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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晴被抬回了荣华院,等盛宁郡主与乔蓁赶到的时候,她已换下湿衣服,脸上却是一片青白之色,嘴唇更是没有半分血色,整个人还在打颤,似乎随时都会离去。
饶是一向坚强的盛宁郡主在进来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身子也有几分摇晃,乔蓁忙扶着她,“婆母,小姑一定不会有事的,她的命强着呢。”
这样的话有坚定的力量,盛宁郡主缓过神来,迈出步子走近女儿,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怎么样了?”
一旁诊治的大夫道:“郡主莫要担心,三姑娘救上来及时,喝了药发了汗估计就能缓过来,不过需得小心照顾,莫要感染了风寒,到底亏了元气,可能要养上一段日子才能完全恢复过来。”
乔蓁闻言,这才稍微放心,看到年初晴就那样躺在床上,也里一片疼痛。
盛宁郡主的表情十分严肃,给女儿掖好被子,转头看向跪下来的侍女们,大喝一声,“说,三姑娘是怎么掉进冰窟窿里面的?”
“奴婢也不知道,本来都好好的,突然三姑娘吩咐不让我们跟得太贴,奴婢们也就离远了,谁知,一转眼,三姑娘就掉进了冰窟窿里面……”侍女之一哭泣地道。
这说了等于没说,乔蓁不禁担忧地看了眼年初晴,“婆母,看来要害小姑的人决不会轻易罢手。”况且她们在明,敌人在暗,这是相当不利的局面。“现在祖父也昏迷着,这时间选得实在是令人起疑,怕还是府里的人暗地里做的手脚。”
盛宁郡主何尝不知道?乔蓁的话她自然是认可的,手紧握成拳,这个人一旦查出来,她定不轻饶。
年复的院子里面,宁木森站在廊下,看到那地面上似有小草在发芽,春天似乎到了,可他的春天呢?他冷冷一笑,既然他要痛苦,年复,你怎么能置身事外?
那个大的他动不了,小的总可以吧,他笑得越发扭曲。
“宁爷,事情不太好。”心腹小厮急匆匆地进来。
“说。”他转头冷睇着他。
“三姑娘那儿的情况稳定下来了,大夫说估计两三天后就会醒来……”
居然好命地挺过来了?只怪那臭丫头得救得太及时,如果当时能拖延一下时间,她必死无遗,也就不会有今天的遗憾。
宁木森不禁握紧拳头捶打在红柱上,就是这个讨人厌的小丫头,不然年复也不会这么容易就陷入那种天伦之乐里面,从此一去再也不能回头。
再者思及自己故意出现引那个讨人厌的丫头跟过去,这才有机会推她落水,她若醒来,只怕自己也不能得好,眼眸里的狠意再度一闪,嘴角的微笑令人背脊发麻。
一旁的心腹小厮见状,不禁缩了缩肩,若不是有把柄在这个宁爷手中,他必定会不帮他做这些个伤天害理的事情,现在更是骑虎难下,也不知道三姑娘醒来还能记得住多少实情?
宁木森看了一眼这心腹忐忑不安的神情,拳头握得很响,“你放心,很快就会有人回来给我们撑腰,这事你必须得挺住。如果你背叛了我,想想那后果,你的妻女会如何我可就不担保了。”
心腹小厮神情一顿,不敢表现出咬牙切齿的恨意,只能涎着笑脸道:“宁爷说的是什么话,小的为了宁爷可以粉身碎骨浑不怕。”
“说的倒是比唱的好听。”宁木森冷哼,内心并不相信他的话,看来这人已经到了不必留下的时候了,无毒不丈夫。
年老侯爷的病情依然扑朔迷离,年初晴仍躺在床上没能睁开大眼睛,年家上下一片愁云惨雾。
三夫人小冯氏回到自己的住处却是脸上一片难以掩住的喜意,看了眼儿子年行,“我这就给你祖母去信,这计划进行得真顺利,你祖母这回终于可以回来了。”
年行阴沉的脸看了看外面又开始下起来了细雪,这事顺利得他也难以想象,不过,“年初晴那儿倒是有点麻烦,这个宁木森到底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今两件事都凑在一块儿,怕是有人会起不好的联想。”
“怕什么?”小冯氏仍难掩喜意,一个人单打独斗,远不如有人帮衬,“如果事情不对,就全推到那个宁木森身上,我们倒是可以半点不沾身,行儿,你也别太长他人志气,现在没有人怀疑到我们的身上来。”信写了一半,突然想起什么,抬头看向儿子,“对了,你祖父大约什么时候可以醒来?”
年行的表情仍颇为严肃,“约十天左右,祖母回来必定要算好时日。”
“有时间这就够了。”小冯氏再度低头写信。
年行仍有几分担忧,宁木森的恨意太强,这个不像男人的男人果然够让人恶心,看来现在不适宜再与他接触,“娘,最近你不要再派人手给宁木森使用,在信里也要叮嘱祖母,万万不能再也他见面,免得被他拖累。”
小冯氏很快就应声,此时只觉得儿子过于杞人忧天,连丈夫年咎也没有发现她动的手脚,儿子未免小题大做。
年家三房在打着如意算盘,大房的气氛却很是低迷。
乔蓁看到丈夫过来,忙起身迎了上去,“祖父的情况如何?”
