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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花门的杀手都很少笑,笑起来也很浅很浅。
兮篱的脚步顿了顿,回过身来,也浅浅地笑了:“我以前被关在这里的时候,你也是这么来看我的。”
莫风也没说什么,兮篱转身已经走到阶梯。
“兮篱。”莫风却突然叫住了她,“你可否……代我去祭拜一下奶奶?”
兮篱有点诧异地再次回过头来,莫风很少会说这种话,很少会用这种语气说话。她知道他最亲的人被埋葬在哪里,可是那地方离总坛不近,而且一草不生,很容易被发现。
然而,他的语气,让她不得不心疼,不得不答应。
莫风蹙起眉,揉了揉太阳穴,“明天,就是她老人家的忌日。”
“你们能做主?”面对两把大刀,阿城根本没有慌,只是淡淡地挑眉。
其中一名黑衣人冷笑:“当然。”
“你最好还是问问你们门主。”苏繁诗冷冷地接口,同样临危不乱,“若你们杀错了人就不好了。”
这少女的装扮,这么明显是女扮男装,然而两名黑衣人见他们这么自信,顿时就有了一点犹豫。
“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你们去找你的坛主,再决定要不要杀。”阿城兀自牵着苏繁诗走进了石室,和她一起坐了下来,“反正我们也逃不到哪里。”
两名黑衣人只是对视一眼,便做了决定。他们同时收起了刀,双双往坛主的书房掠去。
“左翼的黑白双影向来行事诡异,也从不按规矩办事,今天突然上门,也不是没有道理。”千溪倒了一杯茶,轻轻喝了一口,蹙起眉。
“可是坛主,其中一人明显是男扮女装,而且,他们号称黑白双影,却并没有披着一黑一白的斗篷。”其中一命黑衣人恭声禀报:“他们明显是假冒的,坛主,是否直接处理了?”
千溪不语。
“坛主,很有可能是苏繁诗想潜入分坛得到总坛的消息。”另一个黑衣人也恭敬地禀报。
“慢。”青衣的坛主放下手中的杯子,“那苏繁诗聪明得很,又怎么会犯下这种低级错误?很可能不是她。”
“坛主是说……”
“黑白双影一向来去如神,出格的事也不是没做过。这么明显的伪装,很可能只是恶作剧。”千溪站了起来,笑得有点疲倦,“带我去见他们。”
黑白双影是兰花门中很神秘的一对人物,深得左翼坛主的信任,来去如风不受管束。他们已经消失了一年,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因此,兰花门徒对他们的了解并不多,就算是堂堂右翼分坛的坛主,对他们的印象也很是模糊。
阿城就是吃定了这一点,才会决定让他们假扮黑白双影。
千溪一走进石室,苏繁诗就动了。
她带着之前就配置的粉末一把撒到了石室上,顿时白雾蔓延开来。
“黑白双影好兴致。”这雾当然伤不到千溪,可是他仍然有点谨慎地后退了一步,“不过,这里不是左翼分坛,我并不是左翼坛主秦英,你们懂得收敛一点最好。”
迷雾里,千溪只说不动,以他的眼力,竟然也看不见眼前的人。
“千溪坛主是在威胁我们么……”苏繁诗用鼻音笑了笑:“我们只是来告诉坛主,你让苏繁诗从你眼皮底下逃走,门主很生气。”
“我的事还没轮到你们管的时候!”千溪似乎真的动怒了,“再不收手,休怪我手下无情!”
常年在地下生活,千溪的嗅觉听觉已经变得异常灵敏,白雾可能会让他看不清楚,可是他仍然能够准确无误地出手。
“我们只是替门主传达口谕的,现在说完了,自然就会离开。”这次是阿城说话,冷静的声音透过迷雾清晰地传到千溪耳边,“只要坛主让我们走。”
“你如何让我相信你是黑白双影?”千溪不怒反笑,一挥手,随手把剑扔了出去,剑锋凌厉,险险擦过苏繁诗的肩,钉在石门上,“若是擅闯右翼分坛的歹徒,我凭什么放你们离开?”
“凭我们知道暗语,凭我们知道门中三场两短的暗号,凭我们知道你是两年前成为这里分坛主,凭我们知道这里是分坛的入口之一。”阿城的声音自信得几乎欠扁。
“口谕已到,坛主要做什么,就请自行斟酌决定。”苏繁诗很自然地接口,“我们黑白双影一向来去自由,坛主就算想留客,呵……也是留不住我们的。”
他们配合无双,是之前练习了无数遍才做到的。
千溪心里其实已经信了一半,可是仍旧扬声问道:“那两位为何还不以真面示人?”
