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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们回家,我们发现营地空荡荡的,完全被烧光了。在长时间的寻找之后,我们发现了一个贝壳串珠,是塔沙通加留下的,以便在我们到来时把发生的事通知我们。
“蒂姆·芬尼泰,一个白人猎手,从前多次到过我们的营地并很想娶奎考特的玫瑰里巴娜为妻。但阿西尼博音人对他没有好感,因为他是一个小偷,他被驱逐走时嘴里说着报仇的誓言。父亲同他在黑山中相遇,他从父亲那里得知,里巴娜成了父亲的女人,于是芬尼泰就求助于黑脚,说动他们对阿西尼博音人进行一次出征。
“他们听从了芬尼泰的话,在我们的战士们因一次猎行不在的时候袭击、抢劫和焚烧了营地,杀死了老人和孩子,并抓住年轻女人和姑娘带走了。我们的战士回来看到烧成灰烬的营地后,就踉踪强盗们的踪迹,因为他们就在我们到达前几天开始的他们的复仇远征,我们也许有可能还能赶上他们。
“让我长话短说吧!在路上我们碰到了温内图,他是翻过山来看望朋友的。他听了父亲的报告沉默地调转了马头,我一生都永远不会忘记这两个男人的样子,他们一言不发,心情焦灼,急迫地充满恐惧地忽忙追循着先开走的人的道路。
“我们在蜂河旁遇到了我们的战士们。他们赶上了在河谷中扎营的黑脚,只等着夜里袭击他们。我应该呆在马哨那里,但是我不得安宁。当袭击的时刻到来时,我偷偷地溜到前面去,第一声枪响的时候,我正好到了树丛的边缘。那是一个可怕的夜。敌人胜过我们,天开始破晓时,战斗的呼喊声才沉寂下去。
“我看到了狂暴混乱的人影,听到了受伤和垂死的人的呻吟和悲叹,并祈祷着伏在湿漉漉的草中。我回到岗哨那里去,他不见了,不可名状的恐惧攫住了我。当我这时听到敌人高兴的号叫时,我知道,我们战败了。
“直到晚上我都藏着,然后才敢到战斗发生的地点去。
“四周一片沉寂,月光落在丧失生命直挺挺地躺着的人影身上。我被可怕的惊骇所震慑,在他们之间到处乱走。母亲倒在那儿,被子弹射中了胸膛正中间,胳膊拼命地搂着小妹妹,她的小脑袋被一颗子弹打穿了。这情景使我失去了理智,我无力地倒在她们身上。
“我在那儿躺了多久,我不知道。过了白天和晚上又到了白天,这时我听到轻轻的脚步声在附近。我坐起来——哦,多么欣喜!——我看到了父亲和温内图,两人都衣衫褴褛,到处是伤。他们被敌人压倒并被捆绑着拖走了,但又脱身逃出来了。”
哈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停下了,表情凝重地看向远处。然后他又转向我并问道:
“您的母亲还健在吗,先生?”
“是的。”
“如果有人杀死了她,您会怎么做?”
“我会诉诸于法律。”
“好。而如果法律的力量太弱了,像在西部这里一样,那么人们只有借助自己的手臂。”
“这是惩罚和复仇之间的区别,哈里!惩罚是不公正的一种必然的结果,同神的和人的正义的概念紧密相连。但复仇是丑陋的。”
“您只是因为血管里没有流着印第安人的血才能这么说,”男孩反驳我,“如果人成为嗜血的猛兽,他也就只可以被作为畜牲对待,直到复仇的子弹夺走他的生命。我们在那一天把两个死者安葬进土里,使她们避免了猛禽的进攻之后,在我们的心中就没有别的情感,只有对剥夺我们的幸福的人最强烈的仇恨。当温内图以低沉的声音发誓时,他说的是我们所有人的誓言:
“阿帕奇人的首长在土里找到了复仇的箭。我的手强壮有力,我的脚轻盈敏捷,我的战斧锋利如闪电。我要找到杀害奎考特的玫瑰的凶手蒂姆·芬尼泰,为阿西尼博音人的女儿里巴娜取下他的带发头皮。’”
“可以证实芬尼泰是凶手吗?”我探寻道。
“就是他!在战斗最初的时刻,当受到袭击的黑脚以为要败了,他枪杀了我们的亲人。温内图看到了,向他猛冲过去,夺下了他的武器并险些杀死了他。但温内图被其他人抓住了,在绝望的挣扎之后被制服和捆绑起来。为了嘲笑温内图,人们让他拿着打光了子弹的手枪。这把手枪后来作为他的礼物到了我的手中,并从此没有离开过我,无论我是在城市的石子路上还是在草原的草地上。”
“我必须对您说——”我想开始。
但哈里以一个匆促的手势打断了我的话。
“您想对我说的我知道,并且已经一千次地对我自己说过了。那是无意义的理智的智慧。在文明化了的国家的秩序能在这里站稳脚跟之前,无节制的意志必定像一片汹涌澎湃的巨浪一样倾注在平地上。在我的血管中也涌流着那种巨浪,我必须顺从它的欲望,虽然我知道,我会在洪流中沉没。”
哈里在这里所说的是预兆不祥的话,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多思的沉寂,最终我用一种不同的意见打破了沉寂。这个男孩思考、说话和做事都像一个成年人,这与我相抵触并使我反感。我温和地规劝他,他平静地听我说并摇摇头。他口若悬河地描述了那个可怕的夜晚对他心灵产生的影响,描绘了他年轻的生命被无情的生活在野蛮和教养的对立中抛来抛去。我明白了,我没有权利谴责他。
这时从下面传来一声尖利的口哨声。哈里打断了自己:
“父亲在召集人。我们一起下去吧!是提审俘虏的时间了。”
我站起来抓住了他的手。
“您愿意满足我的一个要求吗,哈里?”
