这法子可行,此事不若就交给阿鹰来办罢,越快越好才是!”
白三少爷起身过来一把搭住鹰子肩膀,和卫氏笑道:“我说过什么来着?鹰哥儿就是老天赐我的宝,从小到大但凡有了棘手难题哪次不是他帮我解决的?这一次把事儿交给他来办,娘你就一点儿都不用操心了,只等着拿了钥匙把新账本妥妥地收起来锁好就是。”
卫氏解决了难题,心情也转好,便笑着问鹰子:“鹰哥儿今年多大了?家里头可给你订了亲事?我看倒是早早把家成了才好,男人啊,先成家后立业,将来凨儿还指着你助他大展鸿图呢!”
鹰子却是不卑不亢:“回太太的话,属下尚未订亲,也不急在一时。”
“怎能不急呢?家里有个贤内助,男人在外头才好心无旁骛地施展拳脚,”卫氏就笑着看了看白三少爷,“凨儿且帮鹰哥儿看着些,有了合适的姑娘只管告诉我来,我倒愿意做个月老呢!”
白三少爷就拍鹰子肩膀:“你看中了哪个就同我说,瑶池仙女儿咱也能给她娶下来!”
鹰子目光落向墙上挂着的的执扇仕女图轴,声音难以察觉地柔和了几分:“时机到时自会禀与爷知。”
“如此,凨儿,你同鹰哥儿这几日便就救济银的事拟个章程出来给我看,”卫氏回归正题,“只是你舅舅那里我却是没办法帮他了……实在不成的话,凨儿你去同你父亲说说情,请他借些银子给你舅舅过了这一难关……我在你父亲面前怕是说不上话了……”
白三少爷心里便叹了一声:白大老爷虽然对他们兄弟三个都疼爱得紧,可却始终不能对卫氏有半分的好颜色,这一点终究令白三少爷有些意难平。
应了卫氏的话,白三少爷便带着鹰子告退,临出门前鹰子忽地转身看了卫氏一眼,道:“济灾银的事,还请太太莫要再说与第四人知才好,此事干系重大,若不小心传了出去,怕是落个欺君之罪也不为过。”
卫氏心中一凛,点头应了。
204、木有章名
白大少爷吃罢了午饭便去了白大老爷的外书房,将正午睡中的自个儿老爹捏住鼻子憋醒;不等人睁开眼睛劈头便问:“白莲衣打黎清清是为了何事?是真是假?”
“不知道……”白大老爷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还未回过魂儿来已经被自己儿子指使着丫头进来强行给他梳洗了;末了命令道:“现在去蓝院给我打听回来!”
白大老爷就这么着被儿子轰出了紫院,五迷三道地走了一阵才清醒了,不禁一声笑骂:“小混蛋!把老子当跑腿儿的使唤!急了一巴掌再打傻回去!”牢骚归牢骚,儿子交待的事还是得办,于是调转了头径往蓝院行去——方才懵懂着走错方向了嘛。
白二老爷立在廊下,仰着头逗弄笼子里的八哥儿:“白梅衣大傻蛋。”
“@#¥%&*蛋!”那八哥儿含混地学着舌。
“白梅衣是乌龟。”白二老爷又道。
“#¥%&*龟!”八哥儿开始扑扇翅膀。
白二老爷再道:“白梅衣……”
“我是乌龟你又是什么?”白大老爷好气又好笑地跨进门来;“从哪儿弄了个八哥儿?”
“……白梅衣没心肝。”白二老爷教完这一句才瞟向白大老爷;“我让人天天在花鸟市场里泡着;今儿才终于得了这么一只,正准备训练好了拿去给了你,你倒闻风得早,这就来了。”
“我那里已经有了二狗子,不要这只了。”白大老爷仰脸看了看那八哥,神色便是一滞。
“看出来了?”白二老爷睨着他,“和我弄死的那只一模一样,这么多年了,我天天让人四处找这么一只长得像的,如今终于可以还了你,以后莫要再记着这点子仇了——不过是弄死你一只鸟,竟是恨不得让我做了它的陪葬呢。”
“不必了,”白大老爷脸色冷淡下来,“长得一样又能如何?此物非彼物,假的怎么也代替不了真的。”
“不就是学不了莫如是的声音么!你那一只就算我不弄死它,它迟早也要老死,难不成我堂堂一个大男人连只鸟都没资格处置?!”白二老爷苍白的脸上染了层红晕,却是气的。
白大老爷待要甩袖走人,又想起儿子交付的事来,只得忍了忍,一摆手道:“罢了,过去的事以后莫要再提……”
“我偏要提!”白二老爷倒起了性子,“在你心里头我是不是连你那只八哥都不如?!”
