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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哥哥说的,戴家、薛家和咱家,都是总有一两件最强的,辅之以别的产品,虽然不说是非得大而全吧,但是基本的几款,还是全都得有。因此为了’薛天赐’的名声,就不可能将香粉作坊给关了去。”
“是,”傅阳听了这话,也一并点头,道:“妹妹说的,确实是这个理儿。我觉得,如今薛家,已经是将他真实的意图给露出来了,总还是放不下香粉这一头的。”
傅家兄妹刚说了这话没两日,突然传过来消息,说是戴家降价了。
大家听了这话,面面相觑,本来说的好好的,若是傅家打算降价,就过来通知一声戴家,以示两家是姻亲,原是共同进退的。然而戴家这头,降起价来,却是一声招呼都不打,令傅家众人都有点措手不及的感觉。
“哥哥,咱家赶紧联系一下桂管事,眼下能吃掉压在咱们手上的香粉的,应是只有往南方去的行商了。要快,再晚就真的来不及了。另外,咱们在广陵城里的铺子,也得合计合计,得见招拆招,不能坐着挨打才是。”
傅春儿说的没错,在两淮江南一带,甚至是北上山东附近的行货,都纷纷减少了给傅家订单。眼下,只有寄希望于福州那里了。
傅阳颔首,赶紧托人去花园巷带话,想捎信给桂管事。谁曾想,桂管事竟然一两日之后,就到了广陵府——“就是来广陵府进年前最后一批货的,阳小哥,还不曾恭贺你家入选,如今已经是‘贡’字头的人家了。”
傅阳与他一番客气,跟着便将自家的情况说了一番。他本以为桂管事会推脱一番,哪晓得人家二话不说,就将傅阳说的那个数目,全部答应了下来。傅阳正吃惊,原以为这桂管事还是看在主家与傅家有些亲眷关系的份上,才这么爽快大方。岂知桂管事开口就说:“阳小哥,在商言商,我是晓得你家的粉好,在南方不愁卖不出去,所以才一次答应买下这许多。敢问傅小哥,这价格上,是不是也可以优惠点儿。”
两人你来我往,讨价还价一番,最终傅阳将所有积压的香粉,打了八折,卖了给桂管事。尽管如此,这个价格,也比眼下广陵城市面上能够见到的“戴粉”与“薛粉”略高上了一些。总之,傅家在这回三家竞价的大战之中,没有吃大亏,但是也没有占多少便宜。
杨氏得到了消息,一阵激动,准备了大包小包的广陵府土产,拜托桂管事往南方捎过去。她与姐姐多年没有往来,眼下好不容易终于通了音问,可不得尽尽心。那桂管事一一都应下了,隔日过来,便将傅家的货,连同杨氏捎带给唐定王妃的东西,一起装了车运走。
临走的时候,桂管事拍了拍傅阳的肩膀,说:“小哥,好好干,这么多贵人赏识。你要知道,我接的这一通货,可是有一小半,要运到广西去的。”
傅阳对这话茫然不知何解,只是恭敬送了桂管事出去,回家之后,才过来问傅春儿。傅春儿听说这件事情,又是有靖江老王爷的影子在背后,一时感佩无以,却突然一拍后脑,道:“对了,我怎地没有想过他呢!”
三百一十章 求告有门
傅春儿有此感叹,都是因为纪燮至今依然没有确切的消息。
她托人给仇小胡子捎信,可是五六日过去,仇小胡子依然没有到广陵府来,只托人带信给傅春儿,说是她的意思已经晓得了,已经想办法在往川东一带打探了。仇小胡子的信里,看得出来颇多歉意。傅春儿掩信不禁觉得好笑,她本没有责怪仇小胡子的意思。然而好笑之后,愁容便又上脸,仇小胡子虽说是已经在想办法,然而漕帮向来与川东无涉,眼下又逢着战乱,被说是茫茫人海里寻个人了,连信件能不能递到川东,怕都是两说。
黄以安那里,她也去打听过,只是也没有什么新消息,叫人失望得紧。
黄氏那里,她还打着马虎眼。然而随着川陕一带局势变化,黄氏那头的马虎眼越来越打不下去,黄氏虽然面上客气,有时也免不了摆了脸子出来。有时傅春儿心中实在觉得憋屈了,暗地里偷偷流过眼泪,可是人前总还得装得好好的,免得家里人为自己担心。
然而傅春儿的变化,杨氏也看在眼里。她没与傅春儿打招呼,自己去了观音山,去给傅春儿求了一枝签,乃是中上,杨氏回来,很高兴地将签文给傅春儿看了。傅春儿见上面写着,“谁无暴风劲雨时,守得云开见月明”,不禁感佩无以,好生谢过了杨氏。
只不过傅春儿心中也一直坚信,纪小七一定没事,一定好好儿的。她总觉得心底有一块地方是暖的,那里似乎是身处千山万水之外的纪燮,能够传递给自己的讯息。古人说“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傅春儿尽管白日里,这里那里或会遇上一些不顺逐的地方,在晚间。心口的这一点暖意却总能伴她安然入睡。因此这一段时日以来,傅春儿虽然过得颇为煎熬,身子总没有出什么大碍。
然而,最令她不舒服的。是纪小七陷于危地,而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桂管事此番提起广西,傅春儿便想起靖江老王爷来。
她晓得自己怕也是病急乱投医,但是若不试试,只怕自己会跟自己过不去。于是她鼓起勇气,备上四色礼盒,亲自登门,去拜望老王爷。
到了花园巷,傅春儿通报了,却是一个小丫鬟出来接。将她引到片石山房旁边的一爿院子里,说:“老王爷此时在作画,不见客,你有什么事情,都与我们王妃说了吧!”
