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嫦曦眼角有泪珠渗出,怀瑾指尖一颤,哑声道:“是我不好,想得不够周全……”
嫦曦泪珠已成窜,滴滴流入鬓边,发际濡湿一片,怀瑾的心被泪水一渍,刺痛起来,嫦曦喊道:“都怨我,我没有听你的话,没有丝毫防备,也没有听青梅的话,早早请郎中来。”
怀瑾手抚上她泪湿的脸:“傻子,你怎么怨自己,要怪只能怪你是我叶怀瑾的妻,才会招此祸事,若是寻常人家,怀孕生子都是再普通不过。”
嫦曦哭出声来:“那你,昨夜怎么就不见我?你是不是怨我?”
怀瑾看着她:“我们谁也不怨,你放心,孩子的命,会让她们偿还。”
嫦曦放声哭了出来,眼泪决堤一般,两手撕扯着榻上的锦被,两脚四处乱踹乱跺,若发脾气胡闹的孩子一般。
怀瑾不说话,她踹在身上也不躲,任她哭了个够。
嫦曦尽情发泄着数月来的愤懑,好不容易才收住收眼泪,待平静下来就觉有些发窘,双手捂住脸死活不肯睁眼,怀瑾抱她靠坐在怀里:“怎么?不信我?”
嫦曦吸吸鼻子说了声信,怀瑾一笑,嫦曦眼睛睁开一条缝,觑着他脸道:“真黑,倒是壮实了不少。”
怀瑾笑道:“天天在日头底下晒着,油都晒出来了。”
嫦曦眼睛又睁大了些:“倒不象缺觉。”
怀瑾低头掩饰着什么:“大概是操练兵马太过劳累,夜里倒头就睡了,没有再失眠。”
嫦曦咦了一声:“都说倦极而眠,倒也是。”
怀瑾没有说话,嫦曦又道:“本来想除掉舜英,想起你嘱咐过好好看着,就先关起来了,跟皇后说她太过跋扈,皇后也不好说什么。”
怀瑾点点头:“好,再帮我看几日。”
嫦曦疑惑着,怀瑾又说一句话,更让她摸不着头脑:“花隐,过几日就要临盆了。”
嫦曦瞪大了眼睛,怀瑾笑道:“起来走动走动,眼睛又红又肿的,该难受了。”
嫦曦忙跳下榻来,伸个懒腰说道:“难受不要紧,不能难看,我还要装模作样训驭下人呢。”
怀瑾拉住她手:“绿竹聪颖伶俐,这些事交给她就好。”
嫦曦缓声问道:“绿竹,那么好吗?”
怀瑾点点头:“若是身为男儿,绿竹堪当翰林院大学士。”
哦?嫦曦又问:“那赤云如今……”
怀瑾拉她坐在腿上:“赤云和我阵前对决,一败涂地,如今正埋头操练兵马,以图再战。”
嫦曦躲避着怀瑾不安分的双手:“我是说,他对绿竹……”
怀瑾本以为嫦曦会追问他对决之事,滔滔说辞堵在胸口,闷闷说道:“原来你关心的是这个,自然是一往情深,我多年追查的一个人如今有了消息,他和绿竹的好日子指日可待。”
嫦曦拍开怀瑾探入衣襟的手:“怀瑾,我不想……”
怀瑾诧异着,手又探进去逗弄挑拨,嫦曦克制着心猿意马,摇头道:“怀瑾,这样会有胖娃娃,而我们又保不住……”
话没说完,怀瑾松开手,站起身说道:“今日中秋,父皇正清闲,这就进宫请父皇来安王府一趟,你在家等我的消息。”
嫦曦眨了眨眼睛,这人,怎么说话更加云里雾里,怎么突然就要进宫,突然就要请皇上过来?
听着怀瑾蹬蹬蹬下楼的脚步声,方回过神来,忙忙会内宅去吩咐人准备迎接,午后怀瑾回来了,一脸倦容,进了屋倒头就睡,嫦曦看着他酣眠的容颜,进宫一趟,竟比领兵数月还要累人吗?
怀瑾睡饱后醒来,叫来绿竹问都知道些什么,绿竹一一说了,怀瑾说声很好,掏出一本书递给绿竹,绿竹接过去一看,正是赤云提过的幽明录,一脸欣喜看向怀瑾,怀瑾笑道:“回屋慢慢看吧,那副绣像都快看破了。”
绿竹闻听满脸都羞红,嫦曦看着二人,没有说话。怀瑾又说道:“入夜后皇上要来,都准备着吧。”
看嫦曦也要去忙碌,捉住她手说道:“绿竹安排就是。”
绿竹答应着走了,怀瑾看着嫦曦:“本想再等两日,这样也好,早决早了。”
嫦曦也不追问,怀瑾拉她坐在身旁:“陪我说说话就好,你若是不愿,我就等,这五个多月不也过来了?”
嫦曦半天明白过来,不由失笑:“你这几个月都没近女身吗?”
