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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不得不向后退却,直至退无可退,背抵在了御书的柱上。而他,已携着他那阴鸷冰冷
的气势近迫于前。他抬起了手,在她轻微的瑟缩中,手指放在了她的颊上,轻细地摩挲着。
他的脸,距她不及盈寸,充斥了各样复杂的情绪,炽热,怜惜,痴迷……墨绿色的瞳仁里面
,有她的影子在清悠地晃动。使她有了瞬间的迷惑,怎么会有这种人?怎么会有人把凌狂的
霸气和款款的柔情结合得那么好?曾经在什么时候,也有一个人,也有一个人啊……
“不许想他!”
耳边一声狠戾的低吼,唤回了她飘移的神志,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勾勒出了眼前的褐
色俊颜。
“不许想他!不许想他!”他倏地疯狂,双掌锁住了她的颈。
宣隐澜以为他要掐死自己了,却又不想死得太颟顸,艰难地问:“他?谁是他?”
“谁是他?对,朕要问的就是这个?谁是他?他是谁?你可是为他一次又一次推开朕?
!”
宣隐澜感觉颈间的十指在收紧,胸腔内的空气在迅速消逝:“王上,你就想……这样杀
……了臣么?”
勒瑀一凛,手被螫痛似地迅即撤下,嘴里犹道:“哼,这么死,太便宜你了?”
宣隐澜安抚痛麻的颈项,不用想,上面必布了几道青青紫紫,“咳咳……臣也……这么
觉得,咳……”
勒瑀轻揽她入怀,掌心轻柔地拍她背心。
他突如其来的温柔令她僵直了身子,听他在耳边恨恨道:“乖乖让朕抱着会死么?”言
下,除却惯有的霸道,竟带出了一份孩子气的执拗。
孩子气?宣隐澜怔然失神。
看不到她的表情,却感受了她的配合,勒瑀很满意,提鼻吸汲她的淡淡清香。“宣,朕
可以给你时间,等你爱上朕,心甘情愿接纳朕的宠爱。女人的身子,朕有的是;女人的心,
朕不稀罕,而你,身子和心朕都要。不过,朕不希望等得太久。”言毕,惩罚地咬了她晶莹
的耳垂一下。
宣隐澜痛得一缩,脸当下红若朝霞,仓促推开他。
“朕的绝色少相还会脸红么?”这一回他没恼,反而语带调侃,绿色凤眸内兴味灼灼,
“真想看看宣卿换上女装会是何等的国色天香?”在这一刻,他尚不知,那是他一生而未得
的想望。
未等她构思出脱身说辞,常容小心万端的声音门外传进:“王上。”
“说!”他冷声道。
“王后派人过来,说有南皋族送来的葡萄,请王上赏光莅临岫烟宫品尝。”
“朕没吃过葡萄么?”在他为不能尽快“吃”了眼前人儿而懊恼的当口,请他吃葡萄?
“王上,王后不是没有分寸的人,以葡萄之由相请,必有大事相商,您还是拨冗赏光罢
。”她扯着仍有些涩疼的嗓子道。
勒瑀执起她柔荑轻轻一吻,轻佻地:“好,宣卿要朕去,朕便去。”
他的话音不高不低,恰好到可以使门外之人无法漏听。
宣隐澜在心底认命地叹息:横竖满朝都在盛传王上与宰相的断袖之恋了,不在乎再多记
上这一笔。
*****
姝儿外出,其她丫鬟来报相爷已回府时,宣隐澜已泡在水香别榭清净消磨了大段时光了
。苗苗来不及嗔怪小丫鬟的不够机灵,脚不沾地赶过来问候自己那位冒牌相公。
“相公,今日朝上一切还好罢?”
宣隐澜临摹着一幅字帖,眼角余光瞄了这位日趋贤良淑德的冒牌娘子一眼,道:“还活
着,算是好吧。”亏了这高领大袍,否则又得费些口舌解颈上上瘀痕的由来。
苗苗愁容袭面,偎在软榻上,吁声不断。
宣隐澜自认抗骚扰定力不够,掷笔:“娘子何所愁?有人追债?”
“你不愁吗?”苗苗大有“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之感,看她的脸上,的确不像有忧愁烦
扰的样子,忽然灵光一闪,促狭地笑,“莫非你……”
“有话快说,有什么快放,别一副自作聪明的表情,不可爱!”
每当此时,苗苗都有杀人的冲动:外面是哪个该杀的在嚼舌根子说宣相爷风度翩翩、温
文尔雅来着?
无动于她杀人的眼神,宣隐澜从书案上抄起待批朝章。
“相公,”苗苗已被自己点燃的心头好奇之火给燎得坐立不安,以在宣隐澜看来不啻于
二十一世纪楼道里那些三姑六婆的形状凑过来,低声道,“你不会是爱上他了吧?”
宣隐澜一时未想过来她口中的“他”为何方神圣,以打量白痴的眼神打量着她。
“那个人啊,你不会爱上他了吧?”
还真是白痴!宣隐澜同情地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额头,拍了拍她的肩膀,痛心疾首道
:“可怜的孩子,年纪轻轻的就长成了个弱智!”
