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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现在,这男子却对她说,他承受不起。
从来没有人将她看作是不能缺少的,哪怕是清歌,时光流徙之后又能剩下些什么呢?
她觉得心头有些酸,有些痛,然而嘴角却静静的一笑:“嗯。”
回到祁王府,明月和清歌自然有人照料,楚遇将她抱回房间,放在旁边的黄花梨木交椅上,
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再次确认她的身上没有丝毫的不妥之后,方才直起了身子,道:“要不要休息一下?”
江蓠道:“我一点事也没有,不需要休息。”
楚遇倒了一杯茶过来,放到她的手心,就着她的手捧着,她柔软的素手在他微微粗糙的掌中,厚实的暖意。
他微微的低着头,乌墨般的发扫在白衣上,仿佛一帧古画,静如山水。江蓠的眼睛看去,看到他的侧脸,每一笔勾勒都如神来之笔,这般美色,恐怕没有人不会垂涎吧。
她正为自己这个奇怪的念头而感到微微的懊恼,急急的想要将自己的眼睛移开,却没有料到楚遇突然抬起了眼,精致的眼角扬起,似草书余尾被烂漫的化开,道不尽的风流之色。
他的眼眸深深,却碎开了万千的笑意,直看得江蓠的耳朵浮起薄红。
她微微垂下自己的眼眸,不去看那双眼,楚遇的声音温柔低声:“阿蓠……”
这两个字婉转起伏,在他的唇间浮起淡淡的旖旎,轻描淡写也是铁画银钩,江蓠觉得只有女人的声音方能像掐了水似的让人难耐,却也不知道男人的声音也能这么的,使人色*与。
正在这个时候,楚遇的目光一闪,然后放开了江蓠的手,开口道:“什么事?”
“咳咳。”楼西月干咳了两声,道,“殿下,您要做什么还是先把麻烦解决了再说啊,现在麻烦都已经找上门来了。”
江蓠听了楼西月的话,不由转了转自己的目光,道:“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去看看吧。”
两人站了起来,然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一打开门,楼西月便点头哈腰的道:“嫂嫂好!”
江蓠看着这人这模样,问道:“明月和彩云安置好了吗?”
楼西月点头道:“嫂嫂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她们两个好了嫂嫂才好,嫂嫂好了大家才好!”
幸好江蓠对楼西月的油腔滑调已经有所免疫,脸上倒还平静,楚遇根本甩都不甩他一眼,然后和江蓠走出去。
祁王府外已经围了密密麻麻的一圈侍卫,其中一人见了楚遇,道:“九殿下。”
“何事?”
那侍卫道:“二皇子说九皇妃杀了二皇妃,已经闹到了御前,要请皇上治罪。”
——
保和殿前,人已经站满了一圈,二皇妃的尸体被白布蒙着,一个衣服华贵的妇人被旁边的一个男人拖着,跪在地上无声的哭得面无人色,而二皇子也站在旁边,一脸的哀痛。
两人走过去的时候,所有人的眼睛都落到了她们身上,那个妇人猛地站了起来,声音嘶哑的道:“我女儿哪里挡了你九皇妃的道,竟让她死的如此的凄惨!”
江蓠看着她,道:“罗夫人,对于二皇嫂的死我也很悲痛,但是请不要妄自诬陷,我为什么要害二皇嫂呢?这次是二皇嫂请我吃的饭,而并非我请二皇嫂,我哪里来的预谋去害人?”
“哪里?!”楚茂站在旁边,一双眼睛狠狠的看着她,“媛媛性子虽然急躁了点,但是从来没起过害人之心!那么你说,那火是谁放的?”
江蓠淡淡的道:“谁放的?二皇子难道不知道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楚茂的眼神逼来,“媛媛身边什么人都没有,而你身边却有两个武功高强的小丫头。肯定是你心中怨恨,想要对媛媛下手,让你那两个小丫头做的。”
媛媛?江蓠几乎想要冷笑,她一双眼睛清凌凌的看过去,道:“如果是我做的,我难道会不留退路?今日若非九皇子到来,我也会埋进那堆火里。难道我连自己的命也不惜?”
楚茂怒道:“哪里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九弟就赶得那么巧?为什么你一点都没有伤,而我的媛媛却被烧死?!”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分明是想说两人合谋害死了二皇妃罗媛。
江蓠暗暗摇头,看来这楚原的算盘倒是打得好,他的皇妃都死了,却还要抓着狠狠的倒打一耙,这样看来,说不定罗媛来害自己的事还有他的推波助澜。若是自己被罗媛害死了,就可以毫不留情的将她给推出去,再来表一翻大义灭亲,而罗媛若是死了,那就该捉着小辫子让他来惩治了。
江蓠静静的看着他,那双眼眸倒含着些微的锋利和轻蔑:“二皇子,你有什么证据说明是我害的二皇妃?再说了,我为什么要害她?”
