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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洗尘,请他今日先好好休息。」
「是。」李忠拱手,做完了正事本想出去,没料施问又喊了声。
「等等!」
「大人还有何吩咐?」李忠问。
「你可有看到小黑和小七?」施问说。
李忠愣了一下,说:「方才才见他们两人一起出走出衙门,当是去巡城了。」
施问又叹了一口气,捏了捏眉间。「两人走在一起?」
「呃?」李忠不知道施问问这作什么,只得回答所见:「是。」
「靠得很近?」施问再问。
「小头儿似乎牵着小七的手。」李忠老实说。
施问摇了摇头。「果然如我所料,小黑根本还是黏着小七。这两个孩子、这两个孩子……可该如何是好啊……」
「大人……」南乡也叹了一声。
「……」李忠看看施问,再看看南乡,顿了顿。
陈豹和安国昨日见小七和兰罄在院子里烤鹿肉还亲密靠在一起时,一回到班房便绘声绘影地说,言谈之间还颇为暧昧。不过那些人也只当小七同他们家小头儿感情好些罢了,但这会儿瞧施问与南乡的神情,定是发觉了什么不一样。
李忠也知道,自青州回来后,他们家小头儿便对小七另眼相待了。
施问隐隐发怒,他说:「不论如何,一定得趁早让那两个孩子分开才行。小黑不懂事,但本官不能让他害了小七。」
李忠想起那两人在青州已经是有了肌肤之亲,虽然是因春药所害,但在他这古板的人看来,既然都那啥了,两人便也就应当在一起,就像坊间唱的小曲儿一样:『奴家今夜成了爷的人,爷可得好好待奴家,切别那始乱了终弃啊——』
李忠一急,也忘了自己曾对小七说过这事不会对人言,开口便道:「大人您不知道小七和小头儿之间的事,所以千千万万别这么做啊!」
李忠一说,施问同南乡都疑惑地看了过来。
李忠着急地说:「小头儿会这么对小七是有原因的。今日小头儿待小七好,心里有着他那才对;若他对小七不好,我李忠第一个就不能原谅他!」
「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南乡问。「到底是有什么原因?你说来给大人听听。」
李忠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恨恨说道:「那日在青州,我们闯入肃王府救人之前,小七与小头儿便已中了东方雷引那淫贼的春药,小头儿和小七万分无奈,也不想害了其他姑娘,当晚便同住一房,两人生米煮成熟饭了……」
「什么——」施问惊愕得大喊一声。
「……」南乡嘴巴张得大大的。
「小头儿在我们几个下属的眼中,向来就是个负责任、讲义气的好上司,他出了这种事毕竟难堪,我顾及他与小七的名声,便隐瞒了下来谁也没说过。小头儿如今对小七好,那是因为他们早有了夫妻之实,在属下眼里,他这样做真正是有情有义,没因为小七是男子,而他也是男子,便将小七始乱终弃!」李忠说到最后甚至眼眶都红了。
李忠接着再说:「大人、南先生,小七平日虽有些吊儿郎当,也许真是配不上小头儿,但他对衙门所做的一切大家都看在眼里,他对小头儿的万般照顾也是底下所有人有目共睹的!请两位别拆散他们,就让他们继续在一起吧!小头儿若是离了小七,定是不会开心的,小七也是!」
虽然最后四个字没有任何实例可以左证,不过李忠就是如此认为。
施问听罢,眼前突然一片发黑,身躯摇摇欲坠,接着趔趄了一下,南乡与李忠连忙向前,将他扶住。
「居然、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施问不敢相信。「南先生、这、这该如何是好?。」
南乡沉默半晌,才缓缓说道:「这事实在太过严重,既然小七同公子说无用,不然,大人先将公子唤回,由您亲自问他一问,再决定下一步如何走吧!」
施问许久之后,才缓缓说道:「李忠,去将小黑叫回来。」随后又补了句:「让他一个人回来就好,他若问起,就说我要单独见他。」
「是。」李忠答道。
「爹你找我吗?」兰罄带着两笼鸡从门外走入了施问的书房里。
站在屋内的施问转身,一张脸黑得跟什么似地。他说:「把门关起来,爹有事同你谈谈。」
「噢!」兰罄将鸡笼放到地上,然后转身将门关上。
「这两笼鸡是怎么回事?」施问问。
「卖鸡的大婶给我的。」兰罄说。
县城里的居民也不是第一次给兰罄鸡鸭白菜鱼了,施问说过几次没办法,就算儿子不收,百姓也会送到衙门来,于是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兰罄将这些礼物拿回衙门了。
施问点点头,而后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过来坐下,爹要跟你谈谈小七的事情。」
兰罄还真乖乖和施问一起入座。「小七最近很乖,没惹事。」他先说。