“莫胡闹!”白大老爷喝了一声,忍不住回身便要往外走,却被白二老爷几步赶上来拦在面前。
“这鸟你收是不收?”白二老爷瞪着他问。
“不收。”白大老爷冷冷道着便要擦身过去,却见白二老爷腾腾腾地奔回廊下,抄起靠墙放着的专用来挑鸟笼的竹竿将那笼子取下来,打开笼门,伸手进去一阵乱捉,吓得那八哥拼命扑扇翅膀,又是用嘴啄又是用爪抓,几下子便将白二老爷的手给弄出数道血痕来,白二老爷也不抽手,只管把八哥捉住,从笼子里掏出来,另一只手狠狠一扯,那八哥便是一声惨叫,白大老爷闻声转过头去,却见白二老爷一只手里攥了一把黑色羽毛,竟是从那八哥身上生生拔下来的!
“你给我住手!”白大老爷怒喝,大步过来扯住白二老爷还欲去拔那鸟羽的手,“你怎能如此心狠手辣?!疯了不成?!”
白二老爷只是粗喘,脸上更白了几分:“你既不要它,我留着它作甚?”
“把它放了。”白大老爷冷冷看着白二老爷,白二老爷不肯屈服地迎着他的目光,兄弟俩就这么摽上了劲儿,然而这一次白二老爷没有等到白大老爷如同往常那般的让步,反而只有眼底愈来愈冷的疏离,不由得微微发起了颤,竟是不由自主地松了手,那八哥便掉在了地上痛苦地扑扇着翅膀。
“你现在就给我回房收拾东西,”白大老爷淡淡冷冷地道,“我亲自送你去家庙。”
“大哥——”白二老爷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看着白大老爷,“你——你为什么——”
“家庙里清静,你在里头正可以好生修身养性一段时间,免得害人害己。”白大老爷边说边招手把白二老爷的贴身小厮洒金叫了过来,“去给你们主子收拾几件衣服出来,另叫人备上车马,半个时辰后出发。”
洒金不敢怠慢,连忙进屋去收拾东西,白二老爷气得哆嗦:“你凭什么让我去家庙?!”
“只凭你最近行事愈来愈不像话!”白大老爷斥道,“不好生打理你那几间铺子的生意,成日泡戏园子捧优伶,流水似地花钱给那戏子买东买西——与那等纨绔子弟有何两样?!”
“我自己的银子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何错之有?!”白二老爷反驳,“我上戏园子听戏捧角,此事爹娘都知道,他们都不来管我,你又何必穷操心?!”
“让人把陈又安府里的大少爷打折了一根胳膊又是何道理?”白大老爷追问。
“哼,我在古玩街淘到了一幅古画,他自不量力非要与我争买,我不过是给他个小教训罢了。”白二老爷冷哼道。
“那黎氏又是做了什么错事,你竟将她打得遍体鳞伤?”白大老爷又问,“如今满府传得沸沸洋洋,却教外人怎么看我白家门风?!我若不将你关去家庙,如何向黎家交待?!”
“我打了她又怎样?!”白二老爷仰起下巴挑衅地瞪着白大老爷,“不过是一个妾,她的生死都由我说了算!黎家?哼!黎家又怎样,惹毛了我便将她卖去窑子,专给她黎家没脸!”
“不可救药!”白大老爷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来,便提了声向屋里的洒金道,“把你们爷四季的衣服全都带上!先好生的住上三年去!只你一个跟去伺候便是!”
屋里头的洒金一听这话就慌了——家庙啊!那是什么地方?!那就相当于冷宫啊!四野荒凉,周遭无人,吃不好住不暖,没有任何消遣玩乐,别说三年了,住上三十天都是折磨啊!洒金可不想跟着去家庙受活罪,当下壮着胆子从屋里跑出来,扑通一声就给白大老爷跪下了:“大老爷!您冤枉我们爷了!我们爷只不过是——”
“洒金!”白二老爷出声喝止,“不想活了你?!给我闭嘴!”
洒金一个哆嗦,唬得不敢再说,却拿眼睛瞟着白大老爷,白大老爷便淡淡道:“你且放心说,我给你换个地方当差。”
“小的不敢!”洒金头里这么说着,后面到底还是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了,“我们爷从头到尾就打了黎姨娘一耳光,压根儿没有府里头传的那样拿什么鞭子抽得满身血……”
“狗奴才!”白二老爷抬脚把洒金踹倒在地,“哪个才是你主子?!吃里扒外的东西!给我闭上你那狗嘴!”
“你为的什么打黎氏?”白大老爷便冷冷问过去。
“想打就打了,怎样?大哥管得太宽了些罢?我屋子里头的事你也要过问么?”白二老爷冷言讥道。
白大老爷便不理他,只看向洒金:“你们爷为的什么动手?若不照实回话,你就一辈子留在家庙莫回来了。”
洒金吓破了胆:这家终归是大老爷说了算啊,两者相权……还是宁得罪二老爷也莫得罪大老爷罢!“回大老爷的话,”洒金一边躲闪着白二老爷欲踹过来的脚,一边畏畏缩缩地道,“皆是因为黎姨娘拿话气我们爷在先……黎姨娘说……”
“你想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