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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那是印第安人的马,我猜测它们的所有者属于一个红种人的部落。在此我不能不想起在英奇堡发生的事。阿帕奇人中有一个逃脱了,但却负了伤。温内图也急忙骑马离去了。他是在一刻不停地追赶那个受伤的阿帕奇人,因为他有一匹出色的马,也许不久就赶上了他。”
“不坏!”老死神点头,“您还知道得更多吗?”
“是的。对这两个阿帕奇人来说,重要的首先是尽可能快地赶到他们部族的人那里去,告诉他们在要塞中遭受的屈辱,并提醒他们注意,预计不久敌对的科曼奇人就会到来。因此他们才急如星火,也就是说他们在这里才抽出时间包扎伤口,因为他们此前想过,在河边也许可以找到树的韧皮。因此他们在这里使他们的马得到了最必要的休息以恢复精神,然后就立即继续骑马行进了。”
“正是这样,我对您很满意。我毫不怀疑那是温内图和幸存的和平谈判者。可惜我们来得太晚了,不能在外面草丛中发现他们的踪迹,但我能想得到他们选取了哪个方向。他们正像我们一样得越过格兰德河,走的是最直的路线,我们也会这样做的,这样我估计,我们也许还会偶然发现他们在场的某种迹象。但现在我们要找一个能露宿的地方,因为明天我们必须尽早动身。”
他训练有素的眼睛很快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一个四周被灌木丛环绕的开阔的小场地,那里长着茂盛的草,我们的马立刻津津有味地吃起来。我们卸下马鞍,把它们拴在我们从拉格兰奇带来的套索上。然后我们就着剩余的食物存货吃了一顿简单的饭。
我同老死神的关系,正如我已经多次暗示过的,是学生同老师的关系。我完全照他的指示行动,因为他的安排和看法总是使我心说诚服。此外被他视为新手对待使我暗中很高兴,于是我就给他那种明显的乐趣,在我们所有人面前扮演老师的角色。在那时我更多地是故意装出不懂和笨拙的样子,像个初学者一样,只是为了使他高兴,使他的光芒在我们面前闪耀。
现在,在我们吃过饭后,我也问他我们是不是要点起营火,对此他立即显出一副嘲讽而狡猾的神气。
“我等着您这个问题呢,先生!您也许从前读过一些美丽的印第安人的故事?您肯定很喜欢那些漂亮的东西?”
“当然。”
“嗯,是的!这读起来挺不错,一切都进行得那么顺利。人们点起烟斗或雪茄,坐到沙发上翘起腿,沉浸到图书出租处寄来的美丽的书中去。但只要你亲自走出去到原始森林中,到遥远的西部去,那里情况也许跟在这些书中能读到的有些不同。这些故事的编写者是相当了不起的小说家,我也怀着紧张的心情欣赏这样的作品。但这些人大都没到过西部,他们很懂得把诗意同现实结合起来。不过在西部,人们只同现实打交道,而诗意至少是我还没有发现。在书中人们读到一堆烧得很旺的营火,上面烤着一块多汁的野牛里脊肉。但我对您说,如果我们现在点起一小堆火,焦味会把每个在直径四里范围内游荡的印第安人都引过来的。”
“这可能吗?”
“您也许还会得知,红种人有什么样的鼻子。如果他们没有闻到烟味,马也会嗅到的,它们通过每次不愉快地打响鼻把它泄露给主人,打响鼻是马逐渐形成的习惯,已经使许多白人丧了命。因此我认为,我们今天不要一堆营火的诗意。”
“但也许不用担心,”我多嘴多舌地说,“印第安人不会在我们的附近,因为科曼奇人还不可能在路上。在谈判者回到家和随后信使们把不同部落的骑手们召集起来之前,一定要经过一段相当长的时间。”
“嗯!这样的一个新手竟能做多么美妙的演讲啊!可惜您忘记了三点。首先我们正是在科曼奇人的地区;其次他们已经成散兵队形一直到了墨西哥那边;再次留下来的骑手也不是慢慢才被召集起来,而是无论如何早就集合起来并为出征武装好了的。或者您以为科曼奇人会这么蠢,没有准备好动身就杀死了阿帕奇人的使者?我告诉您,对使者的出卖绝不是一种一时愤怒的结果。它在此前就被预谋好和决定了。我估计,在格兰德河边已经有足够的科曼奇人,对温内图来说不被注意地从他们旁边经过恐怕将很困难。”
“那您是同情阿帕奇人了?”