施问说:「爹不是要说这个。」
施问面色有些为难,但终究还是说了:「你与小七同一个房,是分开睡还是睡一起?」
「一起。」兰罄答道。
施问一愕,心想莫非真如李忠所说,这两人已经生米煮成熟饭!急急又道:「盖一张被子还是盖两张?」
「两张。」
兰罄这么回答,施问原本提起来的一口气就要松下,但兰罄又说:「不过有时睡着被子会掉到地上,我就跑去盖小七那张了。」结果施问那口气又憋了,接着整张脸胀红。
施问指着兰罄说道:「你、你、你这孩子,可知道除了兄弟之外,只有夫妻俩才能盖同一张被子!那你们除了盖同张被子以外,还有没有在被子底下做什么事!?」
让施问这么一问,兰罄便扭捏了起来。他说:「小七说不能告诉你!」
施问抚着额,仰天喊了一声:「天啊!」
兰罄抬头看着屋顶。「关天什么事?」
施问的脸色白过来又黑过去,好不容易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之后,沉着声音,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看着他的儿子,而后说:
「从今日起,你不许再和小七同睡一张床、同盖一张被,连外出巡城之事也免了。让安国同你一起办事便成,小七以后便留在衙门里,爹会找地方安置他。」
兰罄眉头一皱。「为什么?」
「你、你、你到底知不知道你们两人同为男子,是不得这般亲昵的!这可是惊世骇俗的事啊,爹教子不严,让你一人误入歧途就算了,现下你却去害了小七,你这叫我要怎么对小七家里人交代?」施问痛心疾首地说。
兰罄听得施问这番话,脸上闲适的神情也慢慢地淡了下来,他凝视着施问,语气中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空洞与冷冽,他说:
「男子与男子又如何了?」
「男子与女子才是天经地义,小七将来也是要娶妻生子的,爹不能让你轻易误了别人一生。」施问说。
「爹是要我离开他?」兰罄问。
「正是!」施问说。
兰罄淡淡地说:「他的一生就是我,我的一生就是他。我说过,他要离开了我,我绝对不会让他好过,你若让我离了他,我也不会让他好过。」
「你这孩子怎么如此不听话!」施问大怒。「男子与男子本就不该在一起,这是违逆伦常之事,你要让小七因你被外人所鄙视吗?」
兰罄猛地站起来,也怒道:「那也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不要管我们!」
「我怎么能不管你们,你们一个是我儿子,一个是我所招揽之人,先不说小七,光是你,我是你爹,又怎能看你泥足深陷,而不将你拉离呢?」施问怒道:
「李忠把你们在青州的事情和爹说了,青州之事不过一夜,也许就那一夜才让你们两个孩子有了喜欢上彼此的错觉,而今,一切都来得及,只要你……」
「碰——」地一声,兰罄身边的茶几应声粉碎。
施问惊愕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而兰罄也将击碎茶几的手缩回,怒视他父亲。
兰罄一字一字地说:
「孩儿对他怎样,孩儿自己最清楚;而他对孩儿如何,也再不会有人比孩儿更加明白。爹若要他与我分开,那我会像碎了这茶几一样先把他的腿给打烂,叫他哪里也去不得,只能留在我身边!」
兰罄说完,不顾施问正在气头上,脚步一旋,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走到门口时又「轰」地一声,将书房的门打了个稀巴烂又木屑四飞,怒气非同小可。
兰罄走后,躲在帘后的南乡慢步走出。他来到施问身旁,说道:「看这样子,公子恐怕已是情根深种、难以自拔了。」
施问仰天长叹。「这该如何是好……」
南乡顿了顿,缓缓说道:「也许我们该找时机探探小七口风再说……公子心眼小,认定的便不会放;小七虽然是男子,但若他能喜欢上公子,让这事圆满了,倒也未尝不好……」
「怕只怕那孩子性情太坏,小七闪躲都来不及……」施问喃喃道。
「大人别忧心。」南乡说道:「还是先让学生去试试吧!」
第四章
小七刚从外头回来,才经过后堂要回内衙时,突然见到施问书房外面一片狼藉,木门碎片四散在地,又觉得眼角余光似乎有瞄见什么,那影子忽地翻过墙迅速消失。
小七愣了一下才在想是什么东西,莫不是白日又有冤魂飘了出来?这时,南乡便低着头从施问书房里走了出来。
「南先生!」小七叫了声。
南乡抬头见着他,便是一呆。「阁下是?」
「是我,小七。」小七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师兄不许我戴人皮面具,这是我原本的脸,今日你已经是第十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