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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明源点头,可能是自己做惯了奴才,来不得轻闲,但王上和那宣丞相消磨的时间
委实够长了。这便伯先生常说的“惺惺相惜”“相风恨晚”?
“你接下来几天的日子会很好过,若嘴够甜,赏赐也不会少。”
明源不解其意,想要问得详细点,可先生持卷在手,目不斜视,显然不想再多费唇舌,
也只得按奈住不问。
“厉将军在做什么?”
嗯?他不多话,先生倒又说了。“在书房里,定是在写家书,将军三天一封家书,从不
间断。”
是么?真真个“各有姻缘莫羡人”,只苦他这个坐实了的“孤家寡人”。
*
窗外暮色四合,戎晅取出一颗夜明珠,室内登时亮亮白白,果真个帝王才有的手笔。
“这么天就黑了,咱们聊聊整整一天了呢。”
“你累了么?”戎晅抚着她红艳微肿的唇瓣,另一手与她十指交握。
“有一点。”靠在他强劲的胸口,像一只倦了的猫。
他拥她躺在软榻上,为她挑开一丝垂到唇边的秀发:“可以小憩一会儿,我陪你。”
凝望着他黑潭般的眸,细指轻轻描摹着他的眉线,呼吸相换,息息交融,“我和你在这
观雨楼里消磨了一天,不怕你的臣下猜疑吗?”
“朕有的是办法解决他们的猜疑。”
朕?这样的字,从他嘴里出来,本是最正常不过的,可是,听在她耳中,却像一只巨掌
将本来几欲密粘一体的他们硬生生撑开了足可穿堂过风的空隙。
“淼儿,怎么了?”察觉到了她柔软柳腰蓦地僵直,他问。
怎么了?她放软了身体,偎进他怀里,“阿晅,阿晅,阿晅,阿晅……”
他不知她又在作什么怪,但却全力配合,她每唤一声,他便在她唇上啄一下,她唤得多
,他亲得也多,终于又将四片唇胶连在一起,共赴一场唇舌嬉戏。
睁开迷醉的眼,他的脸悬宕在她上方,眼睛里蓄着浓热的情欲,她知道,只要有自己一
个纤细的鼓励,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狂风暴雨。但是,她不想,她和他之间,不应只有情欲
的吸引。
“淼儿,”他隐忍地,声音变得低沉粗嘎,身下压着的,是他想了六年,寻了六年的人
儿的盈软的躯体,“不可以,是么?”
“我饿了,”她牵绊住他蠢蠢欲动的手,“我饿了。”
她是生来克他的魔。他叹息,抱着她翻转,又跳下软榻,心有不甘地在她耳垂上狠狠咬
了一记:“吃了你!”
她有羞有怨地瞪他一眼,以指代梳,绑好发髻,垂眸扫见白衣上暧昧的褶皱,更加个晕
生双颊。
他过来牵她的手,推开观雨楼的门。她却驻足不动了:“要去哪里?”
“用膳啊,你不是饿了么?”他忽然坏笑,促狭地,“还是,要我抱你下去。”
她以手抵住他偎过来的胸膛,说:“别闹了。你想要我与你一齐出去用膳吗?”
他颌首,理所当然的模样。
她笑道:“你已经准备好如何向你的臣下解释我的身份了吗?我现在还是宣隐澜,淦国
丞相,你不要忘了。”
几乎已经忘了,“她”是“他”啊,宣隐澜,淦国丞相,是淦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
人上之臣,是满腹经纶、才华盖世的传奇人物,更主要的,是传说中,淦王宠爱无移、言听
计从的少年美相。勒瑀那个杀人狂魔凭什么要对她青眼有加?难道……莫非……他不愿也不
敢再想下去了,一股倏间燃烧起来的灼痛情绪充斥了胸腔。
突然攫住她的腰退回室内,狂风卷浪般抱着她跌到软榻上,又一次打开了她的发带,修
长的手指钻进了如云的柔滑里,托起她的头迎向了自己。吻,狂野甚至粗暴,甜软的吮吸换
为野蛮掠夺,温柔的纠结换为强硬占有。
她不解他突如其来的暴戾为何而来,但却能知道他在生气,生很大的气,他的手又在试
图打开她腰间的系带,推他,拒他,已经无济于事。挣开被他捉弄的唇,双手扯过他扣在自
己脑后的手,放在嘴里全力以赴的一咬。
戎晅惊痛低呼,随之,也找回了被妒火逼到九天外的理智,迎着她嗔怨的目光,嗫嚅:
“淼儿,我……”
“在你解释发疯的原由之前先从我身上下来,重死了!”她用一根手指戳点他的胸肩。
在他起身后,再次不厌其烦地束发理襟,“为什么突然发疯失控?难不成因为我是淦国的丞
相就准备杀人灭口么?淦煊之间何时结下了如此大的仇恨?”她是无解他的突变,但却能想
到是因为自己说完身为宣隐澜后他才野性大发,应该与此脱不了干系。
坐在榻边的戎晅闷声不语,蹙眉,垂睑,抿唇,神态倔强,情态委屈,那形色,让她又
看到了许久以前被赶出书房后一个人闷坐在沙发上的阿晅。
“你在生气?为什么?应该是我比较生气好不好?”她蹲下身,仰望着他不善的脸色,
“如果你是因为我拒绝你做急色鬼才这副模样,我不但不会同情,还会咬死你喔。”握住他
陷着自己两排清晰牙印的手,细巧地吹气,“很痛么?”
