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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失望
金容姗看清了皇帝眼底的失望之色,那种神色如冬日里渐渐结冰的河水,原是欢快流动着的,可随着冬日渐来,却渐渐冻成了冰凌子,金容姗心底涌起股恐慌,勉强笑道:“皇上,原本就是臣妾。”
皇帝垂了眼眸,吸了一口气,道:“香炉里怕是没多少香料了。”
金容姗便从案几下的盒子里取了香片来,正要投下香炉,却听皇帝道:“别用那个,用那紫色盒子的。”
案几下边的搁脚,果然有一个紫色的盒子,她便取了那盒子来,打开盒子,用银夹子夹了一小片那香料入炉,一会儿功夫,便是满室清香,却是她从来没有闻过的味道。
她总觉这香味似曾相似,可要仔细想去,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皇帝喜欢和她说话聊天,喜欢听她说着永和宫里发生的大小之事,她见皇帝没有心思写字,干脆便与皇帝坐在了榻前,说起了近两日宫里边发生的事。
果然,皇帝似极有兴趣,眼眸注在她的面颊之上,笑道:“被你这么叽叽喳喳一说,这殿里面,才有了些生气。”
金容姗道:“皇上若是喜欢,臣妾愿意每日来陪皇上说些笑话。”
皇帝笑道:“每日里,你倒真有些贪心。”
金容姗心扑通一跳,见皇帝脸上并无怒色,复又展了笑颜,“皇上,今日臣妾便遇到了一件有趣之事,不如臣妾说来给您听听?”
皇帝可有可无地道:“且说说看。”
金容姗笑道:“臣妾说的,却是和臣妾一同居于永和宫的珏姐姐,您是不知道,珏姐姐这个人么,人既和善,容貌又好,不比臣妾有时喜欢使些小性儿……”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了帕子捂着嘴笑,皇帝便也笑了,“朕倒是喜欢你这小性儿,这才是真性情,总比那深谋远虑之人强。”
金容姗娇俏的脸现了些羞红,“皇上,臣妾只喜欢在您的面前使小性儿,容臣妾说句大逆不道之话,唯有这般,臣妾才觉着,臣妾是您的妻子……”
皇帝笑容更深,眼眸柔软,“那么,朕便赐你一道特赦,只有咱们两人之时,朕特准你在朕的面前使小性儿,怎么都可以,朕绝不降罪。”
金容姗走过书案,将头靠在皇帝的肩上,“皇上,这个时侯,臣妾才觉得,臣妾真真正正地嫁了人了,臣妾的夫婿是天底下最好的,臣妾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皇帝伸出手去,将她揽了过来,抱着她坐在了膝头之上,道:“这后宫里面,唯有你,能陪朕说些有趣的事儿,让朕别那么整日的绷着。”
金容姗道:“臣妾今日说的这件有趣事儿,便是关着珏姐姐的,珏姐姐这人么,人倒是和善,只是自居入永和宫后,整日里便沉默寡言,也不和人言语相争,自是极好的,昨儿个姐妹们去皇后宫里拜见,内务府便派了两顶轿子来接我们,原本,这轿子一模一样的,除了抬轿子的人不同,可奇便奇在这里,珏姐姐原是要上前面那顶轿子的,可她一抬头,看见那抬轿子的小太监,便停了下来,硬和臣妾换了顶轿子,哎……臣妾和她同住永和宫内,原想着一起走的,可臣妾的轿子怎么慢,却慢不过珏姐姐的,她拖到最后才到了景仁宫,眼角还红红的,也不知听到了什么伤心事儿?皇上,您说说,咱们是同居一个宫里的姐妹,臣妾要不要问问她?”
皇帝静静地道:“你可真孩子气,连这事,都要来向朕讨主意?”
金容姗嘟着嘴道:“夫妻之道,不应当是这样的么,什么都不藏着掖着?臣妾知道,皇上与别的夫君不同,臣妾也不敢奢求,只要每次皇上叫臣妾来的时侯,能有这么短暂的时光咱们能坦诚以见便成了。”
她感觉到了皇帝手臂一紧,使她紧紧地贴在了他的胸前,听到他沉稳的心跳,她便更紧地贴到他身上,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皇帝有些把持不住,一把将她抱起,转身便往榻前走了去,只在此时,外边传来了叩门声响,却是孙辅全在外道:“皇上,纳兰府的老夫人深夜求见太皇太后,求赐千年人参,说纳兰大人怕是不行了,太皇太后派了苏茉儿姑姑来传话,说那千年人参太皇太后已然赐下了。”
皇帝手一松,便把金容姗放下,问道:“是什么时侯的事?”
孙辅全道:“听苏茉儿姑姑说,已经好几天了,纳兰大人心口痛的毛病一日不如一日,因此,老夫人不得已,才深夜入宫,求太皇太后赐药。”
皇帝转了脸去,定定地望着屋角熏笼,那缕空熏笼里的烟雾从孔洞之中飘出,飘散在空气当中,转瞬便消失不见,他忽地走上前去,一脚便把那熏笼踢翻了。
屋内咣当一声巨响,吓得孙辅全在外急道:“皇上,出了什么事?”
