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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披泻而下,别在鬓上的一支银钗颤颤摇摇,似在向外人昭示主人不宁的心绪。“好个帝王
家的豪华手段。”
伶儿在她身后,望着这位自己相伺时日不长但已铁了心要忠心侍侯的主子,令她忆起了
曾侍养过的一只贵族猫,通体雪白,慵懒优雅,最爱在阳光下展开四肢,高贵而迷人。
“懿翾夫人,给您换杯茶么?还是要奴婢给您再端些新鲜果子来?”
不要,都不要,我只要不这么无聊。她摇头,又吟道:“漠漠轻寒上小楼,晓阴无赖似
穷秋。淡洇流水画屏幽。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宝帘闲挂小银钩。”哦,终于
明白那些个鸳鸯蝴蝶戏里的佳人们为何总是张口诗闭口词了,无趣,无聊,无事可做,也只
得是无病呻吟,故作娇柔。
伶儿脸儿一苦:夫人的话难懂,却要命的好听,找个时间缠着夫人教自己才好。不过不
是现在,因为王上来了。方要屈身行礼,后者以手势止住,并示意回避。伶儿暗瞥了犹自扑
在案几上念念有词的主子一眼,抿嘴忍笑,福身而退。
“无聊啊无聊,无趣啊无趣,无味啊无味,无知啊无知……”
“无知?是说朕吗?”戎晅一脸的趣味盎然,“是嫌朕去得太久,让你一个人闷了?”
蓝翾脸色登时媲美池内艳荷,不想回头看他——可恶的家伙!
戎晅知她在气什么。洞房花烛之夜已过了五日,纵是他百般呵哄,这人儿的气还是未消
。“淼儿,不会连回头看一眼都这般吝啬呗?”
懒得理你!
“淼儿,你不知我在朝堂上每一刻都在想你。”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哪来一只吵人的呆头鹅!
“还在生气?也不知以前有谁说过别人小气,原来有人也这般小气!”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大中午的,有够吵!
戎晅弃言传改身教,弯腰将佳人环入胸前,脸埋进乌云青丝中,“淼儿,淼儿,淼儿…
…”
唇更是捕轻车熟路地到了她的唇,慢吮轻含,磨磨转转,“不气了,好么?”
才怪!之前,纵算再热烈的缠绵,她心里都留有一角的清明。而如今,他的怀抱,已成
了足以炙化她的融炉,轻易便能将她的神,她的智,融成一汪春水。为不让自己太快沉沦,
所以,她——
故技重施,使他的下唇上又因她两排小牙的作用力而红肿起来。要知道,一连五日,他
可都是带着这暧昧昧疑人的红肿上朝议事。
“好了是呗?阿晅弄痛了淼儿,淼儿也弄痛了阿晅,该扯平了,是不是?”他讲得也忒
心虚,此痛自然难抵彼痛,否则这个熬人的人儿也不会气如此久。
蓝翾回手掩住他没遮拦的嘴——若是给门外的伶儿听到,污染人家孩子幼小心灵好不好
?
戎晅却趁机啄吻她莹白柔软的掌心,换来她美目瞪嗔,顿感甜醉如蜜,臂弯拢紧,拥她
坐进软榻,唇贴在玉的耳垂上,低哑地问:“喜欢这莲池吗?虽然时令已晚了些,但仍可以
开一阵子,明年,你即会见到世上最美的莲景。”
她紧抿莲瓣似的唇角,懒懒不作应和。
“淼儿可晓得为何到了眼下季节,这莲花还开得如此鲜妍吗?”
还不因帝王家的财大气粗,搜集了一些珍惜品种过来,有什么好炫耀的?
“是秘密哦,偌大宫廷,只有朕与淼儿两人知晓。”贴在她耳边,喁喁私语,“池子的
北边石壁上,嵌了一颗聚焰珠,维持着这池内水温,秋日花期一过,便要给取出来了。那珠
子乃南疆贡品,性能生暖,共有两颗,淼儿体质偏寒,另外一颗的主人非淼儿莫属了。”
“我该谢主隆恩吗?”她凉声问。
“唔,看来我的淼儿委实气得厉害了,如何是好呢?”戎晅长眉蹙起,郑重地沉思状,
“宣朕今晚为懿翾夫人侍寝,可好?”
这个男人呵,蓝翾窝在他胸口,拳头没有任何重量地捶打了他肩头一记。
她的气,她的嗔,全是囿于洞房花烛夜。虽然从心理年龄来说,她三十有二,标准的高
龄处女;但在这个世界,她的身体年龄仅有二十二岁,且因多年的处尊养优,她身体所表现
出来的年龄又要年轻许多。那夜的他却罔顾她的未经人事,像一只饥渴多年的兽,索取无度
,毫无节制,直到在听到她数声娇嗔哀求后,才止住在她被他褪下数次的长褛内肆动的手。
翌日,他在她背上撒下一番腻人细吻,神清气爽地起身上朝,她却是沉睡未醒,一直到天近
正晌时才悠然醒转,入眼的,是满室侍女们羞涩促狭的抿唇浅笑。扶她起身的伶儿在窥见主
子长褛里的青青紫紫时,稚气未脱的小脸当下烧成丹霞。蓝翾则是赶走众人独自沐浴时才发
现戎晅在自己身体上留下的杰作,对这个害她酸软麻痛的家伙越发恨得咬牙切齿。所以,在
接下来的五日内,她不再给他亲近,且在他每日晨起临去之前的索吻时,都要以两排贝齿在
她下唇留下印记,借以小惩他的不够怜香惜玉。
“不生气了罢?”他修长的手指在她颊上轻移,厮磨着她的耳鬓。“你罚我够久了,这
四天夜里,你又要我重新领受了之前抱着你却不能要你的煎熬,你知不知道有多苦?你不知
道么?太久吃不到红烧排骨,吃到时难免不知魇足,是不是?所以,莫要再气喽。”
蓝翾明眸不善地觑着他,“嗯?红绕排骨?嗯?我是一道菜吗?”