绵软的气息落在手上,悸动了心底的薄软,他反握着她的柔荑,问:“他知道你是女子
?”
“谁?”她抬起潋滟水眸。
“淦王,勒瑀,那个最宠爱你的男人!”他恨恨地念着他此刻最不愿提及的名字,只因
这个名字竟然占踞了她的生活六年。
原来,有人在吃着惊天动地的醋,拈着石破天惊的酸,差一点,她便让他拌着闲醋给生
吞活剥。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气,她道:“勒瑀知道我是女人,”食指放在他唇边止住他下一
步的怒怨,“但他何时成了最宠爱我的男人?”
“那不是秘密!”他气噘着薄唇。
“哈,想不到你们这通讯落后的寰世界传播八卦的速度也不输电子时代嘛。”
“哼,别想转移话题!”他眸内倔强意味十成十。
哇哇噢,收回先前的评断,他没成熟,仍然是那个孩子气的阿晅,这六年的饭白吃了不
成?“你吃得是哪一国的醋?”她指甲在他掌心狠狠一抠,还好,装男人的漫长岁月里无法
蓄起长甲,否则他这只手手背才留齿印掌心又添指痕。
戎晅气恼地瞪着这个一会儿功夫已将咬、骂、掐轮番上阵的女子,又把她带进怀里:“
他知道你是女子?”
“开始并不知道,一年前才识破的。”不消说,她也明白他口中的“他”是何许人也。
“明知你是女子还继续重用你做宰相?”他俊丽的黑眸大瞠,“他对你,是怎样的?他
……爱你么?”
“他未必是真的爱我,只不过不喜欢被拒绝。”她笑吟吟地融化着他的醋意,“是拒绝
,听到了吗?我的小男生,不要被醋酸死才好。”
他却只揪着令他难以释怀的问题:“他,是如何识破你的?不会……”黑眸在她周身扫
来扫去,手则不老实地落在她的缚平的胸上,“是不是露出了破绽?”
她挥开他忘记教训的禄山之爪,恶声恶气地道:“我沐浴时被他毫不保留地看光了,可
以吗?”
他扣在她腰上的手猝然用力,“然后呢,他还做了什么?他对你做了什么?”
不能逗他了。怎么可以忽略呢?眼前的男人,也是王,是坐拥天下的一方霸主,同样拥
有着不容置疑的破坏力和摧毁性,如果那边是只暴虐的虎,这边便是头狂野的狮。她没兴趣
看狮虎相斗,更没兴趣成为这场战争的始作俑者。
“是我的一时大意。在一次秋围中他跌马受伤,我为他包扎伤口,使他从领内看到了我
没有喉结,便也破悉了我的女子身份。我和他之间,原来只是配合默契的君臣搭裆;后来,
演变成一个男人对一样有趣事物的追逐。如果不是这场意外,也许还在进行着那场游戏,而
最后的结果可能是我弃官逃遁。”
冷戾的线条在她澄澈无尘的眼波中,软化了,消弥了,但他犹不肯轻易释怀,一迳嘟囔
道:“他受了伤,凭什么要你包扎?为何要与他配合默契?做了他那么多年的臣子,六年,
六年……”
唉,她无力地苦笑,这个别扭的家伙,一别数年,既然大家都安然无恙,自然有各自的
生活要过,他在做他的王上,她也要想法子活下去不是?眼下,首要的,不应该纠缠在那上
面好不好?她一直想知道的,也一直教他磨缠得忘了问的,是——蓝翎在哪里?
是啊,蓝翎,那个因他们这场纠缠被牵扯进来的无辜蓝翎,现在何方?“阿晅,六年前
你回到这里时,是独自一个人么?你的身边,没有……”
“没有,”戎晅眼内掠过坏心光芒,“当时我醒过来,所处的是重华殿的偏殿一隅,周
遭空无一人。正值朝钟敲起,我走进正殿换了龙袍,上了朝堂,才知道那一日是我遇刺的第
二日,中间仅有一夜之隔,我们在晷界的那一年,显然没有计算进寰界的岁月里。”
是怎样的谬乱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不能想,这问题太深奥太玄妙也太无解,多思无益
。她颦起眉尖,“只有翎儿了,记得这个小丫头以前整日想着穿越时空回古代,做一回无法
无天的小燕子,这会儿,只怕她的燕子毛早已让人给拔光了。”
“她应该得过得还好。”可以充分的想像,丏都的卫宇大将军府第里,这当口是如何的
鸡飞狗跳,满目狼藉。
“怕得是她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闯了祸,惹了事,又不知道如何善后;更怕她单纯可
欺,遇了歹人,遭了暗算。就像多次梦里所看到的,面对翎儿的哭救,我无能为力。这么多
年,我在淦国从没放弃寻她,均无结果。想来人不在淦境。阿晅,帮我好不好?帮我寻她,
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