苗苗气得头顶冒烟,牙痒痒地道:“你别欺人太甚,人家还不是为你担心,你明明知道
那个人已经识破了你的身份,而且也清楚他对你的用心,你还这样每日四平八稳地上朝下朝
没事人一样,你都不知道,我和姝儿都要急死了!如果你不着急,结论只有一个,即你爱上
了他!其实爱上他也不错,凭他的能力和权力,凭着他对你的宠爱,为你瞒天过海并非难事
……”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宣隐澜神思飞出九天外,轻吟道。
苗苗点漆妙转,半晌道:“我听你给我讲过,这首诗那诗人怀念妻子所作,是说妻子如
海,看过了大海不会再为小河流连。难道你有心上人?是你们那个世界的吗?可是,你确定
你还回得去么?”
“不知道。无论是大海,还是水,都不应是我的驻足点。我只想找到翎儿,然后再想下
一步的出路。”宣隐澜神色悒郁下来,“派出去的人,还没有消息么?”
苗苗摇头:“你都找了这么多年了,如果她真跟着到此,应该早就找到了。”
“所以,这便是我始终无法把这里当成家的原因。一椿报上网上发个寻人启事就可以OK
的事情,而一个堂堂宰相广布人脉找了四五年也没有结果。”
“会不会?”苗苗细眉微蹙,“她落在了别国?”
别国?宣隐澜心里一动: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但是总认为自己出现在这边,她也应在
附近。如果是在别国……?
“你想嘛,我们相府的人都是精明能干的,如果她真是在淦国土地上,怎么可能拿着图
影却找不到人呢?这几年里,可是连最偏远的旮旯都给翻到了。唉,枉你精明一世,也会糊
涂一时。”苗苗颇为得意,毕竟在“相公”面前扬眉吐气的时候不多。
宣隐澜颔首:如果当真在别国,会是哪里?煊……国吗?
苗苗花容一黯,“唉,单有那个人那一笔已经够愁的了,还有翎儿这桩。怎么办呢,我
的夫婿大人?”
是呵,怎么办?若翎儿在他国,那要怎么办?宣隐澜以指绕着束发的缎带,陷入沉思。
苗苗叹息:若王上得见冒牌夫婿这副撩人的小女儿情态,更是要定她了。
“相爷,夫人,你们在里面吗?”姝儿声到人到,话音未落人已入室内。
苗苗向她翻了个白眼:“你要做样子也做得像一些嘛,这么风风火火哪有半点丫头的样
子?”
“王上来了!”
啊!苗苗心一跳:不会吧?
宣隐澜倒没多大起伏,整冠起身:“在书房吗?”
“是,”姝儿脸苦苦的,“每回见他都怕得不得了,那个送茶的丫头出来后差点虚脱了
,下人们都在暗里说王上可能是修罗转世。”咦?她们的相爷已经穿过回廊了。
“她不怕吗?”姝儿问苗苗。
苗苗嘴儿一撇,娇声道:“所以她才是丞相啊。”所以,他才会那么迷她。后面一句窝
在心里,没吐出来,却翻搅在腹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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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第八章]
尽管从御书房回到家才是两个时辰的功夫,宣隐澜并不打算奇怪勒瑀的来访。
勒瑀却要奇怪她的不奇怪:“宣都不问一下朕为何到此吗?”
我管你!从善如流道:“王上,为何会突然莅临臣府?”
勒瑀大笑,“宣,你真是个妙人!”
你真是够烦人!“王上谬赞了。”
“方才朕到烟岫宫,你猜王后跟朕说了些什么?”
你们两口子的事,我管得着吗?答曰:“臣不敢妄自揣测。”
“王后说,近来朝上有一些不实传闻,是关于朕和宣相的。想听吗?”
拿历史当新闻,本姑娘的耳朵已经磨出茧了。宣隐澜道:“如果王上要说,臣当然要听
。”
“朕当着王后的面,摘了赫运的官帽,降才如廉一级,罚了三年俸禄。”
唔?宣隐澜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问:“为何?”王后的亲爹和表叔,在王后的岫烟宫
里,罢官罚银?
“因为他们老了,老糊涂了,朕有责任减轻他等的担子不是?”
那两个蠢才跑到岫烟宫里打小报告去了?王后一向精明,怎么会那么迫不及待地把王上
给叫了去?难道这位王后真以为王上仅仅是她的丈夫,一家人有话好商量吗?精明一世,糊
涂一时哟。
“宣卿不说话,是对朕的做法不以为然吗?”
“不敢。臣只是担心,王后的贤德满朝皆知,您此举未免有点未顾及王后颜面,她定会
伤心欲绝了。”
冷凛的笑浮上了勒瑀的俊脸,“王后的伤心处还在后头。她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在军中强
辱当地民女,起先军中领队不敢上报,只知会了才如廉。才如廉出了银子以为了事,岂料那
个畜牲死性不改,接连作恶,如今还闹出了人命,遇害者老父拦到了京察御史的轿子。但这
位御史大人回手就将那纸诉状递到了才大人手中,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