傅春儿候在院落之中。听见空中远远地传来丝竹之声,心里暗暗疑惑,老王爷此时若是在作画,哪里又会有这许多丝竹鼓乐之声?
靖江王妃是上回杨湄卿在广陵府的时候,曾经引了傅春儿见过的。这时重见,傅春儿少不了行了大礼下去。唐定王妃只淡淡地叫傅春儿起来,没有客套。收了她随身带的几件礼,跟着直截了当地问了她的来意。
傅春儿将纪燮出行的目的,眼下的状况都一一说了,说到最后,只道:“民女晓得这件事情与王爷王妃原是一点关联都无,然而民女只是心存侥幸。想恳请老王爷相助,只求能得到纪解元一点确切的消息,以慰高堂双亲。”
靖江王妃点点头,面上的神色温和,却说:“这件事情。我晓得了,但是我们家那位,只是个闲散王爷,近来又是将王府诸事都交予了世子,自己寄情山水,这些你也都是晓得的……”
傅春儿提起湘裙,重新又向靖江王妃行了一礼,道:“老王爷胸中有万里河山,也有万民福祉。那位纪姓解元公,所做的,也是为了天下苍生的大善事。民女只是想着,若是老王爷愿意,给川中的相识递给信儿,能够将小七……将纪解元照拂一二,能令他在合适的时候,安全返来广陵府。想必纪解元所能回报王爷的,却又不止是回报王爷那么简单。”
靖江王妃听了这一席话,心中微震,想,怪道王爷对这个小姑娘赞誉有加,果真是伶俐得紧,说起话来,很是上道。然而她面上却不显,只轻轻地弹了弹身上穿的大衣裳,道:“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但是你既然坚持,我就带你去见一见王爷。只是我提醒你,我们王爷老迈,他若说不行,你便不可再求,若是真与那市井泼妇一般,又哭又求的,可别怪我不可气,将你打了出去。”
说到最后一句,靖江王妃的话音听来甚是严厉。傅春儿面不改色,恭敬地俯下身子,道:“是!”
靖江王妃起身,却一改面上的严厉之色,上前亲热地携了傅春儿的手,两人一起往外走,靖江王妃边走边道:“你姨母甚是疼爱你,上回你母亲没有同意让你与她一道回福州去,她可是难过了不少时候呢!”
傅春儿脑子里飞快地转,这话是什么意思。她面上只得笑笑,答道:“那是唐定王妃抬爱。”
靖江王妃笑笑,觉得此女还算是知分寸,不敢真地把自己做了王府的亲眷。两人一时往片石山房走去,空中的丝竹之声似乎一转,声调变得沉着大气起来,铿铿锵锵地,听见里面有一人大声说着:“好!”
听起来竟然是袁时的声音。
这袁时,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果然进了片石山房的院子,只见靖江老王爷朱若极,正在片石山房的水榭跟前,举着一枝巨笔,面对着池子对面的堆石,奋力在纸上做着一副巨画,只见他用笔纵肆、墨法淋漓。正当傅春儿扶着靖江王妃的胳膊,将她扶进片石山房的院子的时候,靖江王突然一声大喝,手中的巨笔一撮,旁边的鼓乐之声戛然而止,眼前的这一副巨画,也刚巧完成。
老王爷回头见到王妃与傅春儿一起进来,不禁面上露出笑容,道:“小丫头,你也来了啊!过来,一起品评品评我这副新作到底怎样。仲时出的主意,让我扮了鼓乐之声作画,老夫果然是觉得胸中激荡,忍不住就笔下挥毫了啊!”
傅春儿没敢僭越,只在靖江王妃耳边悄悄地说了几句,靖江王妃听了,微微点头,便说道:“王爷,刚出了这么一身汗,且不要在风地里就站着,着人将这画先拿下去,过两日裱起来,我们再慢慢鉴赏岂不是好?”
靖江王平日里最怕老妻管,但是他年纪已长,此时几乎是将毕生的画功都用上了,在这幅巨画之上,眼下还真的是觉得脚下虚浮,汗出如浆。想起日前老妻所说的种种养生的道理,便不忍拂了老妻之意,当下便招呼:“小丫头,仲时,一起去水榭里坐坐。”
靖江王妃伸手叫了个丫鬟过来,嘱咐了几句,傅春儿又极低声地补了一句,靖江王妃也说好。那小丫鬟撒着脚丫子便去了。余下的几人,便一起往水阁里过去。
傅春儿微微眯着眼睛,望着袁时,心道:原来这袁时字仲时,想来他上面应该还有一个兄长才是。
袁时此时穿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