“千!溪!你问得有完没完!”苏繁诗突然咬牙切齿。
“别闹!”阿城呵斥了一声,顿了顿,犹豫了不少时间,才继续说:“坛主怀疑也是无可厚非,其实,不瞒你说,白影妹子一年前遇上了一场意外,毁了她……半边容貌。”
石室里浓浓的白雾还在,可是一切安静了下来。
“从那以后……她不想再以真面示人,性子也变得有些偏激古怪。”阿城似是叹了一口气,“这一年我们一直在总坛不出来,此次的任务也是不得已。如此揭开她的痛处,实是我不愿,请坛主不要把事情闹大,让我们现在就离开。”
黑白双影里的白影是出了名的爱美,爱惜自己容貌,若真的毁容,消失一年,弄这种白雾不愿见人……也算是情理之中。
“多有得罪。”千溪的语气软了下来,把剑轻轻从门上拔下来,让了一条路让他们离开。
白雾中只看见一个男子扶着女同伴,待白雾散尽,已经不见他们人影。
千溪回到书房,就磨墨写信。
他自认生活了大半已经不怕什么,不过唯独兰花门门主,他还是有点顾忌的。
——毕竟,若门主当真得到了苏繁诗的麒麟血,他或许就能也分到一份。
得到了麒麟血,然后他要救活她……那个沉睡在远方的她。
五年前他不叫千溪,五年前他还不知道兰花门,五年前他还没变成一个藏在阴暗角落的杀手,可他如今什么都不在乎,连自己曾经是谁都忘了,就只在乎她。
藏在他心里,藏了五年的她。
他写完,封好信,对身边的人说:“传魏言。”
不一会儿,黑衣的少年就走了进来,恭敬地低头:“门主。”
“这封信,你送去总坛。”千溪站了起来,把信递了过去,“送到门主手里。”
“是。”
“一定快马加鞭,记住最好别让任何人看见。”千溪吩咐道。
“是。”
然而,那苏繁诗和阿城伪装得太好,魏言翻身上马的时候,根本没看到跟着他的那两个动作轻巧的布衣人。
二十四、一场豪赌
“哼!诗诗一定不会来的,你们看着好了!”容庭与还在不厌其烦地叫嚣:“你们要用我引她来,没门儿!”
看守地牢的人被他叫得头都疼了,无奈地扶额,“你小子消停点行不行啊?”
也算是他倒霉,摊上这么个犯人,每天虽然只吃那小小一盘饭菜,却仍是中气十足,吵得他耳朵疼。
这位看守大叔看守地牢已经好几年了,什么把戏没见过,装病骗钥匙,假死出逃……这些对他来说都是小菜一碟,根本瞒不过他的眼睛。能被关进兰花门地牢里的人大多是武林里的大人物,心机很深很重,不过几年来还从没人能从他眼皮底下逃出去的。
对各种心机手段,大叔已经可以说是烂熟于心,应付自如,谁知这次竟然碰上这么个极品,直闹得他头疼。
“我就是要让你们听到!”容庭与颇为得意地冷哼一声,“你去告诉莫风好了,他下错赌注了。诗诗不但不会来,我容庭与这几天内也能离开这里!”
“你就吹吧你。”看守大叔不屑一顾。
“用膳时间到——”有人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看守大叔的菜当然比犯人的丰富,容庭与吃着自己的饭,一边眼红地看向看守大叔盘子里的东西,当大叔看过来的时候,容庭与又若无其事地哼一声继续吃饭。
其实他很饿。这里的饭菜当然比不上在容府的时候,可是对他一个正当少年的男子来说,的确少了一点。
然而,他看苏繁诗一天没来,就高兴一天。
诗诗,你绝不能因为我而上当。
“喂,小子,你刚才说莫风?”看守大叔似乎吃着吃着有点无聊了,竟然和容庭与聊了起来,“什么叫……下错赌注了?”
“我凭什么告诉你?”容庭与正大口大口地吃着,声音模糊地反问。
大叔“嘿嘿”笑了下:“就凭我能让你在这里的日子很难受。”
容庭与眯起眼睛看了他一眼,不理他,继续用手扒饭吃。肚子饿了什么都好吃,什么事情等填饱肚子后再说。本来他是不介意和看守大叔说说话打发一下寂寞的,不过,他容庭与又何曾是受威胁的人?
正派世家,加上他又骄傲,这点骨气是绝不能没有的。
“啧啧,看,我和你待了这几天,我也和你变成一个思想层次了。”看守大叔似乎知道对方在想什么,笑了几声:“好,我不威胁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这样吧,今天我盘里鱼肉有点多,你把事和我说了,我就给你小子留一点。”
容庭与抬起头,看了看大叔的盘子,心想,这个交易……倒不赖嘛。
“你先把这些盘子里的饭菜递过来。”言下之意,就是答应了。
大叔大方地把还没怎么动过的一盘菜全推到地牢里。
“就是之前,莫风背叛了苏家,我们逃了,他只抓到我没抓到诗诗。他以为我在这里诗诗就会跟着来,那样他就可以交差了。不过诗诗那么聪明一定一下就看穿了他的把戏,一定不会来的。”容庭与边吃边解释。
大叔侧了侧头,皱起了眉,若有所思,“莫风这人很少失算的。”
“大叔你认识他?哼,那一天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容庭与说得极其咬牙切齿,“那混账莫风伤诗诗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