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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妇赶紧对那少女说:“二妹,进我房里等着,没有事千万不要出来,知道了么?”
“可是——”少女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已经被她往里间推了进去。
这时候一名男子进来,见到那少妇,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将从人都打了下去。然后望着少妇臂弯之中的那个孩童,冷冷地道:“留子去母,戴茜,你真不简单,打的好算盘!”
这名少妇正是戴凤春戴家嫁给宝通钱庄徐大少的那位戴家大姑娘戴茜,她怀中的那个孩儿,却不是她的孩儿。孩子的生母,此刻正浑身冰冷地躺在外院灵棚之中的棺材里。
进来说话之人,就是徐家的当家大少——俆晏了,他穿着一身素服。戴茜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这是要为邓氏服丧?”
“阿九才是我心尖上的人,就算我不能在人前为她服丧,将来一年,你也莫指望我会回正房歇宿。”俆晏怒气冲冲地说。
“唉,邓氏真是好福气的,生前得相公您厚爱,能够为徐家留下骨血,算是徐家有功之人。邓氏的身后之事,我必不会亏待她便是。”戴茜听了俆晏的话,似乎都不曾动气,只是当家主母就事论事而已,一番话平平地说出来,一点波澜都没有。
俆晏听了她这番语气,更是生气了,怒道:“你是又皮痒了么?还是你戴家眼下银钱充裕,不在乎我宝通将先前放给你戴家的款子收一收?”
“老爷子不会同意的——”戴茜继续逗着怀里的小男孩,用两只手指在他肚腹嫩嫩的皮肉上轻轻地挠着。那孩子就咯咯地笑起来,浑然不知道人间曾经发生过那么多悲喜之事。
“你说什么?”俆晏讶然道。
“我说放给戴家的那笔款子,老爷子不会同意你收回来的。”戴茜头也不回地说着,“戴家给的利比旁人高两分,又是这样一个数目,老爷子自然是舍不得的。”
俆晏听了一时就有些泄气。
“再说了,今日已经是初六,初二的时候京里已经送信送到广陵,今年御用香粉的赏银就下来了,只是走的水路,会慢上个两三日。想来就是这一两天,戴家就能把那笔款子还上。你若是催着我家老头子,他想必是高兴的,早还两日,少给些利。”
“你,你在我家,越发张狂了。我要去回父亲,要他将你的理事之权转给他人!”俆晏气冲冲地,似乎打算马上走出去。
戴茜笑笑:“老爷子正忙着应付城中的流言,说你宠妾灭妻,结果你那贵妾灭妻不成,反害了自身。你这时候去寻老爷子,要他夺我的理事之权。他当然可以夺,只是这时候夺,不正坐实了城中的流言了么?”
“你——”俆晏一时张口结舌,什么都说不出来。他突然上前,将戴茜怀中的那个男孩子抢了出来,往旁边的椅上一放,跟着回身,啪地反手一掌,就打在戴茜脸上。
那个男孩,被生父从嫡母怀中硬拉出来,兀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在椅上放声大哭起来。
俆晏那一掌打得极重,戴茜连人带椅子摔倒下来,软软地在地上爬不起来,额角撞得一片青紫,嘴角也渗出一丝鲜血。
俆晏似乎稍稍解了解气,从椅上抱起那男娃娃,说:“阿宝别哭,爹疼你,爹带你去看你亲娘去。”说着他抱着男孩走出了后院正房,一边走一边说:“刚才那个不是你亲娘。你亲娘已经不在了——”
“大姐——”此前躲在内室的戴悦赶紧出来,将戴茜扶了起来,她见到戴茜的样子,眼圈一红,几乎就要大哭起来。
“大姐,姐夫怎么能这样,就是为了那个狐狸精么?怎么死了也不能让人安生?”
戴茜稳稳坐在椅上,冷冷地道:“他自然再没有几天好得意的。待到有一天,他发现徐家的一切都由我掌握的时候,我且看他又是怎样一副嘴脸。”她微微发笑,可是却又牵动了嘴角的伤口,笑得也极不自然。
这时候天色更暗了。戴茜说:“二妹,你把这封信带回去,回去要好好照顾爷爷,他年纪大,脾气也急,你且顺着他点儿。但是他若要做什么重要决定,千万记得来知会我一声。”她往外望了望,说:“怕是一会儿会下雨。悦儿,你回去的时候跟门房说一声,让他们用我那顶小轿送你一程。免得赶上下雨,淋湿了就不好了。”
戴悦应了,有些不舍地告别了戴茜。她走到徐府大门前,迟疑着要不要去找门房。她往徐家门房那些懒懒地躺在阴凉处的轿夫那里望了望,还是跺了跺脚,自己出了徐家的偏门。身后传来一阵哄笑:“喏,那就是咱家大爷的小姨子,这两天往咱们府里跑得可真勤啊!”