皇帝看着那散落的粉尘,滚落地面的熏笼被屋子里灯光照着,散着冰冷的光,他道:“把屋子里的熏香换了。”
孙辅全战战惊惊地推门进来,却见容良人吓得抖索成一团,缩在案台边上,脸色煞白,孙辅全上前捧起了那香炉,唤人进来收拾,宫人们悄无声息地将地面收拾干净了,退了出去。
孙辅全拿了个新的香炉进来,道:“皇上,换成苏合香行么?”
皇帝点了点头,孙辅全便亲自动手,在熏炉里重燃起了熏香,便又弯着腰退下。
皇帝看了一眼缩在案几边发抖的金容姗,微皱了皱眉,却又舒展开来,道:“今儿你这趣事儿说得好,朕爱听。”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她伸出手去。
金容姗眼底依旧怯怯,脸上却现了丝润红,将柔软精致的手放进皇帝的掌心当中,眼波到处,如受惊的小鹿,“皇上是为了纳兰大人的身体而担忧么?皇上放心,纳兰大人吉人天相,一定能度过难关的。”
皇帝眼波定定望着屋角,看着那冉冉升起的燃香,眼底闪过一丝难明之色,转过头来,望定了金容姗,“今日朕累了,改日吧。”
第二百七十五章 慌乱
金容姗脸现了慌色,拉住了皇帝的衣袖,“皇上,臣妾做错了什么吧?”
皇帝一挥袖子,便把那衣袖从她手里扯脱,扬声道:“孙辅全,送容良人回去。”
孙辅全应声进了屋子,见金容姗站在屋子中央,脸色煞白,身子索索发抖,却仿若没见她这万般的可怜样儿,只上前道:“奴才恭请容良人回宫。”
金容姗蹒跚了两步,跟着孙辅全往外边走,临到门口,却回过头来,切切地道:“皇上,皇上,您告诉臣妾,臣妾做错了什么?臣妾会改。”
皇帝却已走到了案边,伏案写起字来,只挥了挥手,孙辅全便不耐烦地道:“容主子,您这是怎么了?如若每一位主子,都象您这样,皇上怎么忙得过来?您要知道,来日方长……”
金容姗只得随了孙辅全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孙辅全送她到了外边停着的轿子处,便走回去复命。
走到大殿,皇帝却又坐在案台边手里执笔,怔怔出神,见他进门,方把手里的笔放下,道:“孙辅全,你且说说,为何这般的巧?”
孙辅全试探着问,“皇上,您说的,是纳兰大人的心疾之病?”
皇帝啪地一下把手里的笔丢到了桌上,“他那边才性命勘忧了,她这边便得到了消息,孙辅全,这宫中口耳相传的效率,倒是越来越高了。”
孙辅全心头一震,忙道:“奴才定查个清楚明白,看谁在背后嚼耳根子。”
皇帝容颜变冷,“看来,既使这样,也有些人不安生,总要生出些是非来,总以为朕是好糊弄的!孙辅全,你且去查查,昨日永和宫出来那两顶轿子,一路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说谎,是什么人在这宫里边暗自操控,混乱人心!”
孙辅全生生打了一个寒颤,道:“喳,奴才这就去办。”
……
卫珏在屋子里呆着,觉得气闷,便走出屋来,在院子里那棵樱花树下舒展了一下腰骨,才刚想要回去,便听见月洞门处传来人声,素钗急急走来向她道:“主子,容主子来了……”
话音未落,便见金容姗款款而至,直走到她的跟前,笑道:“珏姐姐当真好悠闲,在这儿赏花呢?”她顺着卫珏的视线抬起头来望着那樱花,“还只是树叶子而已,珏姐姐现在赏花,是不是早了些?”
卫珏侧过脸去,扫了她一眼,见她面容清雅,竟似未施脂粉,略有些奇怪,便道:“妹妹今日怎么得了空儿来我这里?”
金容姗道:“我么,新近得了些极品熏衣草茶,听闻珏姐姐近日睡不安稳,便拿了来,这熏衣草茶么,有净化心绪,帮助入眠做用,对姐姐定是极好的。”
卫珏朝素钗望了一眼,素钗忙摇了摇头,表示并没有人向她说些什么。
卫珏便含笑从她手里接过了那纸盒子,笑道:“尚未打开,便有股熏衣草的香味从盒盖子边透了出来,当真是好东西,妹妹真是有心了。”
金容姗眼波悠扬,轻声叹道:“也是,咱们虽然已是宫里边的人了,但和外边总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有谁没有家人,亲人在外边呢?我如若听到了家里边传来父母,又或是姐妹不幸的消息,都会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的。”
卫珏微皱了眉头,却没有往下询问。
金容姗停住话语,只等着她往下问,却没有想卫珏并不相询,只得自己接了下去,“珏姐姐进宫之前,是在纳兰府住着的吧?听闻纳兰老夫人和您有故?家既是不在了,但如此一来,纳兰府何尝不是姐姐第二个家?”
卫珏垂了眼眸,只轻轻地道:“容良人消息当真灵通。”
金容姗全不在意她语气中的冷淡,只道:“纳兰大人也真是可怜,那样年青,前程似锦,便得了心口痛的病,纳兰府权势熏天,居然要来宫中求药,看来他怕是不好了,我在皇上那儿听到这消息,当真是吓了一跳呢。”
卫珏倏地抬起眼眸,冷冷地道:“容良人怕是忘了这宫中的规矩?宫中禁言口舌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