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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敢向妈妈桑开口,也许她觉得自己唱歌比待客行吧!
妈妈桑睇着她,“你可以唱?”
“我可以。”她就像是吃了菠菜的卜派似的力气倍增,“请让我试试。”
“试试?”妈妈桑叫起眉,“这又不是试唱会,你在说什么东西啊?”
一直沉默着的乐队老师在这时突然开口了:“让她试试吧!”
“啊?”妈妈桑惊讶地望着他,“你开什么玩笑?”
“死马当活马医,也许有救呢!”他说。
连乐队老师都这么说后,妈妈桑是有点动摇了。都到了这个时候,除了找人代打,实在也没有其他方法了。
沉吟须臾,她像是作了一个生平最痛苦的决定似的,“好吧!就让你试试。”
“谢谢你,妈妈桑。”美树开心地说。
其实要说她是高兴可以唱歌,还不如说她是庆幸可以不用回座位去应付村尾那种色狼。
妈妈桑睇着她,无奈地一叹,“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你不行,马上给我下来。”
“我知道。”美树笑得一脸灿烂。
乐队老师拍拍她的肩,笑说:“好啦,我们上吧!”
“嗯!”美树用力地点点头。
美树是株害羞的小离菊,可是一上了台、拿到麦克风、见到台下引领而望的听众,她就会变成一朵自信的玫瑰。
她是天生的歌手、天生的明星,只是她不知道。
和乐队老师交换了一个眼神后,音乐下了——
第一首歌,她唱的是Alice
Coltrane的Bluenile,这是一首低回宛转的爵士老歌,当她低沉而又富磁性的声音从音箱里传出,原本跟小姐们谈笑的客人们都突然安静了下来。
就连耳朵相当挑剔的乐队老师,也忍不住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
唱毕一首温婉感性的Bluenile,随着乐队演奏的曲目改变,沉缓的音律转为轻快而俏皮,她接续地唱起了Billie
Holiday的BabyGetlost。
几首歌曲之后,她得到了台下客人及小姐们如雷的掌声,当下的气氛俨然变成是她个人的一场小型演唱会般。
她一下台来,妈妈桑立刻迎了过来。
“百合,”看见客人的反应那么热烈,妈妈桑笑得阖不拢嘴,“真是太精彩了!”
她从不觉得唱歌是一件值得她自豪的事,对她来说,唱歌是快乐的,她喜欢唱,不管能不能赚钱、受不受欢迎。
“我看你以后干脆唱歌就好了,反正你也不是当小姐的料。”妈妈桑说道。
美树一怔,“妈妈桑,你说真的?”不用坐台?她是不是骗人的?
“当然是真的。”妈妈桑可是个算盘敲得很精的女人,她知道这个女孩不会让自己赔本。
正所谓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如果要她继续当小姐,那才真是暴殄天物呢!
再说,以往找来的驻唱歌手价码极高,有时还会要耍脾气,她早受够了她们的闲气。美树刚从冲绳来到东京,要求不高,配合度又够,简直可以用物美价廉来形容。
妈妈桑考量的是投资报酬率,而美树则是庆幸自己不用再应付客人,尤其是像村尾那样的人。“谢谢你,妈妈桑。”她感激地向妈妈桑一次。
一整个晚上,她没再回到座位上应酬村尾,直到村尾跟门田买单要离去时,她才被妈妈桑叫到门口去。
“村尾先生要你送他出去。”妈妈桑说。
“什么?”她以为只要上台唱歌,就从此不用再应付村尾那种人。
妈妈桑一脸为难,“我已经帮你挡了一晚上,你就应酬应酬他吧!”
做她们这一行的,没有挑选客人的权利,就算是再讨厌的客人,还是得满脸堆笑,装出一副诚意的模样应付一下。
看妈妈桑一脸无奈,美树也不好拒绝。
“好吧,我去。”罢了,只是送客,随便应付两句就可以了吧?
“是吗?”妈妈桑放心地一笑,“我就知道你乖。”
美树莫可奈何地一叹,转身朝门口走去。
一到门口处,美树发现并没有其他小姐在门口送客,而村尾跟门田已经喝得酩酊大醉地在那里候着她。
她虽然是迟钝了点,但还是隐约觉得有些诡异。
“百合小姐,”村尾满脸通红,一开口就是酒气,“不跟我说声再见?”
美树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两位慢走。”
门田与村尾交换了一个眼色,唇边是一记似有所图的笑意。
“帮我们叫车吧!”村尾说。
“噢。”美树不疑有他,只想着赶快将这两个瘟神送走。
她走到马路旁,随即拦住了一辆计程车。计程车在路边一停,她就自动自发地帮他们先把车门打开。不是她服务殷勤,而是她恨不得赶紧将他们俩,送到这地球上的随便一个角落。
“门田先生、村尾先生,请……”她转过身来,话都还没来得及讲完,就被突然挨近的村尾攫住了臂膀。
“啊!”她惊呼一声,“你做什么?”
