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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而且说到最后还涉及到了法律。这下子,那些平日里故作清高又死守礼教仁义的顽固派大臣早已双眼圆瞪,怒视着萧铭澜,仿若他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一样。
萧铭澜心知皇后的厉害,再加之皇后得民心,想要在嘴皮子上逞强无意于以卵击石自取其辱。他心思转动,突然抬眸,清明的目光夹杂着冷锐。
“十年前微臣错认恩人,才会有了大婚错嫁一事。这其中缘由,皇后想必再清楚不过。”他说这话无意于在指责皇后,若非当年你有意隐瞒,我又怎会认错报恩之人?
在场的官员可都是人精,听了一个月的谣言,自然也清楚当年萧铭澜被毒蛇咬伤之事。不过话说回来,萧铭澜这话说得还真没错,若非皇后有意为之,凌汐画自然不能在这件事上面动手脚。虽说心里明白,可是他们却不敢说出口。眼下皇上可在跟前呢,他们除非是不想要脑袋了,才敢跟皇后叫板。不过他们虽然不言语,但是也乐得看好戏。
元倾帝脸色早就已经黑了下来,周身凝聚着寒凉陡峭的冷意,正待发怒,皇后却握了握他的手,转而看向萧铭澜。
“你这话是在责怪本宫吗?”
萧铭澜垂首,“微臣不敢”
皇后冷哼一声,“是吗?那你刚才那番话难道是本宫的幻听?没错,当年之事本宫确实知情,可那又怎样?若非你自己识人不清,又岂会被一个女人迷惑十年之久?你扪心自问,当年之事那般蹊跷,难道你都不曾怀疑过?还是你下意识的不想去怀疑凌汐画,因为你早就被她虚假的面目给迷昏了头,已经顾不得事实的真相是怎样。否则就算本宫有意隐瞒,凭你的心智,怎能查不出蛛丝马迹?既然你心中早已有了论断,又有什么资格来责怪本宫?”
萧铭澜的脸色微微泛白,手指微微收紧。
“微臣…”
皇后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反问:“你若单纯想只是想要报昔日之恩,又岂会那般冷待涵儿?分明是你贪欢爱美,才会如此羞辱涵儿。本宫没有计较你从前对涵儿的所作所为已是法外开恩,莫非你还想得寸进尺?”皇后的声音很淡,可是在萧铭澜听来,却是字字诛心。
他脸色再次白了一分,“从前…”
“从前如何?今日又如何?错过就是错过,在感情的世界,任何的解释理由都是空口白话,只能称之为掩饰自己曾经犯下过错的借口而已而已。”皇后再次无情而冷漠的打断他,声音清冽如斯,字字寒凉入骨。
“就算当年你知晓是涵儿救了你,你就会因此对她改观吗?别说你会,这样的谎言只怕你连你自己都不会信,本宫和涵儿更不会信。当年云裳与你母亲定下你和涵儿的婚事,本就仓促。若你真心待涵儿也就罢了,本宫也不与你计较这许多。可是你偏偏那样伤害涵儿,还在大婚当日让她受如此侮辱,实在是可恨可恼。现在时过境迁,涵儿已非当日,你却又来苦苦纠缠,这又是何意?你当天下的女人都是玩物还是玩具?任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还是你自己太过自信,认为你放弃了的只要你稍微回头就可以挽回?”
皇后嘴角牵起讥讽,语气中莫名的带着几分怅惘与叹息。
“人都有一个共同的本性,那就是,总认为得不到和已失去的才是最好的。殊不知,得不到的只是镜花水月,望尘莫及。已失去的早已尘埃落定,无可更改。只有把握在手心的,才是最为珍贵的幸福。年轻人,本宫也年轻过,本宫也知道什么是情有独钟。本宫奉劝你一句,不要再苦苦纠结于过往而去期望一个遥远而永不属于自己的美梦,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忘记过去,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你若再这样执迷不悟,最后的结局只会让自己泥足深陷不可自拔。等到你想要退出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皇后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眸光似有意无意看了眼脸色微白的敬亲王和礼亲王,凤目潋滟划过细微的波光。
“再说了,你以为一个女人的一生幸福就凭着你所谓的报恩来诠释吗?你扪心自问,你如今想要娶涵儿,到底是因为想要报恩,还是不甘心。到底是你自己高傲的自尊心在作怪,还是你想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误作补偿?”皇后步步紧逼,根本不给萧铭澜说话的机会。
“看来这十年里,你还是没有认清楚一件事。那就是”皇后凤目清冽,如同冬日清透的雪水,悠悠冰寒。
“感激和感情的区别。”
萧铭澜一震,忠义王猛然抬头,眸光微缩的看着皇后清绝如霜华的容颜,心中霎时被疼痛填满。他身边的忠义王妃也是一震,沉静的双目慢慢碎裂一条细缝。望着身边的忠义王,眸光温暖而苦涩。
“当年你误认为凌汐画是你的救命恩人,心生感激之下自然觉得她温柔善良,进而对她生出爱慕之心。十年的相处,本宫不相信你没有一丁点的怀疑。如今乍然知道当年之恩乃是一个错误,你就想将目光转到涵儿身上来。那么你如今对涵儿究竟是感激呢还是感情?你究竟是觉得你从前愧对涵儿,或者说你不甘心被另一个女人所欺骗,以至于迫切的想要挽回涵儿的心来证明你仍旧是正确的,证明你对凌汐画只不过是虚情假意?如若真是那样,你还有什么理由能够让本宫相信你能给涵儿幸福?你又凭什么让本宫相信你日后会真心待她?你今日能够轻易的放弃一个你珍视十年的女人,日后自然能够背弃涵儿。如此,你还有什么资格求娶涵儿为妻?仅仅为了你的自私,你的狭隘,就要本宫冒着牺牲涵儿一生的幸福作为代价来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吗?那么让你失望了,本宫绝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皇后最后一个字落下,满场寂静,人们再一次对皇后肃然起敬。而凌汐涵,也再一次望向那个倾世风华的女子,那样的美丽,那样的骄傲,那样的睥睨天下,让人从心底想要仰视,想要崇拜。
萧铭澜似乎惊呆了,愣愣的望着一脸清寒如雪的皇后,久久不能言语。而在座的所有人,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寂然的氛围中,忽而响起磁性温凉的声音响起。
“皇后娘娘,这件事事关长乐郡主,微臣觉得,还是由长乐郡主做主比较好。”
凌汐涵寻声望过去,目光微讶。竟然是他,欧阳宸?