他讪笑:“一般的美味可口,香酥入骨,不是么?”
她回之温柔笑颜:“今晚本夫人不想召人侍寝,如何?”
“淼儿,”他叫苦不迭,吻住她可疑的笑靥,“淼儿怎会是红烧排骨?你是我独一无二
的淼儿,宝贝无双的淼儿,……”
“打住!”难不成两个世界的差距恁地巨大?这个男人“闷葫芦”变成了“闷骚”,这
一大堆肉麻到人神共愤的甜言蜜语原是在哪里储存着的?
“淼儿,淼儿……”他的吻变得不再单纯,气息喷灼着她,手先意识一步拉开了她的襟
带,滑进她莹滑的背部。
蓝翾既羞且气,光天华日,朗朗乾坤,他、他、他竟然?“不可以,外面……阿晅……
”
他的手抚到了她背上的那道浅痕,洞房之夜,他曾一次又一次吻着这个破坏她完美玉背
的祸首,听着她浅略地谈起它的来历,那已作鬼多年的梁夫人被他嚼在口中诅咒了无数遍。
他的恶劣抚挲令她柔弱轻吟,理智告诉她时、地的不宜,无力地推拒着他。他却爱极了在这
莲香飘溢之处采撷这朵最清贵妩媚的白莲,精健的体魄罩住了她的盈软娇躯,唇舌交缠中,
霸道不失温柔地侵入了她,风携莲香,水蕴荷韵,情与欲燃烧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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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绮宫里好,不见良人来。
琴妃姁姁坐在琴前,柳眉凝哀,秋波明怨,纤纤十指全无了弄音作律的兴致。花颜正艳
,君恩不再,女人的冷秋何以来得如此之快?
贴身侍女侍琴捧茗而至,见主子的怨怜娇容,心疼地叹了口气,这宫内,她已呆了十个
寒暑,比主子入宫的时日要长,见到的听到的自然比主子要多。这位色艺双绝的主子,十五
岁占得君宠,圣眷三载有余,在这后宫中,也算是一段不短的光景了。君宠如花,盛衰递次
,哪会来得百日红?高墙深深,岁月漫漫,看得开,日子才会过得容易。“娘娘,这是王后
前日差人送来顶好的冻顶乌龙,您坐得久了,饮一口罢?”
“侍琴,帮本宫算一下,王上有多久没到这来过了?”
唉,还是看不开呢。“娘娘,先喝茶,奴婢……”
“有四十六天了是不是?先是忙于国事,后又托病出巡,回来后又……纳了懿翾夫人,
四十六天,整整四十六天了,不闻不问,就像这座华丽巍峨的邶风宫从来没有过我这个人一
般,为什么,为什么?”琴妃珠泪滚滚,哀不自胜。
“四十六天而已,并不是很久呀。先王曾经宠极一位艳嫔娘娘,但中间因为变故,有近
一年的时间不曾前去探望,但后来却比先前更加恩爱,娘娘,您实在不该如此沮丧,万一王
上突然驾临,看见娘娘的样子,会心疼的呀。”
“会么?”琴妃迷惘惨笑,那个人,会有心于她吗?宠恩最盛时,也不见他有心相待,
况是如今?唯见新人美如玉,哪曾听得旧人哭?
“王后娘娘驾到——”
王后?琴妃在侍琴的搀扶下才撑起弱不禁风的身子,王后的鸾驾已然翩然而至。
王后甄媛,是先王在世时为确定接位的戎晅选定的原配,有着作为王后所必需的良好家
世和教养,也有着成为王后之后刻意培养出的雍容大气。相貌不若琴妃那般天姿国色,但也
属千中选一的上等之姿。在朝堂中颇受赞誉,在众妃中也建立起了应有的敬畏。
“妹妹,这几日不见你到姐姐那边走动,怎么,身子不舒服么?”施施然落座,王后温
和而视,柔和而问。
琴妃轻摇螓首,惶然道:“劳王后挂念了,臣妾很好,只是前两天着了秋凉,有些微咳
疾,怕有碍王后凤体,才未到正阳宫请安,望王后莫怪。”
“这人生得美了,老天都会妒忌罢,有什么病痛老爱光顾妹妹这娇弱的身子,稍后还是
传御医来一趟。”
“谢王后。”御医医得是身,可她病得是心啊。
半盏茶未过,门侍来禀:“芳妃、丽嫔两位娘娘来了。”
琴妃转头看向王后,虽说是在自己的寝宫,但王后为后宫之主。而甄媛最喜欢的也正是
她的这份知礼明事,笑道:“请二位娘娘进来吧。”
花枝招展的芳妃、丽嫔踏进门甫发现王后在此,心下叫苦不迭,又不好缩头回去,福身
参拜。
琴妃起身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