楚茂转向上面坐着脸色发沉的成元帝,哀戚道:“还请父皇给我做主。”
成元帝一张脸黑的看不到边,道:“你说来看看。”
楚茂转头道:“将人证带上来。”
还有人证?那倒是热闹了。
江蓠抬起眼,和身边的楚遇相对一笑,他握着她的手,便觉得眼前的所有都是轻而易举可以跨越的艰难险阻。
转眼间两个作小厮打扮的人和一个丫头被推了上来。
楚茂对着成元帝道:“父皇,这便是那映月楼中逃出来的伙计和媛媛身边曾经跟着的婢女。”
他说着转过身,对着那伙计道:“你将你看到的如实禀来。”
那两个小厮颤了颤,脚软的不成样子,一看便是没有见过大场面的人,他结结巴巴的道:“小的,小的是映月楼的伙计,昨天二,二皇妃便派人来让我们明日给她留一层的位置,出了,高价,掌柜的便答应了。今中午二皇妃便带着那,九皇妃,进了二楼。吃饭之后,便有两个丫头走来,说是到伙房去看看。可是,后来,从伙房开始便着火了。”
他说完,大家约莫都可以想象得出大致的模样,而江蓠身边的那两个小丫头又太过出众,看一眼便绝对忘不了。
楚茂将自己的眼睛看向那个丫头,道:“你来说说。”
那丫头急忙磕头道:“请陛下做主啊,我家皇妃那是好人啊,就是嘴里饶不得人。其实在七皇妃的婚宴上,二皇妃便和九皇妃有些口角,但那时九皇妃没有理我家皇妃,皇妃又是不记仇的个性,便过了。后来我家皇妃的手有些问题,于是便亲自请九皇妃,她知道九皇妃的医术高超,就想求九皇妃对她伸伸援手,却没有料到……陛下,给我家皇妃做主啊。”
她声泪俱下,情真意切,但凡有点感情的人都会被这番主仆情深感动。
等到这些人全部上场申述了江蓠的“恶行”之后,楚茂才转头看着江蓠,道:“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江蓠看着楚茂,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来:“还有吗?”
楚茂一呆,转瞬扬起了自己眉毛:“这点还不够清楚?在七皇妃的宴会上你便对媛媛怀恨在心,直到媛媛求你的时候,你才下了狠手。没想到你看起来这样一个纤纤弱女,心肠便是如此的狠毒!”
江蓠若无其事的拍了拍自己的手臂,看着他道:“若我说二皇嫂是被你害死的,你信不信?”
楚茂向后一退:“胡说!我那么爱媛媛,又怎么可能会害她?!”
江蓠却只是微微一笑:“你爱她?你爱她为何从来没有看见过你陪同她到哪里去过?”
楚茂皱眉道:“我一向很忙。”
“忙?”江蓠淡淡的道,“二皇子是忙,那么我问你,二皇妃的手伤了,她到底伤的是哪只手?”
楚茂脸色一僵:“左,左手吧。”
“左手?”江蓠微笑。
楚茂道:“是右手,对,就是右手。”
江蓠叹了一声,道:“二皇子,不是左手也不是右手。二皇妃的两只手都伤了,你不是爱她吗?怎么连她伤了哪里都不知道?二皇子,你现在在这里一脸哀容又是干什么呢?”
楚茂道:“你胡说!不要再狡辩了!”
江蓠摇头道:“若是你对她上几分心,你的妻子也就不会落到这个地步。可是,你对她冷落也就罢了,为何要害她呢?她才是这世上对你最真心的人啊。”
楚茂怒道:“你根本就是在转移视线!你害了她至少是真的吧!”
江蓠微笑摇头,然后转身迈向了那个丫头,道:“今日跟在你小姐身边的是你?”
“是,是我。”那个丫头的扑在地上的手微微的蜷着,身子绷得紧紧的。
江蓠点了点头:“那么你小姐在房中的时候你又去了哪里呢?”
那丫头道:“小姐叫我去找唱小曲的,找了之后我便留在外面了。”
江蓠点头道:“那么起火的时候你也在?”
那丫头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江蓠微微一笑:“嗯,好听话的丫头。”
那个丫头怔了一下,而此时的罗夫人已经冲上前,扬起手“啪”的一巴掌落到了她的脸上。
那丫头捂着自己的脸,哭道:“夫人你在怎么打我?”
罗夫人指着她骂道:“你不是忠心耿耿吗?为什么你在外面也不冲进去拉一拉我的女儿?你是哪门子的丫头?我家女儿身边跟着的是杏儿,你算什么?”
江蓠看了她一眼,然后走向那边的那两个小厮,道:“两位小哥,我想要问你们几个问题,只需要如实回答便好,但是我希望你们都必须同时回答。”
旁边的人听了都暗自点头,两个人同时说话,只要稍有不慎便会露出马脚,只要第一反应不是那个,那么就可能完全的推翻之前所有的证词。而欺君之罪在眼前,就像脖子上悬着的一把剑,一不小心就头断人亡。
江蓠问道:“当时起火的时候你们在哪儿?”
“在一搂。”
“那两个小姑娘你们以前见过吗?”
“见过。”
“那火势是怎样起来的?”
“先是一搂的后房烧起来的,然后就跟着窜上二楼去了。然后一楼的人就跟着逃了。”
“这样说是二楼倒比一楼烧得快些?”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