“很乐意,如果您不向我要求不可能的事的话。”
“把他交给男人们!”
“恰恰这一点对我来说是不可能的。有成千上万次我渴望着能够跟凶手面对面地站着并把死亡向他抛去,有成千上万次我设想这个时刻。它是我生活的目标,是我历尽和饱尝一切痛苦和困厄的代价。现在当我离实现我最大的愿望这么近的时候,我应该放弃吗?不,不,决不!”
“即使没有您直接的参与,您的愿望也会实现的。”
“您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先生,只是要让我保留我的见解!”
这个天性丰富的男孩非同寻常的发展引起了我对他的一种浓厚的兴趣。我跟着他慢慢地向下面营址走去。
在我先到“闪电”那里送去我早晨的问候之后,我向集会的人走去,他们围绕着绑在一根树干上的帕拉诺站着。人们正在商议着他的死法。
“这个无赖必须被消灭,如果我没弄错的话,”塞姆·霍金斯刚好说道,“但我不想使我的利迪执行这种判决!”
“他必须得死,这是肯定的,”比尔·布尔切尔点了一下头赞同道,“看到他吊在大树枝上应该使我感到高兴,因为他没有理由获得另一种命运。您怎么认为,先生?”
“好。”老枪手板着脸回答,“只是不能在我们这里美丽的地方处罚他。在蜂河旁他杀害了我的亲人,他应该在那里接受惩罚。阿帕奇人的酋长对此有什么想法?”
“温内图不怕彭加人的箭,他们会干扰在那外面的执行的判决。”
“您呢?”老枪手现在也转向我了。
“快些了结他!这是我的建议。我们中大概没有人会怕印第安人,但我不认为有必要到无益的危险中去暴露我们的营地。这个罪犯不值得我们冒这样的危险。”
“不过,我一定要求,判决要在凶手杀害母亲的地方执行!”哈里情绪激昂地插入进来,“命运恰恰是在那里把他交在我们手中,在她们的墓旁我发过誓,一定要为她们报仇。”
俘虏被捆在树干上笔直地站着,尽管深陷进肉里去的绳索必定使他疼痛,尽管协商对他有严肃的意义,他被岁月和激情所耕耘过的脸上却没有一条皱纹动一下。
在长时间的商讨之后,圆圈散开了,猎人们准备动身。
这样男孩子的意志还是贯彻了,我摆脱不了这个想法,即从中必定产生我们的厄运。老枪手走向我并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要发生什么事就尽管让它发生吧,先生,不要用错误的标准衡量不是按照您所谓的教养的模子刻出来的东西!”
“我不允许自己对您的行为方式作评判,先生。罪犯必须得到惩罚,这是对的。不过如果我说,我跟判决的执行没有关系,您不会生我的气吧。您到蜂河去?”
“是的。因为您不愿牵扯这件事,那么我很乐意有人守在这里,我是可以把我们的营地安全托付给你的。”
“如果发生什么我们不希望的事情,那将不是我的事,先生。您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能确定,这取决我们在外面发现什么。好了,再见,睁着眼睛!”
老枪手向决定陪他跟俘虏一起去的人走去。帕拉诺被从树上解下来,温内图去打探通路是否安全,当他回来报告说没有发觉什么可疑的东西后,人们把一团堵口的东百塞进帕拉诺的嘴里并向出口走去。
“我的兄弟留下?”阿帕奇人在加入到队伍中去之前问我道。
“温内图知道我的想法,我不用说。”
“但我必须去跟里巴娜的儿子在一起,她死于帕拉诺之手。”
他去了。我知道,我的看法他也是同意的,只是出于对其他人尤其是对哈里的担忧才决定跟他们去的。
只有很少的猎人留下,他们中有比尔·布尔切尔。我把他们叫到我跟前,告诉他们我想出去看看灌木丛。
“也许没有必要吧,先生,”比尔·布尔切尔以为,“岗哨可是站在外面并睁着眼注意呢,此外温内图毕竟也巡察过了,呆在这里休养一下!您还是会有活儿的。”
“怎么样?”
“是这样,大概那些红种人也有眼睛和耳朵,并且我们已经会注意到,在那外面有些能被抓住的东西。”
“您说得完全正确,比尔,因此我要看看,是不是有随便哪些东西会活动。在此期间您