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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一生下来就看不见?”
夏侯焰摇头,“是幼时不小心掉落断崖所致。”
“可以治好?”西门独傲问。
“未必,要看大夫如何诊断。”
西门独傲俯首沉思,许久不发一语。
“鸿翼?”
“哈哈哈……”他知道下一步棋该怎么下了!
“你笑什么?”
西门独傲没有回答,反问:“真的想看我?”
夏侯焰顿了顿,迟疑着该不该点头。
“说实话。”
金发跟着头颅上下晃了晃,“但是我的眼睛不一定有救,所以……你别当真。”说是这么说,恐怕他已经当真了,唉,他有点后悔突然冲动说出这话。
“倘若你亲眼所见的我和你以为的不同,你会如何?”
“不论是何模样,只要你是货真价实的西门独傲,于我都是一样。”夏侯焰道,不知自己给的答案让西门独傲狂喜。“不过千万别当真,我并不一定要治好眼睛。”怛罗斯离大唐疆土有多少距离他并不知道,娘穷极一生只能远望却不可及,想必是极远。
“我不知道怛罗斯的大夫高明到哪里去,但只要你的眼能救,那个人一定有办法。”
“谁?”
“你会知道的。”西门独傲神秘地道,拉下他的身子吮吻。“现下我不逼你看我。”他等,等他用眼睛看他。呵,从来不曾期待过什么,如今他给了他一个||期待这双碧绿的眸子回复神采。
“不逼你看我,我还是要看你。”
“鸿翼?”
“算帐了,焰。”
四更天微亮,西门独傲穿整好军服、套上战甲,怕吵醒刚睡着的夏侯焰,轻声关门。
“不与公子道别?”怵言不晓得从哪里窜出来问道。
“你都知道?”
“你是指公子和你的事?”侧首看了眼合上的门板好一会儿。“我一开始就知道。”
“喔?”一开始就知道却不阻止?西门独傲颇富兴味地挑眉,转身走进通往厅堂的花径。
“你想问我为何不阻止?”
怵言跟在他身后,不过几步,西门独傲突然停下,回身看他。
“正有此意。”他想知道他怎么会甘心把夏侯焰交给他。
“我不知道是否该阻止。”怵言平板的声音在露水乍凝的时辰里更显呆板,可也是坦荡荡的赤诚。“公子不说是不想让我知道,如果我告诉公子我早已知情,恐怕他会做出傻事;再者,此事是对是错,至今我尚未有定论。”公子在西门独傲的照顾下周得很快乐,只要公子快乐,是怎样荒谬乖诞的事他都能接受,况且……
“他就暂时交由你照顾,不得有任何闪失,否则唯你是问。”
怵言点头,言语间看得出西门独傲对主子的强烈在乎。
当初不加以阻止似乎并未做错,他这么告诉自己,目送西门独傲高颀的背影消失。
他身后门扉忽然咿呀一声开启。
“公子?”
“他走了?”夏侯焰问道。
“要我追上去叫回他?”
夏侯焰摇头拒绝,“我特意等他离开。”怕他难舍才刻意等他熟睡后再悄声离去,这份心意他焉能不顾。“怵言已经知道我和……”
“怵言明白。”
“你会轻视我吗?”
“何来轻视之说?”平板的声音响起,语气中有着无可奈何的喟然自嘲:“我有什么资格评论?就连我自己……”
“怵言?”听出他不对劲的语气,夏侯焰关切地问:“和离休姑娘的事有了变化吗?”
“姑娘?”怵言忽然哼笑。“终究还是骗尽天下人。”
“怵言?”真的很不对劲。
一回过神,怵言惊觉失言,赶紧道:“公子放心,怵言没事 ”
“不想说我不会逼你,但若有需要我的地方一定要让我知道 ”
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让他誓死效忠啊!一个体恤人心的主子。“怵言知道。”
“怵言。”
“公子有何吩咐?”
顿了好半晌,无神的绿眸不知道该往哪一处摆才是他刚刚离去的方向,挫败的语气缓缓叹道:“我……连目送他都做不到。”
“将军会懂的。”怵言安慰道,沉稳的心也起波澜,悬念着应已起程与西门独傲一同北上的那个人。
第十章
西门独傲前脚刚领大军北上攻奚,后脚京城奉命前来听取战果并传达圣旨的四品文官王明文便带着浩浩荡荡的人马叩上镇远府大门。
奉命留守幽洲的丁忠强压下心里千百个不愿意,还是一张笑脸迎接,“末将丁忠叩见王大人。”
王明文摆出一副高官的嘴脸,大摇大摆走进镇远府,立刻坐上厅堂首位。
“王大人,这个位子属于镇远将军的,请您自重。”
“好个狗奴才!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指使本官!要知道,本官官居四品,不过就是一把椅子,难道本官就坐不得吗?”