“已确定是中了毒,御医刚来诊过脉,情况还不是太糟,只是未清楚配方,所以现今只能按兵不动。”与妻子一道进入内室打算看看妹妹的情况,“我已让人去小舅子那儿将周大夫找来。”
乔蓁这时候突然忆起当日那周大夫说过人专精毒门一科,这时候倒是派上用场,老侯爷暂时没有生命之忧,她也就可以暗松一口气,遂将年初晴与盛宁郡主的情况简单告之。
年彻进来时看到母亲一言不发地守在妹妹的床前,果如妻子所言,上前皱着眉道:“母亲,还是先去吃点东西,如果你也病倒了,我们的情况只会雪上加霜……”
“你妹妹这个样子,你让我如何吃得下饭?”盛宁郡主表情低沉地道。
“母亲,你别这个样子,妹妹的情形也不是最坏的,她必定会醒过来。”年彻再劝。
盛宁郡主抬头看了眼儿子,对于他的话,她如何不了解?“你不懂,彻儿,别劝我了,我只想守在你妹妹的身边,等她醒来。”哪怕前半生过得再荒唐,她也还是个母亲。这是她捧在手心上的宝贝,没人知道当她生下年初晴时,有多庆幸她是个女孩儿,这样她就会属于她,没有那么多的责任在肩,也不会有朝一日变成寡情薄幸的东西。
乔蓁看到丈夫的眸子里光彩黯淡了一些,心里也跟着发愁,婆母再这样不吃不喝,只怕很快就会再度病倒。她劝说的话也说了不少,同样也是不管用,现在的婆母明显听不进去任何人说的话。
年彻看到母亲的目光再度回到妹妹的身上,知道说再多也没用,她又像是之前那个无法沟通的母亲,没再出言相劝,而是看了看床上苍白脸色的妹妹。兄妹之间哪怕没有亲密无间,这也是他嫡亲的妹妹,要说不难受那是骗人的。
乔蓁在一旁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宽慰他的情绪,接二连三这样的消息会将人逼疯的,这一整天已是没有过元宵节的兴致了,好在年一过,族人也散得七七八八,各自家去,倒是免了不少应酬之事。
与丈夫悄然出去,站在门前,她低声道:“婆母已经一天没有进食了,要劝得动她,只怕须得公爹出面,你让公爹过来一趟吧。”这对老夫老妻最近的互动,她也是看在眼里的,感情正值升温的他们,只怕更能接近彼此。
年彻点点头,“我这就去把爹轮换下来。”因为出了这种事,谁也不敢再放心地将年老侯爷交由下人侍候,几个儿子都轮流照看,而他本能地对其他几房的人都有排斥,父子二人总要有一个守在老侯爷的身边才能放心。
所以年复这个当父亲的还没有时间来看望一下女儿,哪怕他的担心并不比盛宁郡主这个做母亲的少。
等年复出现在内室的时候,乔蓁识趣地领着下人离开,让这对为人父母的人好好地说一会儿话。
年复看了眼出去的儿媳妇,目光落在妻子的身上,她似乎对他的到来没有半点感知,上前按住她的肩膀,“去吃点东西。”声音是半命令式的,“初晴这儿我看着。”
盛宁郡主对于儿子儿媳妇的劝说,可以心平气和地接受,当年复劝她的时候,她的表情一僵,明显有着排斥,“我的女儿我自己守着,要你看着做甚?”
这话说得极不客气,年复沉着脸一把将她的手扭住,逼她起身与他对视,“你说这话难道就不诛心吗?女儿我也有份的,她不是你一个人的……”
“你给我住口,年复。”盛宁郡主红着眼睛看他,“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她从出生到长这么大,你负过半点当父亲的责任吗?现在她躺在这儿,你也不能第一时间来看顾她,你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从前的旧账不是说忘记就能忘记的,她的心底记得一清二楚,也不是这区区半年多就能将过往的一切都和谐掉。
年复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对于她的话说是半点也不介意那是骗人的,她难道瞎了眼吗?这么些日子来他已经在尽力做一个好父亲,给儿女应有的补偿,他的努力到了她的嘴里就全部抹灭了,语气不禁有几分寒凉道:“盛宁,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盛宁郡主在话说出口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有几分过份,但这是事实,由不得他抵赖,“年复,我不想与你吵架,这会儿你去当你的孝子,我的女儿我会照顾……”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年复使劲地拖着往外厅而去,“你干什么?年复,我并不喜欢……”
“我也没要你喜欢。”年复表情不善地道,将她按坐在椅子上,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各类吃食,“盛宁,我也不想与你争吵,把这些都吃了,你就当一切为了晴儿考虑。”顿了顿,他又加了一句,“如果你也跟着病倒了,我是不会再让你来照顾晴儿,你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