“暗中同情,是的。他们遭到了不公正的待遇,但理智禁止我们袒护哪一方。如果我们安然到达了我们的目的地,并且没使我们想起来同一方或另一方有瓜葛,我们就会很高兴了。此外我没有理由怕科曼奇人,他们认识我。我从来没有蓄意伤害过他们,而且常在他们那里受到友好的接待。他们最著名的酋长之一白海狸甚至是我特殊的朋友。我为他做过一件事,他向我许诺永远不会忘记它。那发生在雷德河那边,他受到一队契卡索人的袭击,如果不是我赶到,他肯定丢了带发头皮①和性命。这种友谊现在对我们来说很重要,如果我们偶然遇上了科曼奇人并且受到他们敌意的对待,我就要说出这件事来。我们必须为一切情况做好准备,并且表现得要像我们是在敌人的土地上。因此我们不能五个人同时睡觉,而是一个人必须站岗,岗哨要一小时一小时地替换。我们用不同长度的草根儿抽签,决定岗哨的顺序。这使每个人都有五小时的睡眠时间,这样我们就可以够了。”
coc1①北美印第安人把它从人头上割下来作为战利品。——译者注coc2
侦察员削了五根草棒,我是最后一个哨卫。这时已是夜里,天完全暗下来了。只要我们还没睡,我们就不需要岗哨,而我们没有一个人有兴致睡觉。我们嘴里塞着雪茄,正享受一场热烈的谈话,这场谈话因为老死神讲了几次他的经历而变得格外引人入胜,尤其是他的冒险经历会使我们在听的时候受到教益。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可能是夜里十一点了,这时老死神突然停止了讲述,聚精会神地倾听。我们的一匹马打了一个响鼻,并且是以一种那么奇特的方式,就像是兴奋或吓着了,我也立即注意到了。
“嗯!”他咕哝道,“到底怎么回事?我对科尔特西奥说,我们的两匹老马已经去过草原了,我说得不对吗?只有驮过西部人的马才这样打响鼻。附近一定有某些可疑的事情,但你们不要四处看,朋友们!在灌木丛之间漆黑一片,如果我们尽力睁大眼睛在这样的黑暗中想看到什么,敌人就能注意到眼睛的光彩。你们平静地向下看吧!我自己会向四周张望并把帽子拉到脸上的,这样我的眼睛就不会引起注意。——听!又一次!”
响鼻又打了一次。有一匹马——也许是我的马——用蹄子踏地,看来想挣脱套索。我们不说话,老死神压低声音警告说:
“你们怎么现在这么突然地一声不吭了!如果真有人在附近偷听我们,他现在会从沉默中注意到,马的响鼻引起了我们的注意并使我们产生了怀疑。继续谈吧!讲些什么,不管是什么!”
但在我们其他人假装进行交谈中间,黑克托悄声说话了:“我知道人在哪里,我看到两只眼。”
“好!但别再看过去了,否则他也看到你的眼睛了!他在哪里呢?”
“在黑克托拴他的马的地方,右边野洋李灌木丛中,藏得相当深,两个点发出相当微弱的光。”
“我们要看看。我会潜到这个人的后面去并稍稍掐住他的脖子。不用担心会有好几个人在那里,那样的话我们的马表现的也许会不一样。那么低声谈下去吧!这有两个用处,首先这个人以为我们不再疑虑,其次你们的谈话会掩盖我的动静,那是我在这种黑暗中很难避免的。”
朗格压低声音向我提出一个问题,我以同样的方式回答他,由此引出一场争论,我给了它一种轻松愉快的色彩,以便我们有笑的理由。无拘无束的笑也许最适合于偷听者确信我们心无牵挂,并使他听不到一点老死神接近的声音。格奥尔格和黑克托也赞同,这样我们大约有十分钟的时间声音相当大,直到可以听到老死神的声音。
“嗨!别再像狮子一样吼叫了!没有必要了,我捉住了他。我会把他带过去的。”
我们听到在那边拴黑人的马的地方发出窸窣声,然后老人迈着沉重的脚步过来了,把他负着的重物放在我们面前。
“就这样!”他说,“这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你们弄出的嘈杂声大得使这个印第安佬甚至连地震都不能听到了。”
“一个印第安人?那么还有几个在附近了!”朗格问道。
“可能。现在我们还是想有一点光,以便能看看这个人。我在那前面发现了干枯的树叶和一棵枯死的小树,我去取来。暂时看着这个红种人!”
“他一动不动。死了吗?”铁匠继续打听。
“没有,但他的神志有些不清。我用他自己的腰带把他的手绑在了背上。在他清醒之前,我会回来了。”
老死神去砍小树,然后我们用刀子把它劈小。我们有打火机,不久就点着了一堆小火,它的光足够使我们仔细地观察被捉住的人。木柴很干燥,几乎没有烟尘飘散。
我们打量这个红种人。他穿着带皮穗子的印第安人裤子,一件同样的猎衫和没有任何装饰的简单的鹿皮鞋;头发编成两条长长的辫子垂在头的两侧;他的脸用颜料画过,在黄底子上是黑色的横线;他的武器和挂在他的皮腰带上的东西,老死神都给他拿走了,这些武器是一把刀子和带有皮箭袋的弓,同一条皮带扎在一起。这个红种人一动不动地闭着眼睛躺在那儿,死了一样。
“一个普通的战土,”老死神说,“他甚至连曾经杀死过一个敌人的证明也没有带在身上。他既没有在腰带上挂一个失败者的带发头皮,绑腿也没有用人发穗子装饰。他也没有药囊,也就是说他要么还没有名气,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