怀瑾略略有些窘迫,没有说话。
“那,今夜你去绿竹房里吧。”嫦曦脱口说道。
怀瑾脸色有些不愉,沉默片刻,轻轻放开她手,起身出屋门走了。
嫦曦看着晃动的门帘,心想,这也太急色了吧?连夜里都等不了,忽略心里那丝不自在,看向书桌上,我会看账本了,我会珠算,怎么没告诉他,对了,我还绣了香囊给他,不知道他喜不喜欢……
夜里,嫦曦被请到前厅,一干人等都在,都低头跪着,皇上瞧也不瞧一眼,只抱了麒儿在膝头逗哄,麒儿如今口齿伶俐,甜甜叫着皇祖父,皇上乐得合不拢嘴,连连说好,直到麒儿不耐,扭动着要下来,方唤人来抱他回去,两位奶娘刚要动,绿竹给青梅使个眼色,青梅牵了麒儿小手,自回去歇息。
嫦曦一一扫过厅中众人,舜英若漪绿竹,舜英原来屋里的伺候的,如今屋里伺候的,悉数都在,怀瑾站在皇上身后,脸藏在灯影里,看不清楚神色。
麒儿刚走,又进来三个人,分别是两位太医,一位是给嫦曦请过脉的,另一位嫦曦不认识,最后一位是许慎行。
嫦曦又望向阴影中的怀瑾,自己一激之下,他竟要仓促动手吗?
作者有话要说:见面了,改个名,表说俺伪更啊,明早十点左右一定更新:)
☆、一击不中
嫦曦心中有淡淡悔意,却也明了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怀瑾他没有留下任何回转余地。
她双手缩回衣袖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在了肉里,也不觉得疼,大厅中只有她被赐了座,孤零零坐在窗下,秋风透过窗棂吹在后背上,直凉入心底。
她几欲打颤,咬牙克制着,听到皇上吩咐道,那就说说吧,朕只坐一会儿。
怀瑾唤声绿竹,绿竹站起身来,朝皇上施一礼,目光灼灼扫过全场,口齿伶俐将四个多月前,安王府发生之事说了一遍,嫦曦随着她的叙说,思绪回到落胎之时,愤怒升腾出来,忘了紧张担忧,看向舜英。
舜英低着头,绿竹说完,唤一声小翠,小翠将嫦曦和绿竹醉酒,舜英召来太医之事一说,绿竹看向嫦曦不认识的那位太医,笑问道:“何太医,可有此事?”
何太医乃皇后跟前得力的人,沉吟着说道:“确实为王妃诊过脉,当时王妃只是醉酒,并无身孕。”
绿竹也没再问,笑看向许慎行,许慎行将那日诊脉之事一一叙说,青梅也将药方拿了过来,皇上听到许慎行大名,抬了抬眼皮道:“许慎行,就是多次固辞太医令一职的许慎行吗?”
许慎行忙躬身道:“在下才疏学浅,太医令一职实不敢当。”
皇上眼皮又耷拉下去,再不理许慎行,摆摆手道:“接着问。”
何太医悄悄拭了拭汗,唯今之计,只能硬扛过去,连夜带一家老小远走高飞。
绿竹已唤出麒儿乳母,这位乳母早就被眼前架势吓得两腿发软,亏得她的好姐妹扶着,才勉强站直,结结巴巴将石阶上抹油之事说了一遍,绿竹让她指认那位小丫鬟,她逐个看过,终于指向舜英跟前叫做春红的一个丫鬟。
青梅又揪来那日煮红糖水的小丫鬟,小丫鬟哭着说那日煮好红糖水,要端过来的时候,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红糖水洒了一地,正哭的时候,那人笑说,可巧了,我这罐子里也是红糖水,分你一碗不就好了?绿竹让小丫鬟指认,也是舜英院子里的一个婆子。
绿竹点点头,又问另一位太医:“请问施太医,那日例行为王妃诊脉,是何脉象?”
施太医回答:“王妃刚刚落胎,不过临行前皇后娘娘派人嘱咐,怕刺激王妃,是以不提。”
绿竹点点头,转向舜英,突然大声喝问:“二夫人,这些事,你可认吗?”
舜英抬起头尚未张口,皇上轻描淡写说道:“朕只想听实话,若有半句虚言,满门抄斩。”
舜英身子颤了颤看向嫦曦,急急说道:“这些事,王妃都是知道的。”
嫦曦未说话,怀瑾已沉声道:“说出你知道的就是,不要胡乱攀咬,也可免受插针之痛。”
舜英闻言双眸一黯,挺直肩背笑了一声:“横竖不过是死,死之前也要王爷明白,这一切王妃明明知情,却借着上次大病一场装疯卖傻,嫁祸给妾,以图王爷欢心。”
绿竹问道:“王妃知道什么?”
舜英看着绿竹:“她上次借着罚我收买你,你也不过是她的棋子,我一直疑心她是狐妖附体,上次她责打于我,我才又看到以前的王妃,冰冷而没有人性。她敢说她不知道吗?因太子无嗣,她一直在服用避孕的药,她讨厌王爷每一房妾室,不想我们任何一个生下王爷的孩子,就让我们也日日服药。”
绿竹笑笑:“我并没有日日服药,三夫人有吗?”
若漪抬头道:“并没有。”
皇上看着若漪,微微一怔,似乎有些失神,舜英冷笑一声:“让你们知道,你们肯吃吗?都是加在每日的膳食中,不信可找厨娘来问。”
绿竹道:“厨娘稍后再问,只想问二夫人,王妃为何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