只怕你会坐得屁股生疮!丁忠暗骂在心里,口头上只能虚与委蛇:“末将不敢。现下已设宴招待大人和诸位护卫,请大人到旁厅享用。”
“这还差不多!”
他大摇大摆地走下阶梯,还差点失足跌个狗吃屎,让丁忠暗笑到差点内伤。
想来这四品文官不就是花钱真的吗,神气什么,啧!
带领王明文走过通往旁厅的穿廊,突然听不见后面浮虚不实的脚步声,丁忠回头,这才发现王明文不知何时起便停在后头,眼睛像小狗见到肥肉似地瞪着某一方。
“王大人,您在看……”
王明文二话不说便拉来丁忠,浮肿的食指指向前方,“那、那个金发的美丽姑娘是谁?快告诉我!”
姑娘?金发?丁忠定睛一看,糟!竟然被看见了。
“丁副将!快快告诉我啊!”从狗奴才变成了副将,这文官见风转舵的功力可好得教人喷饭。
丁忠冷冷地标了急色胚一眼,“那是镇远将军的贵客、好友,夏公子!”刻意加重“贵客”、“好友”和“公子”这些字眼,就盼这猪啰收回好色的口水。
男的!“天啊!这不是太可惜了吗?竟然是男儿身!这么美的人儿竟是个男儿身,啧啧啧,太可惜了。”王明文连声叹息,急色鬼的目光还是频频往远处的身影望去。
丁忠赶紧上前挡住,笑容可鞠地道:“大人请这边走。”
“哦,好。”愣了好半天才回神,王明文心思未定地跟着他走。
男的啊……嗯……
是夜——
王明文辗转反侧,脑海中净是白天时见到的身影,大唐的美女泰半丰腴,今日所见,虽是男子可也看起来白皙无瑕,纤柔得直搔到他心窝痒处,让他垂涎不已。
朝中也有不少官员私养男宠,可他倒也没见过这么美丽出众的,呵呵,还是一头金发的蛮族人啊!
他想了一整天——这西门独傲不过是名武官,就算位高二品可也是远在北方,如今镇远府内就属他官阶最高,那狗奴才叫什么丁忠的也得听命于他。
他大可尽兴纵乐一番,反正只要在西门独傲回府之前离开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吗?何况李丞相与自己私交甚笃,就算西门独傲追到京城找他算帐,有李丞相在,谅他也不敢对他怎么样,待回京之后还能大肆炫耀一番。
想了想,虚浮的肥腿移动下了床,悄悄潜出门,摸索了许久,总算在汗流夹背、心里头快要放弃的当头看见一抹金色翦影。
啊,找到了!喜悦和奸笑浮上脸,他还记得要悄悄接近,免得惊动快到嘴的上好佳肴。
不知道现下鸿翼身在何地?夏侯焰倚坐房外栏杆、靠在梁柱上想着。虽知他本领高强,武功胜出怵言许多,但也难免挂心。
才不过短短三日,竟已尝到噬人相思,原来挂心是这么累人的一件事。
早知如此就不该轻易坦言动心,这样就不会承受之后更多的体贴温柔,才不会禁不起三日不见他,悬念便如此之巨。
“谁?”突来的怪声拉回夏侯焰的心神。“出来!”
啊,被发现了。王明文站出来,呵呵直笑。“别怕,我不会对你怎样的。”
“你是谁?”退步拉远与陌生嗓音的距离,夏侯焰镇静以对。
“我乃大唐四品侍郎王明文。”
“王大人,深夜至此有何要事?”
“没什么,只是日时曾见过你,想……”肥肿的手仲向他,见眼前的人儿没动静,他大胆摸上他白净的脸——果然滑嫩。
“你做什么!”强装的镇静瞬间溃堤,夏侯焰连退数多,退到已不能再退。
王明文这才发现,美少年的眼一直没放在他身上过,刚刚也是一直到他摸上他的脸才有反应,难道……
“原来是个瞎子啊!”哈!一个瞎眼的美人!“有意思!这回被派来这块鬼地方,还以为没什么油水,想不到竟然能遇上一个瞎眼的美人,这趟走来值得!”微肿的身子立刻飞扑向前。
感觉忽起一阵风迎面而来,夏侯焰侧身闪过,躲开王明文的飞扑,“怵言!”
呼喊同时,他移身闪过又一次的直扑,却不小心绊到栏杆跌倒在地。
“呵呵呵,别怕呵,我会好好对待……”“你”字在一道银光架上脖子之际消声,月光下,银白的锋芒森冷得教他胆寒,怕死的天性连瞥向后头执剑的人都不敢。“你、你……”
“怵言来迟了。”
“不。”夏侯焰扶着梁柱爬起,气息调匀后道:“来得正好。”
“你是谁?”银光转近王明文脖子旁,通出一道浅显血痕。“竟敢偷袭我家公子?”
“你好……好大的胆子!”恶人无胆,王明文抖着声音还不脱官腔。“本、本官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