村尾也不应她,只是忙着将她往车上推,一旁的门田也立刻欺近帮忙。
美树这会儿终于知道他们为什么坚持要她来送了,原来他们早已打定了坏主意。
“放开我,不要!”她叫嚷着,不断地挥舞着双手。
醉醺醺的两人像是失去理智的野兽般钳着她。
“装什么圣女!”村尾轻佻地道。
他们将她推上车,而美树却还不放弃地想往外挣扎。
“不要!”她不停地踢脚,企图把他们踢开。
“两位先生,别……”计程车司机实在看不下去,畏怯地开了口。
“没你的事!”村尾睁大了爬满血丝的眼睛瞪着司机。
见他模样吓人,司机也不敢多说,径自将头转回去,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眼看惟一能救她的人也不敢出声,美树知道她只能靠自己了。
她更拼命地挣扎、尖叫,但是她难敌两个男人的蛮力,被捂着的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へ!”忽地,不知哪里传来了一声低沉的男性嗓音。
待她回神,她发现村尾及门田的背后已经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从车里望出去,并没有办法观清那人的模样,惟一可以清楚看见的是,一双如火炬般的黑眸。
“干吗?”村尾凶神恶煞地回过头去,只见一名戴着眼镜,模样尔雅却高傲的男人。
“够了吧?”男人拿下眼镜,眼镜底下的黑眸,在暗夜中射出震人的锐利光芒。
村尾跟门田猛地一震,“长、长谷川先生?”
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很少有人不认识长谷川,但也几乎没人真正了解他、接近过他。
他是有“黄金制作”之称的音乐制作人兼音乐创作者,独来独往到几乎可以说是置身事外的地步。
他——长谷川敏之,三十三岁,单身,有上亿的资产,背景神秘,是圈子里的奇人。
每首创作都能在排行榜上拿下极佳成绩的他,是各家唱片公司及歌星们争相邀歌的创作人,因为他稳赚不赔,没有人不买他的账,也没有人敢得罪他。
在人前,他只谈音乐、工作,至于家庭、私人感情……他一概不说。
虽然许多报章杂志想挖出他不为人知的一面,但如独行侠的他,甚至连一点绯闻都传不来。
久而久之,大家便将焦点放在他的音乐才华上,而不再追逐着他的私生活。
他是幕后工作者,但因为特立独行、样貌俊伟,一些节目都将他列在“收视率保障人驯当中。
不过他寡言、不喜欢应酬,能邀到他上节目的制作人,实在寥寥无几。像村尾及门田,就是根本邀不到他上节目的其中两人。
“干吗强人所难?”他唇角带笑,眼底却闪烁着一种强者的光芒。
“这……”村尾及门田一见了他,都像是突然喝了醒酒液似的清醒了。
几乎没人见过他拿下眼镜,也没人知道拿下眼镜的他,看起来更冷、更阴沉、更难惹。村尾及门田怔愣地望着他,几乎快说不出话来。
他高大的身躯介入两人之间,泰然自若、气定神闲地伸出手去拉起半躺在车内的美树。
美树将手交到他大而温暖的掌心里,竟心悸得比方才还厉害。
他牢牢地握住她颤抖的手,将她拉了出来。
“非常 抱歉,”他笑睇着村尾,说:“我现在要点她坐我的台,行吗?”
虽然半途杀出个程咬金实在扫兴,但因为对方是长谷川敏之,村尾和门田只好顺着他给的梯子下。
“当然行……”两人尴尬而懊恼地干笑着。
长谷川敏之突然搭住美树的肩,勾起一抹迷人而又自信的微笑,“再见。”
“再见。”村尾和门田跳上车,像被踩了尾巴的狗似的落荒而逃。
美树靠在这陌生人的身边,不由得心口狂震。
她发现自己快要窒息,两脚也几乎要失去力气。她不知道这是因为他的关系,还是她惊吓过度。
腿一软,她几乎瘫倒。
他及时地扶住她,蹙眉笑问:“腿吓软了?”
美树抬起眼,一脸发窘地望着他;夜色下,她睇清了他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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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有人说过一句话,真正天生的俊男或美女,其实只占全世界人口的百分之五,而她想他应该就是那其中之一。
他容貌俊挺,感觉像是个温和的人,可是从他眼底所透露出来的光芒,却又那么的强势而自信。
那斜飞的两道浓眉说明了他是个有个性、主观的人;那直挺的鼻梁显现着他不易妥协的脾气;那性感的嘴唇让他看起来是那么的迷人……
当他似笑非笑地睇着人时,右边的唇角高过左边,唇边也会现出一个小小的梨窝,让他成熟稳重而又高傲冷峻的脸庞,添上一丝无伤大雅的稚拙。
他的声线低沉而沙哑,浑身上下充满着一种不知名的诱惑,能让接近他的人失去力量、失去自我、失去坚持。
不笑的时候,他给人一种无法靠近的威胁感及冷峻感,而他似乎不是一个会经常把笑容挂在脸上的人。
他的脸部线条像是刀削过的利落而干脆,有点生冷、有点严厉、有点不近人情、有点倔傲……
她觉得他有魔力,有那种能将所有人摧毁的魔力。
当她迎上他的视线,她难以按捺近乎疯狂的心悸,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