皇后也是一愣,看了看目光含笑的欧阳宸,又看向凌汐涵,目光柔和。
“涵儿,你说呢?”
凌汐涵再一次走出来,恭恭敬敬的给帝后行了个礼,目光不波不惊。眼角余光淡淡瞥了一眼眼底泛着期盼光芒的萧铭澜,心中讽刺连连。
“皇后娘娘刚才说的正是长乐心中所愿。”淡淡一句话,却将萧铭澜最后一点希望打破,他颓然的闭了闭眼睛,嘴角牵起苦涩和自嘲。
“你就那么恨我?”
凌汐涵淡淡摇头,眼底露出讽刺。
“无爱亦无恨”
萧铭澜脸色惨白,唇瓣微微颤抖。凌汐涵又道:“正如皇后所言,一个把感情当儿戏的人,已经没有任何资格再要求别人为你的错误买单。我不是圣人,不会什么以德报怨的高尚情操。一个曾经对我视若无睹,弃之如敝屣的男人,不值得我相信,更不值得我付出。”
无视萧铭澜死灰的脸色,凌汐涵微微一笑。
“或许我应该感谢你,及早让我认清了身边之人的真面目,及早的脱离苦海。”她目光轻轻的注视着萧铭澜,声音清淡若风,飘渺似云。“承蒙世子错爱,本郡主…受之有愧。”
皇后满意的点点头,“你可听见了,本宫已经给你机会了。奈何天公不作美,本宫也是有心无力。”这话说的,听起来就虚伪得很,是谁刚才义正言辞指责萧铭澜怎样辜负她,怎样羞辱她,怎样有眼无珠的?凌汐涵暗自翻白眼,皇后这扮猪吃老虎的功夫还真不是盖的。
“好了,赐婚一事就不要再说了,本宫累了,你们自便。”皇后一语落下,满朝文武跪在地上。
“恭送皇上,恭送皇后娘娘。”
直到帝后的身影消失,场中的气氛再次活跃起来。三三两两的少男少女聚在一起谈诗论赋、鉴赏古今名著,品茶对弈,作曲弹琴…一派的热闹和睦,热情自然。凌汐涵都几乎快要产生错觉了,仿佛这里不是封建等级制度森严的古代,而是思想开放的现代。
她发怔的空当,睿亲王夫妇已经连拖带拉的将心有不甘的萧铭澜带走了。身后,凌汐云凌汐宛眼含嫉妒,步履窈窕万千的走上来,面上挂起虚伪做作的笑容。
“三姐,皇后娘娘对你真好,妹妹我可真是羡慕。”凌汐云俏皮的眸子晃过一道暗沉的嫉恨,娇声娇气的说道。
凌汐涵淡淡看了一眼二人,目光瞥到凌汐晴居然跟安岳均在一起相谈甚欢。而大哥凌泓早已寻了绮兰在单独走着,似乎在谈论什么事情,安彤跟萧淳枫也站在一起讨论什么,两人脸上都有着淡淡的笑意。其余的,也都是成对成双的在一起,嬉笑连连。
“这儿的少年才子那么多,三妹和五妹行动可要快点,否则被人占了先机,可就得不偿失了。”她懒得理会二人,转身朝一个僻静的方向走去。身后,凌汐云脸色铁青,牙齿咬的咯吱咯吱作响。身边的凌汐宛拉住她,生怕她因为激动而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五姐,不要冲动。”
凌汐云恨恨的瞪着凌汐涵风姿绰约的背影,满眼的嫉妒愤恨。
“我就是看不惯她颐指气使的样子,可恶。”
凌汐宛目光黝黑一片,脸色沉静。拉着凌汐云来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压低了声音说道:“五姐,凌汐涵绝对不能留。”
凌汐云一愣,有些讶异的看着凌汐宛,妩媚的眸子流转一抹笑意。
“七妹有什么好主意。”
凌汐宛脸色深沉如夜,“五姐不会忘记上次在宝华寺,你我二人所受的耻辱了吧。”
凌汐云脸色悠得沉下来,眼底满是愤怒痛绝,眼眸充血的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