戴悦听了,只低头跑得更快了,岂知老天比她更快。她刚刚走上东关街一头,只听“轰隆”一声焦雷,豆大的雨点立刻便掉落下来。
越是这时,越是不容易找避雨的地方,戴悦四下里看看,宽大的雨幕已经铺天盖地地罩落下来,原本热闹的东关街此刻一个行人也无。戴悦双手遮在额头上,往前走了走,在一家关了大门的铺子的屋檐下,暂时先躲着。
她身上已经湿了不少,不由得令她担心起怀中那封信。时间一长,怕是那信件也要被洇湿的。她有些担心,探头往街上看看。此时依旧暴雨如注,但是街面上隐隐约约地可以见到一个人一柄伞,匆匆地过来。
戴悦鼓起勇气,“喂”了一声。
那人听见了,便转了过来,走近戴悦所在的地方。戴悦见执伞的是一名英俊少年,登时红晕上脸,低下头,什么话都不敢说。
“这位小姐,你是?”来人提高了声音问戴悦,生怕暴雨与雷声将自己的声音遮了去。
戴悦又羞又急,竟自背过身去。
“你是……”那人说了什么,正巧天上又滚过一个焦雷,戴悦没有听清,忍不住又回过身来。这时一阵风吹过,她的身子不禁抖了抖。
“……戴家……”那人执着伞立在雨中。然而戴悦这回依然没有听清,但她忽然就不那么怕了,大声地说:“我是戴悦!”
“轰隆”又是一声,这会轮到对方那少年没有听清,往这边又走了几步,这回戴悦也将对方认了出来,“你是——傅家哥哥?”
“我是傅阳。”那少年已经不是几年之前大男孩的模样,长高了不少,身子也硬朗了许多,但是眉眼没有太大改变,因此戴悦也将他认了出来。
傅阳依然执伞立在雨中,雨势太大,傅阳伞内就下着小雨。戴悦见他头上肩上都湿了一片,于是便挪开了一些,小声说道:“傅哥哥,你也来躲会儿雨吧,这雨太大。”
傅阳“嗯”了一声,收了伞,也贴着墙立在屋檐下, 离戴悦将近有三尺远。
“傅哥哥,真是好久不见了——”戴悦的声音细如蚊讷,岂料还是被傅阳听见了,他点了点头,说:“是呀,上次见好似也是这样的下雨天。”
原来,原来此人竟还记得,戴悦一时心如鹿撞,红了脸低下头去。
一百十三章 故人消息
过了一阵,天色渐明,雷声渐渐远去,而雨点也开始没有那么密了。
傅阳与戴悦两人终于不用刻意提高声音说话,但是一下子两人有好像无话可说。一时间,屋檐之下,水滴成串地滚落下来,落在地面上,溅起水花。
傅阳偏偏头,看见戴悦头上身上湿得厉害,鬓边几缕秀发紧紧贴在耳际。他连忙别过头去,说:“戴小姐,我家就在前面不远的瓦匠营,我瞅你衣裳都湿了,冷风一吹,容易生病。舍妹身量与戴小姐差不多……”
傅阳没有好意思往下说,戴悦倒是一怔,这才想起三年前傅阳身边的那个小姑娘。她不由得嘴角弯弯,轻轻地说:“令妹可好?”
“唔——”傅阳答了一声,将手中那柄雨伞放在两人中间,斜支在墙边,说:“戴小姐,还有些雨水,莫若我在前面带路,你撑我的伞跟着可好。”
戴悦嗫嚅着没说出什么,半晌,傅阳才听她憋出一句问话:“傅家哥哥,你目下在哪里高就?”
“我?我还是在打大德生堂做学徒,不过再过半个月我师傅就要让我出师了。”傅阳急急地答道,目不斜视,只看着街面上。他丝毫不晓得戴悦此时正暗暗吃惊,后者从来不晓得傅阳后来去了大德生堂学徒。她想,怪道傅家哥哥那时不肯去戴家的铺子,在药铺学徒,比单只做个铺面档手,要好得多了。然而到底好在哪里,她一时又说不出来。
而这时候街面上开始渐渐地有人走动,傅阳生怕有人撞见自己与戴悦站在一处,于戴悦闺誉有碍,于是率先往前走了几步,立在雨中。戴悦一怔,这才取了身畔的那柄竹伞,撑开了,默默地跟在傅阳身后。
傅家这时居住的瓦匠营就在东关街边不远处。只是刚刚下过暴雨,傅阳到了巷口,便犯了难。瓦匠营只是一条土路而已,晴天还好,到了雨天,道路便泥泞难行。傅阳自己还好,脱了鞋,打光脚过去就好,在家门口井边冲一冲便没事了。可是对女子而言,脱鞋乃是大忌,尤其是戴悦这样的未婚女子。
傅阳想了想,自去路边捡了一些不完整的青砖,从巷口开始,慢慢地往自己门口铺去,见青砖似乎不够,他便招呼:“戴小姐,请踏到这里,稍等片刻,待傅阳再来。”戴悦依言,一双玉足依依地从青砖上踏过。又是傅阳摆放的间距太大,戴悦起了玩心,就从砖上轻跃过去。傅阳在她身后将几块砖都拾起,一一再放到她身前,这回间距便小得多,戴悦很容易便一一踏了过去。如此反复几次。戴悦便来到了一间小院的门口。
傅阳这时候也已经累得额上微微出汗,脚上沾了厚厚的泥。他在门上敲了敲,大声说:“春儿开门。是我!”
“哥哥回来了——”
吱呀一声,小院的门打开,一名与戴悦年纪相仿的娇美少女,探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